对啊。
“哥哥, 为什么我每天一醒, 你就要和我打牌啊？”蒋念念不大明白问。
从上一次哥哥教会自己打牌后, 他就老是拖着她玩牌。最关键是，哥哥还从来都不会让她，总是让自己输, 玩得她都没信心了。
“因为我没有什么可以玩的东西, 所以就只能跟你打牌了。”
陆时生继续出牌，心安理得的把她这个地主, 逼到出不了一张牌，两人的胜负, 可想而知。
“哥哥……你就不能让我一次嘛！”蒋念念再次扔掉手中的牌，哀嚎出声。
陆时生正欲说话，小芳突然手忙脚乱地向他们跑来, 很激动地说:“小姐, 小姐，你妈妈回来了！我刚刚已经看到她到门口了！”
蒋念念一听, 哪还有方才的挫败, 急忙忙踏上拖鞋，一溜烟地不见了人影。
胡琼白远远看到女儿向自己跑来, 面上不由多了些笑意，拎着包，向女儿小跑而去。
即便是还在客厅的陆时生，都能听到小姑娘极为高兴的一声妈妈。
“妈妈，你怎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啊。”她高高兴兴抱住妈妈大腿, 亲昵地蹭了两蹭。
胡琼白蹲下身来，摸了摸她软乎乎的头发，有些好笑道:“就算我想告诉你也没用啊，妈妈前几次回家来的时候，念念都还在睡觉呢。”
“那好吧，那我这次就原谅妈妈了。”
“小小年纪还知道说什么原谅不原谅，走，我们先进去看看外婆。”
“好的。”蒋念念点点头，牵住妈妈的手，蹦蹦跳跳地往屋内走去，才走到门口，她就朝里头兴奋喊道:“外婆，哥哥，妈妈回家来了，你们快点出来啊，外婆，哥哥……”
唐翠英恰好从楼上下来，看母女二人手拉手走进，她嘴边的笑意也深了几分，说道:“外婆知道了，刚刚小芳来告诉你的时候，外婆就听到了。”
看外婆下来了，她又赶紧带妈妈往沙发的方向走，“妈妈，我还要告诉你一个人，就是陆陆哥哥，你肯定还没看到他，妈妈我跟你说啊，陆陆哥哥对念念可好了，他会每天等念念起床，会陪念念一起看动画片……”
胡琼白只见不远处的羊毛毯上，除却一个清清冷冷的小男孩，旁边还有一堆的扑克，散了一地。
蒋念念还在很开心地向妈妈介绍，“而且妈妈，陆陆哥哥他很会打牌，还教会念念打牌了，我们刚刚还在玩呢。”
胡琼白笑容逐渐褪去，拔腿就要向陆时生走去，唐翠英突然在身后喊道:“小琼，念念和小陆打牌，是经过我同意的。”
胡琼白停下脚步，回头看去，“妈，你怎么能让念念打牌呢，我跟文平都说过你好多次了，你可以在外面打牌，但不能把这些东西带进家里来，万一教坏了念念怎么办。”
看妈妈突然生气了，还冤枉了外婆，她忙不迭扯住妈妈的手，赶紧解释说:“妈妈，不是外婆带进家来的，是念念自己想玩，你别跟外婆吵架。”
胡琼白没好气瞪她一眼，甩开她的手，“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别多管，你背着我打牌的事，我等下再跟你算账。”
蒋念念还是固执地扯住妈妈的手，不肯放开，“妈妈，真的不是外婆……”
胡琼白还在气头上。
见状，唐翠英向蒋念念摇了摇手，弓下身子，笑着喊道:“念念，来，到外婆这里来。”
蒋念念抬头看看很生气的妈妈，又看看还在等自己过去的外婆，终于还是松开了手，慢慢向外婆走去。
“外婆，”纠结好一会儿，她终是抠紧手指头，抬起头说:“你别跟妈妈吵架了好不好，念念以后，一定会很听话，一定再也…不跟哥哥玩牌了。”
唐翠英心疼地牵起外孙女的小手，有些冰凉凉的，不禁拍了拍她手，把声音放得更轻，“放心吧，外婆不会跟妈妈吵架的。”
蒋念念咬着下唇，默默垂下头，没说话。
她知道的，在哥哥来家里之前，妈妈每次回家来，都是跟外婆说着说着话，两人就吵了起来，吵得可凶了，她喊都喊不住。
“走，外婆一起去看念念和小陆玩牌，看看到底是谁更厉害，赢得多的，外婆有奖励。”唐翠英再次出声，拉回了她杂七杂八的小想法。
“妈，你不能这样带小孩的，你这样带，会惯坏了念念的。”胡琼白很是不满道。
唐翠英恍若未闻地带着念念，往沙发的方向走去，坐到陆时生对面，温和地笑了笑说:“小陆，你们也别担心，你跟念念接着玩，外婆就在旁边看着，看谁敢拦你们。”
陆时生点点头，开始收拾零零散散扑在毯子上的牌，蒋念念见状，也蹲下身，快速帮他收拾，两人齐心协力之下，很快就把反过来的牌叠好了。
“呐，哥哥，念念全都收拾好了。”她笑嘻嘻地把一小叠牌递给他。
打从哥哥进门，她就眼尖地看到了他手中旳东西，带了纸和笔。既然哥哥不好意思说，那她就当没看见好了，依旧笑嘻嘻地望着他。
陆时生向她走近，“课文抄得怎么样了？”
她摊开作业本，本子上的字迹，工工整整的。既然字迹工整了，那速度肯定快不到哪去。
她趴在桌上，有些沮丧道:“才抄完两遍，刚准备抄第三遍。”
陆时生拿起她书本，翻了一下。低年级的课本，一篇课文也没有太长，但对于她一个平时很少写字的人来说，肯定还是吃力的。
看她拿起笔，就要打算抄第三篇，他抿了抿唇，打断道:“要实在抄不完，我帮你抄吧。”
怕她多想，他又补充说:“是老夫人喊你下去吃饭，说等你吃完了再来抄。”
“不行的，妈妈很严格的，她认得念念写的字，而且如果念念不抄完就吃饭的话，妈妈会不高兴的。”
看她如此固执，陆时生只好坐在一旁陪她。
蒋念念继续专心致志地抄课文，许是惦记着抄课文，虽然现在没有玩牌，但她大脑也在运转，也在费神，一时间，倒也没有多大睡意。
陆时生回书房拿了本书，又看她抄了一会儿，小芳便端着药碗在外面敲门了，“小姐，该喝药了。”
“好的，门没有锁，小芳姐姐你自己进来。”蒋念念头也没抬地说道。
“小姐，那我就进来了啊……”小芳刚转动门把柄，又看到同样往这边走来的胡琼白，愣了一下后，恭敬喊道:“夫人。”
过了这么久，胡琼白显然已经平静了下来，又恢复到往日公事公办的态度，看了眼小芳碗中黑乎乎的药，问道:“是来给念念送药的吧？”
“是的，张医生说，这药本来该一天喝一次，但由于小姐醒来的时间不定，所以才改成了等小姐醒来，再喂她喝。”小芳低头解释。
沉吟片刻，胡琼白慢慢接过小芳手中的碗，声音终是缓了缓，“还是我给念念送进去吧，这段时间来，也辛苦你照顾念念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说话的音量，虽然不大，却也没有刻意压低，所以屋里头的蒋念念和陆时生，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时生一脸警惕，蒋念念一脸高兴，妈妈还是要来看她了呢！她开始更有干劲儿地抄课文！小背板挺得笔直笔直的。
“念念，妈妈给你送药来了。”胡琼白推开门，声音不再那么冷冰冰。
“妈妈！”她十分高兴地回头看去。
胡琼白权当没看到一旁的陆时生，坐到女儿附近，将碗放在她旁边，“念念，先把药给喝了吧，别等它凉了。”
“好的。”蒋念念乖乖点点头，毫无怨言地端起桌上的碗，咕噜咕噜喝了下去，一口气下去，都不带停的。
在念念喝药的间隙，胡琼白便拿起女儿的作业本来看，上面标注得很清楚，才只抄到第三遍，但每个字，都抄得极为工整。她又看看女儿，一对小手还在很认真地端着药碗喝，仿佛不知道中药有多苦似的。
想起自己先前的行为，胡琼白心里禁不住有些愧疚，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她的头，“念念，妈妈罚你抄作业，你不会…怪妈妈吧？”
蒋念念喝完最后两口，才放下碗来，愣愣地看了妈妈一会儿，摇摇头说:“为什么要怪妈妈啊。”
闻言，胡琼白心底对女儿的愧疚又多了几分，拿纸轻轻帮她擦掉嘴边的黑色药液，轻声说道:“念念，之前是妈妈不对，妈妈先前也是在气头上，一下子气极了才罚你的。”
蒋念念听完却是安慰地握紧妈妈的手，皱起眉头问道:“妈妈，你老板是不是对你很凶啊？”
胡琼白一愣，“什么老板？”
蒋念念的小细眉不由皱得更紧了，“妈妈，外婆都已经跟我说了，说妈妈老板特别坏！特别凶！所以才老是不让妈妈回家来看念念的！”
胡琼白一时又窘又愧，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回答女儿，该怎么来向女儿解释，自己为什么不回家。
“妈妈，要是念念下次看到你老板了，念念一定要带哥哥去帮妈妈一起骂他！看他还敢不让妈妈回家！”蒋念念捏起小拳头，气乎乎道。
胡琼白鼻头一酸，忽然有点懂得唐翠英自念念生病后，对自己态度大转弯的原因。
“念念最听话了。”说着，胡琼白也顺应女儿的话道:“而且妈妈最近啊，已经换工作了，也换了一个老板，已经没有上一个那么凶了。”
闻言，蒋念念眼睛一亮，“那是不是说明，妈妈以后就可以经常回家来看念念了？”
“是的。”胡琼白肯定地点了点头，犹豫一会儿，终是说道:“而且啊，妈妈过两天也会搬回家来陪念念一起住了，到时候啊，妈妈就可以每天都陪念念了。”
“欧耶！太好了！”
胡琼白把女儿的本子放回桌上，转而拿起女儿的语文教科书，说:“既然今天是妈妈错了，那妈妈这次就不罚念念抄了。”
蒋念念笑得嘴都要合不拢了。
她就知道的，妈妈肯定不是真的想罚自己，以前还上学的时候，妈妈虽然对她成绩要求也很严，但因为她一直是班上第一名，所以妈妈不仅没有罚她，还经常带她去外面吃肯德基，带她去买好看的小裙子呢。
只是想着想着，她忽然想起自家妈妈的一个特殊爱好，果不其然，她正想逃过这一劫，便看到妈妈打开她课本，说道:“虽然不罚你抄课文了，但我记得我上次走之前，是有跟念念说过要把这篇课文背下来的，再加上刚刚抄的那两遍，应该能完整背下来了吧？”
蒋念念使劲儿摇头，向妈妈撒娇道:“还不行，我还没有背完！还要再等一下！”
然而事实是，她大多时候都在睡着，原来还醒的时候，她有想过要背书的，但每次醒来后，不知道怎么的，她就又忘记了，然后又背了好几次，外婆知道后，就喊她别背了，让她每天安心睡觉觉等着长高就行。
胡琼白睨了她一眼，她虽然楼上说着没背完，但脸上却满是紧张，显然没有背过。
胡琼白正欲说她，又想到了她无法控制的嗜睡，便只好作罢，但还是故意板下了脸，“好，这可是你说的啊，过段时间就背给妈妈听啊。”
蒋念念只好苦着脸点了点头。
胡琼白满意地笑起来，继续说:“还有数学和英语，念念可一样都不能落下啊，等念念再醒得久一点，妈妈就把念念以前的老师喊来给念念上课。”
虽然念念现在还病着，但胡琼白还是想着，如果可以的话，等复学时，可以直接让念念跳级，这样也不会白白耽误年纪。
听到有老师来给自己上课，蒋念念才又高兴了起来。
看女儿这么听话，胡琼白脸上笑意逐渐加深，“我们念念又聪明又勤奋，一定不会比小雪姐姐差的对不对？”
说起小雪姐姐四个字，蒋念念十足十肯定地点了点头，“嗯！”
小雪姐姐，全名叫杨雪，是妈妈同事杨叔叔的女儿，比她大一岁，还比她要高一点点，成绩很好，长得也很好看，最关键是，妈妈也特别喜欢小雪姐姐！总是说小雪姐姐有多么多么厉害！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对小雪姐姐喜欢不起来。
在她愣神间，胡琼白牵住她的小手，带她起来道:“好了，走吧，妈妈先带念念下楼吃饭。”
“嗯嗯。”蒋念念摸摸早就饿扁的肚子，十分高兴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待想起什么，又回头喊:“哥哥，我们下去——”
她旁边没有人，哥哥不在，可能是在她跟妈妈说话的时候，偷偷跑出去了。
虽然哥哥不在她房间了，但她又特地拖着妈妈跑去了书房，她知道的，如果哥哥不在她房间，那一定是在爸爸的书房！哥哥特别喜欢看书的！
迫于无奈，胡琼白只好被迫跟女儿去书房找陆时生。
小跑数十步，两人一起来到书房门前，房门半遮半掩，她高高兴兴推开。
书桌前的椅子上，果然坐了一个身姿笔挺的小小少年，低着头，还在很认真地看书。
“哥哥——”
蒋念念松开妈妈的手，一溜烟地往书桌旁跑去，打断了陆时生的思绪，“哥哥，快点走，我们跟妈妈一起下去吃饭！”
陆时生看她如此高兴，又看了看停在门口的胡琼白，慢慢点点头道:“好的。”
胡琼白却在这时走了进来，看了眼陆时生正在看的书——《追忆似水年华》，并且从他的动作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很爱惜书，旁边虽然放着笔和本子，但他并没有在书上乱写乱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