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汐
夏轻都被他逗笑了,本来是想绷住的,但最后实在绷不住,捂着嘴低头笑了起来,狭长的丹凤眼浅浅地上扬,嘴角处有两个可爱的小酒窝。
“别这么说,妹妹还在呢。”
今汐懂事地走开我哥幸福就好。
沈平川小心翼翼地说“夏轻学妹,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学长,你都不了解我,你喜欢我什么。”
“你体重96,三围32、25、39,你朋友不多,经常一个人在食堂吃饭,酷爱鸡米花和甘梅薯条,你大一期末测试总成绩全院第一,但是因为没有加入社团,操行分不够高,拿一等奖学金可能够呛,没关系,今年我可以让你进学生会,一定帮你把操行分补上来。”
夏轻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沈平川学生会做事的,想看她的资料表易如反掌。
“还有,和我在一起之后,你就不要兼职打工了,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多去图书馆看看书,我会陪你的。”
她脸颊绯红,帆布鞋碾着脚下的碎石子,低声说“学长,我饭量很大。”
沈平川连忙道“我大三之后会慢慢跟着老爸实习做项目,我会挣很多很多钱都是我自己的钱,到时候你想吃多少鸡米花都可以我、我的校园卡给你刷”
他都有些语无伦次了,看样子是激动的,夏轻的语气已经松缓了。
今汐也默默地为他捏了一把汗,她哥没别的好处,就挺纯真,有一说一,好的坏的,他都说了。
看起来这次他是动真心了,行就行,不行估摸着是要回去哭一场的。
夏轻突然哭了,是那种被呛哭的哭法,而且一发不可收拾,抱着膝盖蹲了下来,捂着脸,身形一抽一抽地号啕大哭。
沈平川吓呆了。
连今汐都有些吃惊,不必要这样吧,即便是感动,也不必要这样
她连忙跑过去,蹲下身拍着夏轻的背,她身体抽得厉害,情绪是一瞬间崩溃了。
沈平川慌张了起来“我我我我,我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不、不是鸡米花的事。”夏轻哭腔在不住地颤抖“不是鸡米花,学长,不是鸡米花的事”
“我我、我再也不提鸡米花了。”他也蹲了下来,像摸小狗一样摸了摸她的头“你别哭,好不好。”
“学长,我爸爸有病,是那种治不好的病,是那种每个月都要好几万的病,我们家欠了很多很多钱,对不起,学长,真的对不起”
眼泪都把她的眼睛糊住了,长睫毛黏着,脸颊通红。
她崩溃又绝望的情绪,感染着兄妹两人,今汐的心长长久久地震荡着,她回想到了小时候,妈妈离开的那天
“哇”的一声,今汐也哭了起来。
夏轻见今汐哭了,连忙用手腕替她擦眼泪“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哭着说了很多对不起,不知道是在对今汐说,还是对沈平川说,即便她并没有做错任何事。
夏轻终究还是拒绝了沈平川,而沈平川也不再坚持。
事后今汐也问过他,如果再坚持坚持,也许夏轻真的会答应,看得出来,她也是喜欢他的。
“说句不好听的话,夏轻姐姐如果嫁到咱们家,一个月几万块钱的医疗费,根本不算什么呀。”
沈平川无可奈何道“你也知道这是不好听的话。”
今汐忽然语滞了,她明白了沈平川的良苦用心。
如果他再坚持下去,这一切会立刻变味,变成另外一种交易性质的关系。
“哥,你放弃了”
“怎么可能”
“那”
“等你哥先挣到钱再说吧。”
今汐觉得,当哥哥的果然还是哥哥,她还像个小孩子,可她哥哥已经是大人了。
苍南山之行,定在了八月中旬。
沈石山在百忙之中,抽出七天的假期,陪着儿女一起去苍南山度假别墅消暑。
苍南山距离市区约莫半日的路上,下了高速之后,便拐上了十八弯的险峻山道。
苍南山层林苍翠,山间有碧湖峡谷,是消暑度假的好去处。度假别墅群环湖而建,每到夏天的时候,这里便会热闹起来。
轿车驶向度假区的路上,经过了一处训练营区,隔着铁丝网可以看见军绿色障碍物,穿迷彩装的少年们一字排开,正在训练。
今汐激动地扯着靠窗的沈平川的袖子,沈平川按下车窗,半个身子都探出了车外,望了小半晌,回头对她说“没瞅见那小子。”
沈石山回头问“谁啊”
“咱同学。”
很快,轿车驶入了度假景区。
度假区的物业经理带着景区工作人员,站在门口迎接沈石山,排场很大。
山间凉风习习,树叶沙沙作响,含氧量丰富,空气清新,脚下踩着修缮过的碎石路,周围是经由修剪的绿植,宛若一座丛林花园。
物业经理对沈石山说道“前面有军校生营区,有时候在林子里可能还会遇见他们环山跑,希望沈总不要见怪。”
“真的能撞见吗”今汐连忙问。
“能啊,在湖边和峡谷山路上,经常能见到他们负重环山跑,喝,大小伙子,长得那叫一个结实。”
今汐和沈平川对视了一眼,没说什么。
度假别墅两层高,日常都有阿姨过来维护清洁,所以房间很干净,今汐选了二楼的的房间,从阳台上举目眺望,隐隐还能见到丛林那头相距不远的训练场地。
下午,沈平川带着今汐走山路,绕过一个小山坡,朝着训练营区偷偷摸去。
山路崎岖,沈平川牵着今汐的手,连拉带拽地带着她爬上坡地。
营区有铁丝网护栏,无法进入,两个人只能坐在坡地上,看到营区一隅。
白天里面基本上没什么人,大部分时间,队员们都是在林中进行特殊训练。
两个人坐在坡地上吹了会儿山风,太阳快落山了,沈平川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碎枯草,然后把今汐也拎了起来“走吧,回去了,这边没信号,老沈要是找不到人,该着急了。”
“说不定他们待会儿就回来了呢。”
“咱们要在这儿住几日,还怕没机会见着么。”
今汐恋恋不舍地跟沈平川往回走。
林子里,沈平川嘴里叼着根野草茎,对今汐道“妹,你说我怎么对你这么好呢,要什么都给你,想去哪儿都依你,我一定是全天下最好的锅锅了。”
今汐一听这话,顿觉有诈,谨慎防备地问“你想干嘛”
沈平川走过来揽着她的肩膀,笑着问“卖房子你不是挣了好几万块,你觉得那里面,有没有你锅锅的功劳呢”
“”
没有,坚决没有
在沈平川的软磨硬泡下,今汐还是答应了分一半给他,另一半她要留着给她男朋友买生日礼物。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哥,这钱你要干嘛”
“你嫂子不是有困难吗,我帮帮她。”
“你不是说,不想变成交易关系”
“笨啊,只要她不知道,就不是交易了。”
今汐仔细一想,也对,只要瞒着夏轻,事情就变得容易多了,以沈平川的本事,也不是做不到,毕竟是连人家三围数据都能搞到手的高智商学霸。
今汐确定,夏轻一定是喜欢沈平川的,就像长久困于寒冬之人见到初春的暖阳,喜欢,却不敢靠近,所以那天晚上,她才会哭得那样绝望。
今汐不禁握了握沈平川的手“哥,我这些年还有些积蓄,如果你需要,我可以都给你,但是只有一个条件,无论将来刀山火海,你一定要把嫂子给我领回来。”
“看不出来,你还有小金库呢。”
“那必须有啊。”
“多少”
今汐掰着手指头算了算“六位数。”
沈平川一把摁住今汐的脑袋往树上撞了撞,激动地说“从现在起,我叫你大哥”
不远处狭窄的山径边,薄延背着二十公斤沙包,渐渐停下了脚步,朝着山坡的方向望去。
荆迟气喘吁吁地走在他的身后“薄爷,发什么愣”
薄延怔怔地说“好像听见我大舅哥的声音了。”
许朝阳笑了起来“我们薄爷的相思病到晚期都他妈出现幻觉了,前两天看见歪脖子树都觉得像自家媳妇,现在听见风声都像你家大舅哥那一把公鸭嗓。”
薄延望向不远处的湖区别墅群,漆黑的眸子里涌着暗流。
一阵风过,暮色降临。
他抽回目光,继续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