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笑着道“说起来,我前段时间遇到佳染了,她还跟我提起过你,感觉对你很有那么点怀念的意思。反正你现在不也还是个光棍儿么到时候帮你约出来见见呗对了,她就在你爸医院当医生,近水楼台啊,一个医生一个生物学教授,天造地设的一对有没有”
姜雁北不以为意地轻笑了声,漫不经心道“再说吧,现在刚回来,手上一堆事要忙,还没工夫考虑这些。”说着痕迹地岔开话题,“正溪下月结婚,你们想好送什么了吗”
他说的是一个没来的同学。
好友果然被他将话题带走,笑呵呵道“这小子也真是的,两个月前还发朋友圈说自己是光棍儿呢”
话题成功转移,姜雁北却变得愈加心不在焉。
身后的女人还在用她慵懒磁性的声音轻吟浅唱。
如果有一个怀抱勇敢不计代价,别让我飞,将我温柔豢养。
原谅我飞,曾经眷恋太阳。
姜雁北却没有再回头,去看那张与自己一马平川的青春,截然不同的脸。
从休闲酒吧出来,已经将近十二点。姜雁北和朋友们在门口道别,虽然并没有真的喝醉,但他向来恪守规则,所以放弃了去停车场取车,直接走到路边叫车。
十月末的夜晚,已经有些凉了。冷风吹过来,让刚刚站定的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残存的酒意被拂去了大半。
他深呼吸了口气,蓦地闻到夜晚的空气中,隐隐有一丝幽香浮动。这似有似无的香味,让他心头微微一怔。
那应该是某种香水或者化妆品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却奇异地带着一丝自然界中的芬芳。
很奇怪,明明只闻过几次,又已经过了那么多年,他竟然还记得这味道。
姜雁北不紧不慢地转过头,朝香味的源头看去。两米之遥暗沉的夜灯下,站着一个长发纤瘦的女人,左肩背着吉他,波西米亚长裙外罩着一件薄薄的风衣,小腿以下仍旧光裸着,露出一截白皙,在小腿与脚踝连接处,有一朵半开的玫瑰刺青,在黑夜中含苞欲放。
也许是觉得冷,女人拢了拢风衣领子,伸手从右肩的包里掏出一个蓝色烟盒,抽出一根烟含在唇上,然后又去摸打火机。
一阵夜风吹来,将她的长发吹得凌乱,几缕散落在脸上,她随手拂了拂,继续在包里摸索。大概是半晌没寻到她要的打火机,她的动作变得有些急躁,最后干脆将包从肩膀摘下来。
哪知一不小心,包从手中滑落在地,里面的杂物,稀里哗啦滚出来,在寂静的夜色中,发出细碎的轻响。
女人烦躁地低骂了句脏话,蹲下身去收拾。而那个她半天没找到的打火机,很诡异地滚落了一米多远。
姜雁北低头,目光落在自己脚边不远处那枚银色打火机,挪过去一步,弯身捡起来,伸手递给她。
“谢谢”
女人站起身,上前接过打火机,漠然地看了他一眼,随口道谢,转过身退回到原来的位置,拨开被风再次吹乱的头发,歪头用手捧着打火机,准备点燃含在唇上的烟。
姜雁北的目光还停留在那张浓艳的脸,他忽然就觉得那段尘封的记忆好像有点失真。
那些不为人知的躁动,短暂而荒谬的交集,以及清醒之后的失望和怅然,通通都久远得恍若隔世。
时间真是个好东西,犯过的错误,做过的蠢事,终究在不知不觉中被冲刷干净,变得模糊不清。
姜雁北暗自轻笑了笑,将视线从那张脸上挪开,漠然地看向前方深沉的夜色。
女人似是后知后觉觉察到他刚刚的目光,停了手中摁打火机的动作,拿下唇间的烟,漫不经心抬头朝他看过来。
此时恰好一辆出租车在她面前停下,她迅速收回还没来得及在姜雁北脸上停留的目光,将手中的烟和打火机胡乱塞进包里,打开车门钻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