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许攸宁对自己的身世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执念,但若是说一点都不好奇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 他看得出来, 李教授对他没有恶意,反倒对他既恭敬。
心里也确实动了次日夜间去李教授赴约, 听他说一说自己的身世到底有什么隐情的心思。
但是没想到第二天元宵忽然生病,夜间更是发起高热, 人都惊厥了过去。他忙着去请大夫, 照料元宵, 竟是无暇顾及此事。
原还想次日再去找李教授, 但没想到竟然传来了李教授昨夜被人残忍杀害的事。
他知道李教授平日深居简出,平日最多会叫自己看重的自己学子到他家中单独教导, 到底是什么人,又是因为什么杀害了李教授?若他那晚也在,是否也会难逃毒手?
那么, 那个凶手, 到底是为李教授而来, 还是为他而来?
想到这里许攸宁不由的唇角微牵, 面上露出一抹苦笑来。
平淡安稳了这些年,没想到现在还是要开始不平静起来。
若只是他一个人便罢了, 反正他的命是许兴昌捡回来的,能活这些年都已经算是侥幸了, 便是现在死了, 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可是若要连累到叶细妹, 叶蓁蓁和元宵他们
许攸宁心中一紧, 双手猛然攥起。
一双眼也闭了起来。
他不能连累到叶细妹他们。他们该有平淡安稳的生活,不能因为他,往后整日活的提心吊胆的。
他心中对这件事已经有了对策,但总是不忍心实施罢了。
这时就听到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也不理会,依然闭着眼自顾自的想自己的事。
然后就听到脚步声在他附近停住,又听到孙元忠的声音在叫他“许少爷。”
许攸宁这才转头看他。还对他轻轻颔首,叫了一声“孙捕快。”
此刻他分明身处在这监牢之中,但看他面上神情从容平静,教人看不出一丝焦急或者害怕来,孙元忠也是佩服的。
心里默默的想着,难怪以前舅舅跟我说这个许攸宁往后肯定是个能做大事的人,现在看来,舅舅看人的眼光确实很准。
至少他做捕快这几年,还是头一次看到有人在监牢中还能如此稳得住气的。
心中对他越发忌惮了两分。叫牢里的差役过来将门上的锁打开,孙元忠就说道“许少爷,钱大人刚刚发话了,你无罪释放。你这就回家去吧。”
许攸宁却依然坐在地上没有动弹。
钱知府不可能好端端的忽然将他无罪释放。就算昨日叶蓁蓁过来探监的时候说会让人去找寻那晚的更夫,但他觉得以钱知府的为人,哪怕就是叶蓁蓁真的寻到那晚的更夫,且那更夫那晚也确实能证实他没有去城东李教授家,依照钱知府心胸狭窄,以及急于找人顶罪的心思,也必然会说那个更夫说的话算不得准。
除非又发生了什么事,而且应该还是大事。
就问孙元忠“发生了什么事?”
孙元忠对他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就将叶蓁蓁昨儿恳求他们找寻更前晚的更夫,更夫愿意出堂作证,但是被钱知府驳回。随后有人来报叶星华死了,叶蓁蓁又如何据理力争,甚至相逼,钱知府无奈之下只得下令将许攸宁无罪释放的事都说了一遍。
许攸宁听了,心中又是感动,又是震惊。
感动的是叶蓁蓁为他竟然能做到如此地步。甚至还说,若他死了,她觉得活在这世上也没有什么意思的话。这分明就是死生相许。震惊的是则是叶星华昨夜也竟然遭了毒手。
不过他纵然在感动震惊之下,脑中也在快速的想着事。
叶星华同他年纪相仿,又是其父母在养生堂包养回来的。这个人虽然喜欢开玩笑,但会察言观色,学识也渊博,李教授还是甚喜他的,经常会将他叫到家中单独教导。
现在他竟然被杀害。分明昨日钱知府询问叶星华的时候,他对于李教授被杀害一时也是半点内情不知,可见事先并不知道此事。
而且按照孙元忠所描述的,杀害他的人就是杀害李教授的人
许攸宁心里忽然就有一个大胆的猜测。想必凶手已经调查过,知道李教授和叶星华往来甚密,便错将叶星华当成了他?
一时他心中也说不上是该侥幸,还是该自责愧疚。
李教授和叶星华的死肯定跟他的身世有关。不过很显然,既然现在他们两个人死了,凶手应当不会再怀疑到自己身上。
也就是说,他和他的一家人暂且都是安全的。
许攸宁想通这一节后,起身站起来,对孙元忠说了多谢,然后跟在他身后快步往监牢外面走。
叶细妹和叶蓁蓁两个人都站在牢门外面翘首以盼,一见他出来,两个人都忙迎了过来。
叶蓁蓁昨日还过来见过许攸宁,所以这会儿表现的还算淡定。但叶细妹算起来可是连着两日没有见过许攸宁了,也不知道他这两日在监牢里面如何,这会儿一见到他,眼圈儿忍不住的就红了。
叶蓁蓁忙劝她“娘,你看,哥哥这不是好好的?你别哭了啊。走,我们回家。”
叶细妹也忙点头“好,好,我们回家。”
说着,握了许攸宁的胳膊,同孙元忠道谢,又同他作辞,然后三个人转过身往家走。
因为心里还担心元宵,三个人一路上都走的很快。等到了家里,连忙去林氏那里将元宵接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