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马说“淡定。”
切原擦掉额头上的汗, 说不清是太阳晒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你似乎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咽了咽口水, 仿佛已经看到幸村部长入寒冬降临的微笑,肩膀都微微发抖了。
“没有什么严重的, ”龙马说着, 扬起下巴,“我一周前还在荒岛上迷路了呢, 我怕过了吗”
“为什么还能这么骄傲地说出来啊”
“况且, 这又不是荒岛, 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龙马把脚边的篮子往旁边挪了挪, 捡起一根树枝,在沙面上比划起来。
切原半信半疑地探头来看“你在画什么, 地图吗不是吧,你真的记得”
“先分析一下。”龙马盘腿坐下来, 用树枝点了点前面几根交错的线条,“我们的误区是,沿着河边走就不会迷失方向。”
“确实是这样,毕竟山上森林的树长得都差不多。”切原托腮,认真地想了想,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 突然警觉起来, “所以河流有什么问题吗难道它还能在短短几个小时内突然改道了吗喂喂, 这又不是在海边,会涨潮落潮”
龙马用树枝加深了第一条线。
“假设这是我们刚才钓鱼的地方,在这个点。”她在线条的左端着重画了个圈, 然后往右端扫过来,点了点下方的位置,“自西向东,我们在南岸,太阳从东南边照过来。”
“嗯,没错。”切原这个还是能看懂的,点点头。
“然后我们走进了树林里,一开始还继续往东边走,但后来呢为了摘野菜”龙马继续画线,不知不觉拐了个弯,往南边走,然后停下。
在线段的尽头,在添了一条垂直的线“这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条河,我们以为它的水流方向依然是自西向东,但如果它是从另一座山上流下来的呢”
如果它其实是一条自东向西的河,他们一路往西边走,太阳便还是从他们以为的“东边”照过来。
“但其实,很容易就发现问题出现在哪里。”
龙马抬起胳膊,伸出树枝指向对面的山头,迎着阳光微微眯起眼睛“太阳现在处在那个位置。如果我们没走错,这就是东北方,而我们在北半球,这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
切原张了张嘴。
“就这么简单,”龙马重新爬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细沙和石子,“我们只要往回走就好啦。”
她一抬头,切原赤也正一脸迷惑地盯着地上那些线条,左看右看。
“呃,等等”
龙马画来画去,又是太阳的方向,又是河流的走向,地上的图案已经不太能看了。切原睁大了眼睛,仍是一团迷糊。
“看不懂吗”她有点怀疑地打量着他,“明明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这不是国中地理知识吗”
切原心虚地干咳“我上地理课的时候一直都会被各种方向绕晕,你等我再看看就一下”
“喂喂。”
这个“一下”真的很难定义是多久。
在切原弄明白他们到底经历了怎样的路线之前,幸村跟德川已经找过来了。
龙马百无聊赖地撑着树枝在河边踢石子,琢磨着要不要打水漂玩玩,一回头就看到树林里钻出来的人影,微微松一口气,正要出声,却看到幸村竖起食指向自己淡淡地一笑。
啊,这种熟悉的感觉
出于小动物的直觉,她闭上了嘴,低下头,不动声色地用余光去看还蹲在地上苦思冥想的海带头少年。
“这个是东边、然后”切原用石子画着,念念有词,突然后脑勺被轻轻拍了一下,然后身侧传来温和柔软的声音“赤也”
“啊啊啊啊”
惨叫声远远传来,手冢正收下最后一条草鱼,抬起头,不约而同和入江看向远处飞起的一群惊鸟。
“看来是找到了呢。”入江整理着渔网,微微一笑。
“前辈好像一点都不着急。”手冢回过头来,深深地看着他。
“手冢君不也是吗”入江奏多很轻快地说着。
“她不是爱乱走的人。”青学的部长有条不紊地答道。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呢。要给孩子多一些自由和信任才行。”入江说到这里,促狭地眨了眨眼睛,“不过,看起来立海大中学的那个小鬼可让人放心不下呢。不过是离开了两个小时,幸村君就开始担心他会不会被野兽叼走了。”
“这附近的确不是没这种可能性。”手冢推了推眼镜,“不过一般不会发生在白天。”
“关心则乱嘛。再等一个小时,我也会忍不住去找人的。”入江耸了耸肩,“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幸村君好像很了解龙马不是说他先前在住院没有参加比赛么,可看上去,他们挺熟悉的”
手冢一怔,摇摇头“不清楚。”
两人对视一眼,入江奏多收敛了笑意,微微皱眉“我是不是不应该干涉龙马的交友问题”
“你好像在担心什么。”手冢淡淡道。
“也许是,我可能太紧张了”入江摇摇头,叹了口气,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让我想想,再想想。”
他没有解释自己为何而紧张。手冢也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对方来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