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想要行刺?
裴逸原地横身闪开这一刺,好像能够摆脱重力的束缚,“倏”得就飞起来。那其实是长手长脚又动作极快,造成的视觉错觉,旁人还真以为他会飞呢。
恐怖针头让他压抑的愤慨与极度厌恶,终于涌出来了,他一把抓住那人右肘,指力之下就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裴逸双手抓住杀手往空中抡起来了,发狠砸向正午时分阳光四射透进来的地方……把这个被邪恶意志控制的躯体掷出黑暗,投向晴朗光明的一片天空……
钢笔针筒脱手,平直飞向墙壁,“啪”,让墙上挂的一幅古典名画不幸中招,戳在那位“贵族大公”侧立的臀/部。
同时的,哗啦啦——大块玻璃潸然而下。王宫的一面拱形大窗遭遇戕害,被粽毛儿的全部体重连带着巨大惯性,砸碎了。玻璃碎屑将这人身影吞没。
四周东西都比较贵重,最便宜的,就那扇窗户吧。
杀手从三楼破窗坠楼,伦敦司的那名鹰钩鼻子的上司,用腕表通话器下令,趴在窗台上指挥别人去追:“楼下花园,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裴逸一脚踩上窗台,纵身已经下去了。
他不跳楼。几根手指扒住楼外条形砖石的凸起,双脚内侧攀爬,很快就落至地面。下滑的姿态和效率让楼上那位英国佬探身看了好几眼,摇摇头。
……
国际特案调查组织各部分司的探员们,这时一个个儿终于露面,身着正装配备精良的武器,从隐蔽的暗处纷纷跳出来,加入到追捕的行列。
一时间这片绿茵仙境里,漫山遍野的,全都是布控的警员以及负责搜索和追杀的特工。
“很年轻,大约二十五岁,浓眉,吊梢细眼,偏南欧或亚裔混血的相貌。染的棕黄色头发,那发型叫什么玩意儿来着?黑暗哥特还是蒸汽朋克你赶紧在网上搜个图!使用至少两支针管试剂进行袭击,尚不确定里面是否含有致命病菌。这人右手残疾,不,我是说他右臂残疾,他没有手,断肢上安装了金属钩状武器,看身手应当是……自幼残疾经受多年训练了。”
裴组长在频道里汇报第一手资料,描述嫌疑人的相貌特征,心头还是被一根刺扎痛了一下,一声叹息。难过就在于,为什么在他所认为的“善”与“正义”的对立面,也站着那么多信仰顽固、不惜毁掉性命的年轻人呢。
他压住耳麦快速吩咐范高:“葵花,你查查咱们手里现有的资料,巴黎、罗马,不,不,还有他们伦敦司,他们手底下有没有类似这种相貌特征的特工?尤其是身有残疾的!”
【003】念道:“查查罗马、伦敦的资……料……等会儿,这人不是从棺材里跳出来搞暗杀吗?这,这,这邪灵棺柩不就是他们英国佬设计的想钓大鱼么?……组长您是怀疑,伦敦分司自导自演另有所图,人是他们派来的,目标就是……石油小王子?不会玩儿这么大吧?”
“不是,没那么简单。”裴逸边跑边说,剧烈地喘,跃过一排矮树墙,被玫瑰花枝子刺了手。
他皱起眉头,右手二指轻捏着把刺挑出来:“玫瑰有刺……小妖精敢扎我的手,烦人~”
他继续吩咐:“我说的这些,你先别转给巴黎总部的联络指挥官,内情复杂,我们内部再聊。”
聂妍也奔出王宫大门,嘴皮子特溜:“可是组长,杀手一定是事先藏于棺中,馆长、警卫、保安恐怕都有嫌疑,而且他怎么确定萨利赫一定是最终买主?假若日本人拍下了呢,如果是美国人呢,杀不杀呢?打开箱子一看,大变活人,还变出个这么丑、这么吓人的。”
“扎耶德跟着哄抬价格,萨利赫才一定要拍啊。”范小弟灵光一现,“结果养虎猫的就遇刺了,咋这么巧,难道养羚羊的有问题?哇,这个局是养羚羊的搞的?”
频道里七嘴八舌,一头雾水。
裴逸站在高处,眼前视野开阔,景色美不胜收。远处一片碧绿如茵的大草坪,人工瀑布,梯田式水渠。
他话音沉着:“我觉着有两种情况。第一种,扎耶德王子故意抬价,诱惑萨利赫王子出手购买,杀手藏于棺内,企图加害他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但我其实更倾向于第二种,扎耶德也是无辜的,他毫不知情,杀手根本不能确定谁将会是中标的买主,这不重要,他们的目的就是刺杀一位富有声望的人物,以此制造一场国际轰动,达到恐袭目的。这就是以个体为目标的恐怖/袭击,所以无论英国大佬、日本富商或者谁买到棺柩,只要把东西带出王宫,在不加防备的情况下,就会遭遇这场行刺。
“而且,凶手一定要用炭疽针管实施刺杀,而不用更方便省事的刀枪子弹,就是故意渲染恐慌,可能就是一伙人。
“我没太怀疑伦敦分司自己搞这种事。”裴逸继续说着,“毕竟内部都知道赏鉴会是他们坚持的计划,真棺也在他们手中,敢造成如此恶劣国际影响?不会。”
范高不解:“那您刚才还要防着他们,不告诉他们啊?”
“那是因为他们蠢!知道多了怕碍事,泄密。”裴逸实在忍不住,就知道连南钰和陈焕能听到,听着吧,扣他薪水奖金拼了也要吐槽,“以嫌疑人的身手,我判断就是咱们同行。没准儿就是他们某司某个部门的,自己人出来接私活儿干坏事还失手了,搞砸了吧?都他妈傻眼了吧?他们高层的都还蒙在鼓里、在装傻!”
范小弟憋住笑,恨不得能在音频文件中给裴组长每一段精辟的吐槽都点个赞,再置顶,加精。他咽下口水憋住想要叫好的冲动,组长是家里有钱不在乎被领导臭骂和罚俸,他自己可还要薪水奖金的呀。
粽毛儿刚才坠楼时还看见人影,往植物园小树丛那边钻了几个回合,竟然找不着人了。四周都是监控和围堵,这人呢?
“顺着血迹找,他已经受伤了。”
“血迹就到这片草坪,血迹是在草坪中央就消失了?”
“荒谬,这人难道会地遁?!”
范高跟组长吐槽,隔壁频道能听见伦敦司和罗马司的几人发生争执,已经开始讨论杀手右臂安装的金属钩子是不是用来挖土的,这帮蠢货现在怀疑杀手真的自带先进刨地工具,然后地遁了……
裴逸沿着梯田状的植物园,往山坡下方奔跑,搜索。目力所及之处,瀑布潺潺,人工水渠铺陈在碧野之上,天地之间。
“他难道水遁吗?”裴逸轻声道,“跳水了?”
范小弟麻溜儿地在电脑里抓取资料:“人工水渠全长380米,从高至低,分成七段台阶,最深是在最下方的喷泉蓄水池,深1.2米……这是观赏水渠呀,组长,他跳进去也没法藏啊。他游不出去的,没有能让人通过的进水口出水口,他跳进去就只能是一条转圈游的观赏鱼了。”
裴逸不信。
他跑下这段平日聚集游客的漫长的石阶,一定要亲手把这段水道摸查一遍。嫌疑人身上带伤,坠楼肯定也受了伤,单枪匹马就不可能跑远,除非有人接应。
视线全部锁定水渠,裴逸一把剥掉西装外套。
他一甩手臂,西装外套原本应当在半空划一道弧线然后潇洒地落在草坪上,结果是被后面大步冲过来的男人,把他的西装没收了抓在手里。
章总是从王宫门口瞄着他一路狂奔,全速冲了一个有坡度的四百米障碍跑,脸色微红,剧烈喘气:“这地方,这里……”
章绍池习惯性的横起胳膊就把人勒进怀里,眼里晃过疑惑和担忧,耳语悄悄说:“这地方有古怪,肯定有人安排和接应那个刺客,逃跑了。”
裴逸不露声色推开这人,站得离远一点,不敢让外人一眼就看出他俩的亲密。
章绍池脑内闪过江瀚在洗手间消失的情形,指着水渠:“这个水池子,肯定也能让凶手突然消失不翼而飞,想办法下去看看。”
……
作者有话要说: 咦,其实就那么一丁点悬念,还是没有人想到江老板可能会是什么人啊?没关系,很快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