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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景仁看出了林长泉的态度,他的神情一瞬间微妙无比又自嘲无比,林笑站在他身侧,突然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夜里,景仁曾经用近乎极端的方式测试他,看他是否会对林长泉忠诚。

这么多年来,景仁想将最好的一切全都捧给林长泉,想让林长泉诸事顺遂事事平安,想要为林长泉清除所有挡路的人,但他唯独没有意识到,林长泉并不想要他给的这一切。

景仁突然敛眉,然后扬声道:“苍山派的人听好了,勾结妖族的人是我,杀死掌门的人是我,而林长泉是你们的新掌门,如果有人对此有疑义,大可以来找我。”

林长泉愕然地看着景仁,而周围的所有弟子视线游移,他们看一眼林长泉再看一眼景仁,在看到景仁不耐烦的眼神后,终于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于是所有人向林长泉拜倒道:“参见掌门。”

景仁笑了笑,一直面无表情的人在这一天神色突然丰富,这个笑容像是讽刺,又像是对眼前的一幕当真满意,然后他扭头看向林长泉。

林长泉看着他瞳孔中未消的怒火,心中一慌,他连迈几步追了上去,却看到景仁的身影转瞬就消失,只留下一句:“不必再见了。”

林长泉呆呆地看着景仁消失的地方,心说这个人还真是决断,决断到让他连挽回的机会都没有,可是他转而又想,他又能如何挽回呢?告诉景仁自己愿意同他浪迹天涯吗?可是他愿意如此,景仁却不见得能忍下今日的怒气。

妖族与修者,和善与冷酷,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极端,苍山那段时日弥足珍贵,却注定了不可能持续到永恒。

林笑站在林长泉身后,看着自家少爷苍白到一丝血色都没有的脸,心中沉沉一叹。

但他旁观者清,却不像林长泉一般绝望,他不信面对执着了那么多年的人,景仁当真可以那么果决地说断就断。

第二段回溯结束了,喻言墨沉默了片刻,分明三位少年人的欢笑还回响在耳畔,但他们终究还是分道扬镳了。

喻言墨没有回头,因此他并没有看到,秦楠的表情凝重,修长的双眉蹙起,眼瞳中尽是郁郁,秦楠沉吟了良久,终于唤了声:“师尊。”

听见秦楠的呼唤,喻言墨连忙调整心情转身,歪了歪头表达自己的疑问。

秦楠的神情已经平静下来,只是眼眸中还带着些许郁色,他没有说话,良久才摇头道:“没事。”

喻言墨敏锐地察觉到秦楠情绪不佳,似乎是收到了回溯画面的影响,并且不同于他的唏嘘,秦楠被影响的更深。

喻言墨有些担忧,但秦楠已经说了没事,他也不好刨根问底,只好喷出一个小心心聊做安慰。

秦楠低头看着小鱼缸,他半垂着眼睑,像是思索着什么,过了许久终于道:“师尊,等离开山庄后,我有事想同您谈谈。”

喻言墨觉察到秦楠的认真,于是极力表现出郑重的样子,点了点头。

秦楠双手合抱着小鱼缸,没有表现出心底的担忧心情,再一次抬头看向天空。

回溯仍在继续,那一天之后景仁不见踪迹,林长泉果然成为了苍山掌门,林笑也因为在与妖族一战劳卓著,最终成为了长老。

林长泉接任掌门一位原本是赶鸭子上架,但他却做得比所有人以为的都好,他对弟子赏罚分明,在大战中立了功的都论功行赏,而所有曾冤枉他的人也都受罚,情节严重着更是赶下山门或是剥夺修为,自然有人对此有怨言,但因为林长泉表现出绝对的公正,怨言终于还是被压了下去。

再之后林长泉大力加强教学管理,还取消了苍山弟子的等级之分,自此之后苍山派上下终于对他心服口服,整个门 派也欣欣向荣。

但林长泉却始终不快乐,一来之前战中那位内鬼虽然终于被找出来,却莫名其妙地死了,这无疑说明了内鬼背后还有人,而那位内鬼已经沦为了背后之人的弃子。

另一件则是私事,自从那日分别之后,景仁真的说到做到再也没有找过他,甚至不曾显露踪影,让他想找对方和解却都做不到,在这两件事的压力下,林长泉郁郁寡欢,再也见不到十几年前那个喝醉了就傻乐的小少爷的影子。

事情的转机是在大战的两年后,那时林长泉已经坐稳了掌门之位,门派中却神秘地接连有人横死,在他查询真相时发现,苍山派群妖的余孽不知何时聚集起来,联合了之前没能彻底拔出的内鬼,再一次有了重燃战火之势。

经过了两年的修养,妖族实力恢复许多,又有内鬼帮衬,让林长泉一度左支右绌,就在苍山的情况最艰难的时候,景仁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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