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她这样出身尊贵的妇人,踏足刑部已经是一件格外耻辱之事。
更何况今日她还在被自己的女婿审问着,这样的耻辱并非三言两语可讲述的。
周氏这样的人哪里受得住这样莫大的耻辱,当即便怒目而视,指着上首的魏铮说:“刑部侍郎难道还要治我的无心之失吗?”
魏铮自然没有抱着要把周氏就此打到地狱深处的意思。
不过是要为宁兰出一口恶气,顺便让周氏明白,宁兰不是好欺负的人。
所以,魏铮并未紧逼着要让周氏认错,律法尚未完全,也治不了她什么罪。
于是,魏铮便拍案着让周氏给宁兰赔礼道歉,并赔偿她五百两白银。
周氏自然不愿意,魏铮却道:“若夫人当真不愿意,宁氏也可去宫里告御状。”
近些时日陛下为了体察民情,特地在刑部开辟了一条棘手案件可直达天听的规矩。
可见陛下整顿朝纲的决心。
周氏听了这话脸颊一白,刹那间没了言语。
周嬷嬷频频给周氏眼神示意,示意她先咽下了眼前这口气,往后有的是机会整治宁兰。
周氏这才朝宁兰低了头,含含糊糊地赔了个不是。
后因刑部还有其余的大案要处置,这事行进到周氏赔礼道歉这一步时,外头的无名便探头探脑地露出了脑袋来。
魏铮蹙起眉头,撇下这一堆事务,走到外间询问无名:“什么事?”
无名说话时冷汗不停地往下落,只道:“世子爷,东宫出事了。”
半个时辰后,无名护送着宁兰回了魏国公府。
回府路上凉风习习、梅花摇曳,来往的路人们映在宁兰的眼底都显得格外温柔可亲。
朱嬷嬷也是一脸喜意,只听她说:“姨娘有没有瞧见周氏面如死灰的脸色?她这样高高在上的人,今日却被世子爷强压着给姨娘赔了不是,瞧着她那一腔怒火无地发泄的模样,着实是可笑。”
这话也让宁兰回忆起了方才周氏颓丧惨白的脸色。
朱嬷嬷说的没错,她的确是因此而出了心中的一口恶气。
也是这“王孙犯法与庶民同罪”律令的出现,让宁兰这样身份低微的人也能有资格挺直自己的脊背。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魏国公府门前。
宁兰先下了马车,朱嬷嬷跟在她身后,主仆几人都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欢喜模样。
几人穿过回廊,正想往西霞阁走去的时候,却在回廊拐角处遇上了严如月与唐嬷嬷。
这一幕似曾相识,宁兰曾在这廊道上被严如月掌掴过一番,自尊被她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羞辱了一番。
今时今日,严如月立在拐角处,依旧是那一副气势汹汹地高冷模样。
她愤怒地注视着宁兰,仿佛是知晓了刑部发生的事。
她的母亲周氏是将门虎女,尊耀富贵了一辈子,哪里想到会在宁兰这个贱人身上跌了个大跟头。
新仇加上旧恨,严如月难以抑制心里的火气,这便朝着宁兰奔了过去。
她伸出手,眼瞧着那气势凌人的巴掌就要落到宁兰的脸颊之上。
不曾想宁兰却伸出手握住了严如月的皓腕,杏眸冷冷地注视着严如月,讥讽地笑道:“夫人又想在妾身跟前耍威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