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如意连跟自己说句话都不愿意,她怎么肯愿意帮自己?虽然不知道这小丫头到底为何这般恨自己,这么多年他也未曾得罪过武宁侯府才是……
正迟疑着,外面忽然传来小厮通报,说魏如意在后角门求见。
“她?”凌风怀疑的看看姜棣,姜棣只道:“何事?”
“说是能解王爷之忧,但求王爷赏赐一样东西。”小厮回道。
凌风讽刺一笑:“她倒是胆子大,敢来要挟王爷。她跟武宁侯一起来的?”
小厮摇头:“她只带了个婆子。”
凌风更加愕然,她竟是孤身来的?她不是连靠都不敢靠近王爷吗,还敢独自来萧王府?
姜棣也觉得奇怪,但很快大夫也赶来了,只说无能为力。
姜棣脸色微沉,直接道:“带她来见本王。”
“可是这四小姐说,她一个女儿家,不方便进来,还请王爷出去。”小厮结结巴巴说着,头都不敢抬,生怕姜棣发火。
却没想到姜棣只冷冷道:“告诉她,想要得到本王的东西,就独自一人进来。”
凌风有些担心魏如意会真的走:“王爷……”
“不必再说,去办。”姜棣冷淡说完,便去哑女的房间了。
魏如意在后角门听到小厮传来的话时,心里只骂了一万遍姜棣这个渣男,却还没想到哑女中毒了,只以为是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忽然变态了。
她让谢妈妈在外候着:“放心,若是半个时辰后我还未出来,你就去国师府。”她现在唯一能相信的,就只有楼衍了。
从后角门进来,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地方。
到时,姜棣正沉默的看着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哑女,直到魏如意出现。
“臣女见过王爷。”
“进来。”姜棣寒声道。
魏如意不解他要做什么,但想到自己必须要的东西……
她提步走了进去,攥紧了袖子里藏着的药粉,才道:“王爷,臣女……”
“救活她。”姜棣打断她的话。
魏如意次次话未说完,闷着难受极了,只一眼认出哑女来,诧异了一下。
这一丝诧异,却落在了姜棣眼里。
“是不是只要救活她,王爷就能给我想要的东西?”
“那要看你要的是什么。”姜棣看着这个看都不敢看自己的丫头,又想起初见时她指着鱼大骂的泼辣样子,眼底染上些许兴味:“若是你想成为本王的王妃,日日为本王洗手做羹汤,本王岂不是亏了?”
魏如意:“……”
她怕萧王这个死变态臭渣男反悔,直接道:“我要王爷手里那一盒由珍惜毒虫混合制成的药粉。”
姜棣负在身后的手微紧,冷冷看她:“她的命,不值。”
“不值吗?若是如此,那如意就先行告退了。”魏如意唇瓣溢出讽刺,若是不值得,他怎么可能亲自守在这里?因为爱情?不可能,他要是爱哑女,不会曾想要杀她灭口,连她和孩子都不认了。
她转身要走,姜棣面色黑沉的几乎要滴出水来,出口很快就被凌风给挡住了。
魏如意这才侧过身看着姜棣:“王爷?”
“救人。”
姜棣寒声一句,魏如意知道他是答应了,立即走了过来,把过脉后,直接抢了之前那大夫的银针,才道:“外男都出去,我要解开她的衣裳。”
凌风脸微微一红,忙跟那大夫转头走了。
姜棣没走,稳稳站在一旁。
他毕竟是哑女的合法丈夫,魏如意纵使气,也没法赶他了,只在心里又骂了一百遍死变态,才干脆放下帷幔,开始行针了。
但她知道,就算解了毒,怕也活不了多久,毕竟这毒并非一般的毒药,而是……
她正想着,忽然觉得帘账外的目光有些炙热。
她喉头一噎,一股生理上的恶心涌上来,忙道:“她中的毒乃是血丹青。”
“嗯。”姜棣只看着帘账内那曼妙的身影,还有魏如意解开哑女衣裳时发出的衣料摩挲的细微声响。
他并不是一个多好此道的人,只是到了年纪,会需要排解,可这一会儿,不知为何,只是一些声响,只是一些模糊的影子,竟就让他不受控制的浮想联翩起来。
魏如意顾及着哑女如今不着寸缕,又气姜棣这死变态,干脆猛地一下扯着帷幔露出一个自己扮着鬼脸的头来。
姜棣目光一跳,心里所有的旖旎瞬间烟消云散,只看了眼目光讽刺的魏如意,转过了身去。
魏如意见此,这才专心致志的解毒起来。
一晃眼,半个时辰过去。
谢妈妈看魏如意还没来,扭头就要去找楼衍,却看到了似乎也等了一会儿的魏祁章。
“二公子,你怎么在这里?”
“你要去哪儿?”魏祁章问她。
谢妈妈把魏如意交代的话说了,魏祁章的心却像是被人狠狠捏住了一般,如意她竟是更信楼衍一些吗?
谢妈妈看他不出声,只行了礼,快速往国师府去了。
魏祁章则是看了眼萧王府,终是提步走了进去了。
等施针完,哑女吐出一大滩的黑血,便晕了过去。
“没事了,等清理好,就……”魏如意一边说一边掀开帘子走了出来,但话还没说完,就觉得腰上一紧,而后后脑勺便被人狠狠砸在了门上,疼得她眼泪当即出来了。
“魏如意,你很不一样。”
姜棣眼眸幽暗,魏如意感受到他紧贴着自己的身子,还有身下的反应,当即恶心的要挣脱出去,可他的铁臂却将她箍得紧紧的,让她根本动惮不得。
魏如意气急:“王爷是要耍流氓吗?”
姜棣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眸满是怒气的瞪着自己,犹如受惊的小鹿却在极力反抗,霎时,他的征服欲涌了上来,身体越发贴的与她紧了些:“你自己送上门来,还说本王耍流氓?”
魏如意看他如此无赖,心里也知道,他从自己入府开始,怕就打了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
她真是低估他的无耻了!
“那王爷就试试,看是如意的一具尸体是能拉拢陈家和武宁侯府,还是能触怒老太妃和皇上。王爷现在,已经岌岌可危了吧,若是我一死,哑女必死无疑,到时候有王爷来地下陪葬,如意也不孤单!”
姜棣望着她喋喋不休语出惊人的小嘴,心下一动。
她如此年纪,就已经分析出这等局势了吗?要知道,他的处境,武宁侯都不一定看得有她清楚。
“魏如意,本王还没发现,你不仅不笨,反而聪明的很。”
“王爷过奖。”魏如意试着挣了挣,他却并没有松开的意思。
姜棣看着她犹如困兽,难得露出一丝笑意,她贝齿紧咬的红唇,更加让他觉得诱人,当下便要吻下去。
可不等吻到那温热的唇,就觉身下一股几乎抽筋扒皮的疼痛传来,让他不得不屈起身十分狼狈的用手捂住。
魏如意收回自己的膝盖,转身要走,门却从外面被人锁死了。
“你们……”
“凌统领,我来接如意,她在哪儿?”
魏祁章的声音传来,魏如意惊喜的立即要唤他,姜棣却从她身后将她紧紧捂住了:“你是要绝了我的后吗?”
魏如意只恨不得真给他剁了喂狗。
她看着外头的魏祁章被凌风骗走,绝望极了,干脆抬手去拿袖子里的药粉,却发现不知何时袖子竟然空了。
“你刚才跟黄大夫借银针时,你的药就被他拿走了。忘了告诉你,他就是江湖人第一神偷。”姜棣笑起来,诧异自己竟跟个小女子斗智斗勇起来。
说罢,扭头便抱着魏如意往暖榻上而去。
魏如意挣扎的更厉害了,姜棣却只冷哼道:“你放心,方才你那一下,本王什么也做不了,你就在这里好好睡一觉……”
“我睡你个大头鬼!”魏如意狠狠咬住他的手,逼着他松开手后,利落的拉开窗户就跳了出去。
姜棣想追,奈何身下寸步难行,只让侍卫立刻去追。
魏如意不要命的跑,但一想到东西还没拿到,又十分的不甘心!要没那药,外祖父一定活不成!
“你想要的东西,不要了吗?”姜棣缓缓走来,姿势是强忍之后的怪异,手里只拿出一个巴掌大小的精致盒子来。
魏如意的脚步缓慢下来,怎么办?这个死变态会给自己吗?
她不敢赌,万一赌输了,外祖父没了,陈家也完了。
但真要牺牲自己?
一想到要接受这个死变态的触碰,她又极度的不甘心。
她看了看院子里的四五个侍卫,再看看没什么防备的姜棣,若是给他补一脚抢了他的药再跑的成功率有多少?
而且说不定,这样子一来,这里的动静会惊动二哥?
想到这里,魏如意嘴角露出邪气,就这么办!
她停下,只怯怯般看着姜棣,等他慢慢走近过来,才抿唇上前搭上他的肩膀眨眨眼:“王爷……”
姜棣看她忽然如此,立即戒备起来。
可是已经晚了,魏如意的腿已经抬起来了!
姜棣怒目圆睁:“魏如意,你敢……”
话未说完,熟悉的疼痛,熟悉的姿势,熟悉的抽皮扒骨,浑身发颤。
侍卫们看着还坚强站着没拿手去安抚的萧王殿下,一时间竟不知怎么办了。
魏如意一把抢了他手里的盒子,扭头就一溜烟跑了,就是魏如意自己都没想到她能跑这么快。
姜棣好容易缓过一口气来,才终于道:“抓起来!”
侍卫们这才反应过来,扛着刀就往前追去了。
魏如意觉得自己可能会飞起来,一路左躲又闪,又觉得自己必定是根骨惊奇的武学奇才,若是逃过这一劫,她一定要去学武!
前头就是大门,她卯足了气,拼了命的往外冲去,却在最后关头,被腾空而来的凌风给一把掐住脖子提了起来。
她喘不过气,提脚就往下踢,这一脚踢得不算太重,但凌风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立即将她扔到了地上准备呵斥,哪知魏如意半点也没有要起来跟他理论的意思,爬起来就继续跑,灵活的像条小泥鳅。
“你——!”
凌风看她不按套路出牌,气得又腾空飞起,直接挡在了她面前,拔出了剑:“你要再敢跑,我就杀了你!”
魏如意停下脚步,狂跳的心终于沉了下来。
光天化日,是赌他敢杀自己呢,还是赌他不敢杀呢?
“哎哟哟,乖乖呀,你没事吧,吓到了?哎哟哟,小可怜呀……”
造作的声音传来,凌风差点没恶心的吐出来。
他一扭头,就看到了阿忠拿绳子溜了只王八出来了,还一副心疼的模样,抱着王八又是哈气又是抚摸,看得他一阵恶寒。
“你怎么在这里?”
阿忠一听,上前就道:“凌统领这是什么话,尊上吩咐属下来接四小姐去给老太妃请安的,怎么就不能来了?”
“老太妃?”凌风不信,老太妃怎么可能刚好这时候找魏如意。
“不信就不信,反正你今儿吓着了尊上要送给你们王爷的长寿龟,长寿龟变短寿龟,可都是你的责任。”阿忠说完,看了眼发髻凌乱气喘吁吁的魏如意,眉心跳了跳,才道:“四小姐,马车备好了,谢妈妈在马车上等着呢。”
“好。”魏如意整了整仪容,特意朝凌风跟前迈了一步,就见他下意识的捂着身下往后跳了跳。
阿忠瞧见,忙道:“哟,这小兄弟是怎么了?”
凌风的脸涨的通红。
魏如意只装作听不懂般天真道:“凌统领,你没事吧,要不要我给你把把脉开些药?有些个取向和爱好,我作为大夫都是能理解的,古有断袖之情,又有龙阳之好,这都很正常嘛……”
阿忠一脸单纯装听不懂:“哟,凌统领,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特意割了那物什,成要全与谁的断袖之情,龙阳之好?”
凌风的嘴里憋着一个‘滚’字,差点没吼出来。
姜棣姗姗来迟,看到阿忠和他身后的马车时,才站直了身子,冷冷走了下来:“看来国师大人当真是繁忙,就是不知父皇知道国师大人在审理与本王有关的案子时,还与本王来往如此密切,会作何想。”
阿忠听出他的威胁,只得体的行礼浅笑:“劳王爷如此挂记我家尊上,这是尊上的薄礼,还请笑纳。”说着,就把那缩着头的小王八送了上来。
姜棣牙关微紧,凌风也冷哼一声,提步往姜棣身边走去,魏如意故意往前踏出一步,凌风吓了一跳,脚步急急往旁边一撇,谁知那儿刚好有个小石头,他脚踝一歪,人直接就往前扑去了。
人在摔倒时,一定会下意识去抓点什么的。
凌风刚好抓住姜棣的裤子,哗啦一下,姜棣觉得疼到麻木的身下有点儿凉。
魏如意立即捂住眼睛扯着嗓子尖叫一声就钻马车里去了,阿忠也是目瞪口呆,看着一众又想笑又怕死的侍从们,只强忍着低下头,行了礼就赶忙走了。
等凌风抬起头,一众侍卫已经手忙脚乱的过来帮姜棣提好了裤子,至于凌风,当天便被撤了统领之职位,并被告诫再不许靠近他的房间一步,而当晚,萧王姜棣与侍卫凌风乃一对‘璧人’的消息不胫而走,霎时间成为人们茶余饭后悄咪咪讨论的最热门话题。
至于罪魁祸首魏如意,在把药给了胡清微后,就被武宁侯罚去跪了祠堂,至始至终,她都见到楼衍。
“小姐,今夜奴婢陪着您吧。”檀儿跪在她身后一脸坚定。
“小夭回来了吗?”她问道。她之前就确定,楼衍屡次三番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定是动心了的,可是今日怎么只让阿忠来了,他没来?是不是有很紧要的事情要处理,还是惹上了什么麻烦?
她心里不安,就连罚跪也没法专心。
等到夜深人静之后,她决定一定要去问一问。
她偷溜着从祠堂出来,但还没走出祠堂大门,就看到了负手站在祠堂门口,似乎等着她出来一般的魏祁章。
她微微一愣,旋即便轻手轻脚的想要退回去,却听他带着愧疚又苦涩的笑容转过了身来:“是不是闷了?放心,二哥会守着你,你要是闷了,二哥陪你聊聊天。”
“没事的,二哥,我继续回去跪着了,我还有好多话想跟列祖列宗说呢。”魏如意忙笑笑,扭头就要往里去,魏祁章却追了上来,一把将她拉住。
“如意,二哥有话想跟你说。”
魏祁章的眼眸里闪着光,魏如意的心却坠入到了谷底。他想捅破这层窗户纸了吗?若是如此,那她是不是就真的永远要失去这个二哥了……
她微微咬牙:“二哥,时辰太晚了,我……”
“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