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宫里不似往日一样平静。
贤妃因为最近生病,睡得格外早,孟侧妃来时她都是被人叫醒的。
“何事这样的急?”她半撑起来问道。
一侧宫女走过来,替她拿了披风,扶着她起了身,才回道:“是侧妃来了,说是要求您件事儿,让您务必答应。”
“这么晚了,求我何事?”贤妃对孟侧妃印象不差,这个儿媳以前是温柔孝顺的,在她这个婆母面前更是小意柔和,听到说是有事,也顾不得身体不好,就扶着宫女的手出来了。
暖阁里,孟侧妃一双眼睛通红,似乎才哭过,瞧见贤妃出来,立即就又哭了起来。
贤妃心疼,叫人扶着她在一旁坐下,又命人去打了热水来给她洗漱,才问她:“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晚来,又哭得这样厉害,难道是宴儿又犯糊涂了?”
“母妃,不是殿下,是……”孟侧妃想起之前丫环给自己支的主意,心里稳了稳,才起身跪在了贤妃脚边。
贤妃一瞧,立即打发了屋子里的人出去,才拉着她道:“何必如此,有话你直说就是。”
“是啊侧妃,咱们娘娘最是疼爱您的,有话您直说了吧,娘娘病着,也不好在外头多耽搁的。”贤妃的贴身宫女跟着劝。
孟侧妃抽出帕子擦了眼泪,才道:“儿臣是想求母妃,替七皇子去求了皇上,迎了俞家的嫡女为皇子妃吧。”
“这话怎么说?”贤妃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姜宴把人家姑娘怎么了,就听她继续道:“今儿下午,俞家小姐死活拉着七皇子不放,也不知是不是与人起了争执伤着了还是怎么着,非逼着七皇子将她抱回了俞家去,如今全京城的人都看见了,都在传是不是七皇子辱了俞小姐的清白,可妾身是知道的,七皇子若对俞小姐有意,早就迎进门了,哪里需要做那些腌臜事?可如今偏偏传出这样的话……”
她哽咽着,仿佛格外的为难。
贤妃虽然性格柔和,可在后宫这么多年,也不仅仅是凭着这份柔和才稳坐贤妃之位这么多年的。
她面色微微严厉了些:“既然宴儿没做,这事儿自然不能认,你又何必来求本妃替宴儿娶了她?”
“可是母妃,事儿已经在京城传遍了,什么猜测都有,若是殿下不娶她,岂不是还要背上一个骂名?”孟侧妃泪眼汪汪的问她。
贤妃沉默,一侧的宫女也跟着皱起眉头:“下午的事儿,如今天才黑,就传得沸沸扬扬,这消息是不是传得快了些?”
贤妃也是这个意思,女子那些争宠的手段她不知道看过多少,平素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样的手段用在宴儿手上就不行,尤其是俞家的小姐。
俞贵人一直对皇后忠心耿耿,谁知道此番宣王出事,皇后是不是打上了宴儿的主意?
想到这里,她才安抚着孟侧妃道:“既然俞小姐受伤,你也代本妃去看看,至于外面的流言,你不用多管。”
孟侧妃闻言,心里有了数,知道贤妃必是厌烦上俞柔依了,嘴角抿起些许笑意,才忙拿帕子遮住,又哽咽着行了礼出去了。
等她一走,贤妃就让人服侍更衣,连夜往柔嘉贵妃的住处去了。
俞柔依现在还什么也不知道,之前撞上石狮子,她是真的下了狠劲儿了,不然不可能瞒过七皇子的,她现在躺在床上,看着太医来来回回的替她把脉开药,而透过珠帘,还能看到正在隔间里跟父亲说话的七皇子。
看着他清隽的身影,听着他清润好听的声音,似乎还能回想起之前他抱着自己时,他那有力的臂膀和胸膛的心跳。
“七皇子……”她喃喃出声,苍白的唇角高高扬起,我一定会嫁给你的,做你的皇子妃,跟你夫妻恩爱,白头偕老。
她笑容愈发的深了,姜宴似有所感,回过头看了看,但隔着床幔的轻纱,他只能看到一个人影,这才回头跟俞御史道:“今日之事,本皇子看得清清楚楚,与魏家小姐无关,至于俞小姐,若是还有什么事,也别去打扰魏小姐,来寻我就是,我会替她解决的。”
姜宴是担心,万一俞柔依脸上留疤或是有什么后遗症,俞家要真的闹起来,非说是魏如意推的,如意那小机灵虽有些本事,可御史言官历来都是能言善辩的,她一个小女子哪里抵挡得住朝廷命官的报复?
俞御史听着这话,隐约觉察出什么,但想了想,只笑道:“七皇子说的是,下官不会不明事理的。”
“那就好。既然太医在此,夜深了,我也不多留了。”姜宴说完,转身就走了。
俞御史一直将他送到门口才停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疑惑不已。
一侧小厮道:“为何奴才觉得,七皇子此番送咱们小姐回来,不是为了咱们小姐,反倒是像为了替魏小姐开脱?”
“或许是因为他与国师关系极好,国师又十分挂记魏嫁小姐吧。”俞御史这样想着,可不管如何,今儿七皇子肯亲自抱着自家女儿回来,不正是说明了七皇子对她有意吗?若非如此,怎么可能三番两次的相救?
想到这一点,俞御史心情好了不少,转头就回去看俞柔依了。
俞柔依今天折腾了一天,也就这件事能让她高兴些。
看到父亲过来,笑道:“爹爹,萧王殿下那里……”
“放心,为父自然会去请罪的,更何况你若是嫁给了七皇子,说不定能拉拢他帮萧王殿下,他要是肯出手,那与他交好的国师必然也不会袖手旁观,到时候何愁大事不成?”
父女两对视一眼,了然笑起来。
姜宴出来后,本还想再去魏府看看魏如意,就见七皇子的马车不知何时已经停在了俞家大门口。
瞧见他出来,马车帘子掀开,孟侧妃便探身出来了:“殿下,妾身来接您回府。”
姜宴看着她满脸的温柔笑意,皱皱眉:“不必,我骑马即可。”说完,接过小厮递来的缰绳,翻身上了马就走了。
孟侧妃看他走也不气,只施施然回了马车,才让人赶着回皇子府去了。
魏如意这会子刚用完晚膳,是魏信特意让大厨房给她单独准备的,今儿老夫人那儿的菜她这里全都有,满满一大桌子,她吃了一部分,其他的都分给院子里的人了。
众人热乎乎的吃饱了,也都开开心心休息去了。
檀儿和知雨打了热水来伺候她洗漱了,也都跟着退了下去。
谢妈妈还是有些后怕,等人都离开了,才担心道:“小姐,老夫人那儿,奴婢看明儿要不要去赔礼?”
“不去。”魏如意盖好被子,老夫人性子冷,如今又偏心二姑母母女,加之这会子尚书府焦头烂额,明儿自己要是去了,必然要碰一鼻子灰。
谢妈妈看她这坦率的样子,无奈笑道:“这府里到底是老夫人做主。”
“没关系,过不了多久我就走了。”魏如意看着她担忧的样子,笑道:“你放心,事儿我会安排好的,今晚你们都好好休息休息,明天说不定要怎么忙碌呢。”
谢妈妈不懂她这话什么意思,魏如意也不多解释,催促着她下去休息了,才拿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了个头在外面,就闭上眼睛准备睡了。
不过怎么睡都睡不着,她要记挂的事太多了。
“起来。”
冷淡的一声,魏如意唰的睁开眼睛,就发现楼衍不知何时站在了房间里,负手背对着自己,一身黑色长袍,白日里那总是冷淡的脸这会儿越发的棱角分明。
魏如意望着他:“国师大人夜闯人家闺房,想做什么?”说完,自己一脚蹬开了被子。
楼衍:“……”
“起来,带你去个地方。”楼衍继续道。
“人家还没嫁给你呢,你要带人家去哪儿?”魏如意嗲声嗲气的,一想到今儿那小厮说他在请大夫偷偷调理身子,她就想笑,今儿他难得自己送上门了,她还不戏弄一下?
说完,将肩头的衣裳往下一扯,露出一截细嫩白滑的肩膀来。
楼衍负在身后的手微微紧握,他就知道魏如意一天到晚想勾引他!
他眉心一紧,冷冷扭头想要呵斥,就发现这丫头半倚在床上,解散的青丝顺滑的倾落在一侧,香肩半露,媚眼如丝,尤其是那半咬的红唇,无不是透着魅惑,让楼衍不自觉就生出那等旖旎的想法来……
他薄唇微微抿起,凤眼微眯。
魏如意看着他这模样,以为自己失败了,干脆心一横,抬手将肩上的长发一撩,松松垮垮的里衣就落了下来,露出那粉色绣鸳鸯的肚兜。
五月里,里衣本就薄,上衣一滑,魏如意小脚往堆叠在一旁的被子上一抬,白皙纤细的小腿也露了出来,小巧的小脚,光滑的脚踝……
魏如意努力回想着还有什么魅惑人的法子,就见楼衍那双永远平静的眼眸里惊起了波澜,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那扑面而来的雄性气息,让魏如意心跳加速,下一秒……
“病好全了吗?再受凉,是不是不想这病好了?”楼衍拿被子将她裹得严严实实,冷冷质问。
魏如意眨眨眼,他一点也没被勾引?
她小脸微微泛红:“衍哥哥,你是不是遇到庸医了?”
“嗯?”楼衍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就听魏如意红着小脸解释道:“之前的小厮说,您请了大夫,特意调理某处,所以我想……”
“不许想!”楼衍反应过来,立即打断她的话。
这小丫头,成日的胡思乱想什么。她如今还没嫁过来,他便是再想,也不能坏了她的清誉,如今她竟以为自己那方面有问题?
魏如意的脸红的更厉害,不等楼衍反应过来,手臂从被子里钻出来就挂在了他的脖子上,身子往前一倾,红唇便贴在了他微冷的唇上。
楼衍下意识想推开她,可双手好似不听使唤了一般,她娇弱的身子挂过来,他下意识就抱住了,却忘了这丫头自己脱得就剩一件肚兜,他的手碰过去,便贴上了她娇嫩温热的肌肤。
原来她的身上,跟脸上的肉一样舒服,就是瘦了点儿……
魏如意吻得认真,楼衍早就已经邪气乱涌,这会子更是被本性驱使着动作,直到她的小手穿过他的衣襟,触碰到他的肌肤,他才霎时清醒起来,抬手就将魏如意给扒拉开,又黑着脸去拿了她的衣裳来,一件一件给她穿好,才冷冷道:“不许再乱动!”
“乱动了如何?”
魏如意不怯他,由着他笨拙又抗拒的给自己穿衣裳,笑眯眯问道。
楼衍看她这副有恃无恐的样子,换做以前,一定把她扔河里喂鱼了,可如今越看,越喜欢。
他那股子钢铁直男的脾性终于软了下来,略带几分无奈看她:“你还小,我想等你嫁过来。”
“可是……”
“没有可是,年纪小了,对身体不好。”他说完,又扯了一段红绸来,替她将长发松散的挽在身后,才将娇小的她抱在怀里,轻声道:“我不能长寿,可我希望你长命百岁。”说完,缓步往屋外而去。
魏如意闷闷的心,一下子柔软了起来。
小手紧紧抓着他胸前的衣襟,轻轻靠在他的胸膛。若他不能长命百岁,她一人独活又有什么意思。
“衍哥哥,我会治好你的。”魏如意轻轻说着,楼衍未曾当真,却也配合的应了一声,出了屋,上了早就等在外头的轿子便抱着她走了进去,不多会儿,魏府中便能看到四个轻功极好的侍女抬着轿子消失在了黑夜里。
魏祁章便是其中之一。
他忍住进入南风院的冲动,只看着离开的轿子,他相信如意不会出去的,她那样的聪明,一定能看得出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少主,荣王派人传信,要您过去相见。”一侧黑衣人道。
“知道了。”魏祁章最不想归顺荣王,虽然云家已然归顺,母亲也如此要求自己,可是如今,他不想再听母亲安排。
魏如意坐在楼衍怀里,看着冷冰冰的一个人,可怀里却极温暖。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轿子终于停下,楼衍抱着她出来后,才将她放了下来,转而牵着她的手:“走吧。”
“这是哪里?”魏如意看着面前好似身处一片密林中心,一侧有一条潺潺流过的小溪,另一旁是一处简陋的茅屋,隐约还能闻到些许的茶香。
楼衍看她满是好奇的模样,只将她的手握紧了些,带着她一道往里去了。
茅屋外的空地上有不少的药材,收拾打理的十分干净,一侧还放着药篓和挖药材的工具,看起来时常会有人出门采挖。
因为天黑,魏如意看不太清都种了些什么药材,但可以闻到那股清幽的药香,沁人心脾。
她看着身上紧绷起来的楼衍,也没敢多问,直到到了茅屋门口,魏如意嗅到里面那汤锅子的肉香,才动了动鼻子。
“小衍和客人来了。”
笑声传来,楼衍的脸色有些沉。
魏如意见状,也跟着警惕起来,没多会儿就见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来开了门,不过他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仿佛谁欠了他钱似的。
魏如意觉得这个人有些面熟,可想了想,也没想起在哪儿见过,就见到了里头正围着火炉坐着的老人,老人白发白须,满面笑容很是和蔼,那火炉上咕嘟咕嘟冒着泡的,正是方才那馋人的汤锅。
魏如意眼神直往汤锅飘,那老人瞧见,笑眯眯道:“你便是魏如意?”
魏如意点点头。
他又笑道:“我还以为小衍喜欢男人,没想到真的是喜欢女人的,这样我替他搜罗的那十几个男宠就可以放回去了。”
男宠……
魏如意噎了一下,楼衍的脸更臭了。
他拉着魏如意在一侧的空位上坐下来,才冷淡道:“你让我带她来,到底有什么事?”
“对师父说话就不能客气些?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小衍,你不能如此的忘恩负义啊。”老人痛心疾首,看向方才看门的男人:“你也是,你师弟回来,你怎么也一副臭脸的样子?难不成是前儿个师父给你找的男宠你不喜欢?”
那男人的脸色铁青一片,拳头都在隐隐发颤,似乎在努力克制自己别冲上来打死他。
魏如意不解的看着这老头,他倒是挺前卫啊,给自己徒弟找男宠?
“小如意,你要不要,我搜罗来的都是美少男,清纯的邪魅的,哪一款都有。”老头问向魏如意,楼衍刚要出声,就见魏如意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既是您亲自搜来的,肯定您先享用,哪有后辈抢先的道理,那是不孝。”
老头喉头一梗,楼衍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老头想了想,继续道:“果然是个不同的,难怪小衍喜欢,罢了,不爱男宠,那女子总喜欢吧,你不喜欢,小衍肯定也喜欢。”
“您不知道?”魏如意夸张的问他。
老头一脸疑惑:“知道什么?”
魏如意忙站起身凑近了道:“衍哥哥身子不好,享不了齐人之福,倒是我能享受,可是为了衍哥哥,我早放弃那些人了,弱水三千,还得只取一瓢嘛,不过若是师父您再年轻个三十岁,如意倒是……”
“打住打住!”老头看她比自己还没羞没臊,立即打断了她的话。
魏如意莞尔一笑,乖乖坐会楼衍身边,道:“师父别怕,如意是想着,您要再年轻和三十岁,可以给您介绍介绍那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姑娘呢。”
老头被她这说话大喘气吓个半死,楼衍看他吃瘪,难得亲自抬手,盛了碗汤给魏如意:“小心烫。”
魏如意美滋滋的接过,喝了口,由衷给出大拇指:“美味!”
老头方才低落的心情又重新雀跃起来:“算你小丫头有口福,这汤里我加了十八味大补药材,保证喝了的人夜里龙精虎猛。”
魏如意咽下嘴里的汤,面不改色道:“那如意可是大罪过了,怎么能喝了您的汤呢,万一您晚上少了这一口,办不成事儿了可怎么好。”
“噗呲……”
之前铁青脸的男人终是没忍住笑出声,老头是彻底服了,只问楼衍:“这样没脸没皮的丫头,你哪里找的?”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楼衍淡淡一句,魏如意哑然,好歹也夸一下我阿喂!
老头算是投了降,又招呼着几人喝了汤吃了肉,才终于笑嘻嘻的道:“叫小意儿来,是想问她要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楼衍率先问出声。
“你倒是护着她,她刚才可欺负你师父呢,白眼狼。”老头捋捋胡子,才看着魏如意道:“小意儿,教你学医的姑姑是谁?”
魏如意怔住,怎么他也问这个?
“姑姑云游四方,不想告知别人她的名字。”魏如意只能撒谎。
说完,老头神情间似有落寞。
之前那铁青脸男人才终于道:“这次请你来,其实是想跟你要一味药方,不知道你有没有,不过你说的那位姑姑八成是有的,因为她可能就是我们离开山庄多年的师娘,除了她,天底下没人能把个小丫头调教成神医。”
魏如意立即同情的看向老头,老头收起眼底的落寞,连忙摆手:“不是我媳妇儿。”
“是大师父的夫人,大师娘离开之后,大师父便病了,闭关多年不肯出来,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我们想着若是能有那药方,兴许可以延续大师父的性命。”铁青脸也坐在一侧道。
魏如意为难起来,她前世的医术倒是跟一个神秘的姑姑学的,可那是前世的事儿,今生这姑姑压根没出现过。
她顿了顿:“是何病,要什么药方?”
“鸩毒混合着寒毒。”楼衍似乎知道一切,淡淡开了口。
老头这才看向他:“小衍,这么多年,你也被鸩毒折磨的不成样子,若是知道药方的话……”
楼衍没说话,拉着魏如意起了身,才淡淡道:“如意并不知晓药方,山庄的事,我希望不要再打搅她。”说完,牵着魏如意就出去了。
老头站起来喊他:“小衍。”
楼衍脚步没停,一路带着魏如意进了轿子里,便沉默着让轿子回去了。
待他们走了,方才的老头才沉沉叹了口气,跟旁边的男子道:“牧云,小衍是铁了心要报当年的仇了,既然灵犀已经下了山,你也下去吧。”
“二师父……”牧云皱眉:“小衍有阿忠阿义保护,不会有事的。”
“如今他有了软肋,我担心他的心智不会再有以前那样坚定。你去看护着他,我才更放心。至于药方,他说不要找魏如意,就不要打搅她了。”老头眉目间带着悲伤,抬头看着这漆黑寂寥的夜,想着方才的场景,无奈浅笑:“他如今肯谈儿女之事,我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愿是件好事,能让他报完仇后,还能有动力活下去。”
牧云眉头紧紧拧起,转头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平静的心绪也跟着波动了起来。
楼衍送魏如意回去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魏如意就是想问都不知从何问起。
他感觉到了楼衍那股法子内心的悲凉和愤怒,可他一丝丝都没表露出来,只是一个人藏着。前世也是,若不是重生,她兴许永远不会知道那样爱护她、看起来无所不能的夫君,竟然背负着这么多沉重的东西。
一夜,魏如意辗转难眠,楼衍同样无法入睡。
阿忠来书房见他时,书房里漆黑一片。
“尊上……”
“查到了吗?”他轻声问着。
阿忠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是俞家小姐暗地里使坏,她背后之人既是萧王,属下想,萧王兴许是想利用俞柔依控制四小姐来达到辖制您的目的,却没想到四小姐聪慧,更没想到的是,那俞柔依,居然对七殿下暗许了芳心。”
“明日让小宴来见我。”
“是。”阿忠回答完,看他依旧是坐在黑暗里,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有些担心:“尊上,夜深了……”
“出去。”
淡淡的声音,裹挟着万千的杀气。
阿忠想起今日尊上带着魏如意去了那个地方,忽然明白了什么,只悄悄的心疼着,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慢慢退了出去,关好了房门。
灵犀在外等着,看他出来了,才问道:“如何?”
“尊上许是想起以前的事了。”阿忠低声说着。
灵犀冷清的神色也散了些:“吩咐院子里的人都退出去,只备好明日的事就可以,别来打搅。”
吩咐完,看了眼那紧闭的书房门,似乎还能看到独自被那些往事折磨的楼衍,没说话,缓步离开了。
第二天一早,惴惴不安了一晚上的孙夫人就接到消息,说皇上只是斥责了孙尚书一顿,没有惩罚,才松了口气,却立即命人去收拾行李了。
孙绾儿困倦的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指挥着,有些不明白:“娘,尚书府还没收好呢,咱们真的要这么快搬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