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信都百里开外的一处山坳中, 睡在马车里的尤欢凤眠二人,忽然被一阵强光照醒, 睁开眼,原是金珠子从外头掀开了车帘。
见到两人睁眼, 金珠子笑嘻嘻的蹲下来, “起来了, 二位公子。”
尤欢扶着车门坐正之后, 才发觉头上沉甸甸的, 伸手去够,发现那些女人的簪花珠钗还没有取下来, 气的胡乱扒了一地。他身旁的凤眠也是这个反应。
金珠子从车上跳下去, 对二人道, “前面有处山涧,二位公子去洗把脸,我们就要赶路了。”
带着满脸的胭脂水粉睡了一夜, 醒来的脸色实在不大好看,二人也没空与金珠子计较, 先后跳下马车, 去找那洗脸的山涧了。
金珠子看两匹跑了一夜的快马, 伸手过去, 拍了拍它们的背,顺便又扯了一把青草喂给它们。在马甩着尾巴来吃的时候, 金珠子摸着它们的鬃毛道, “多吃点多吃点, 今晚还要靠你们呢。”
正在金珠子喂马的空档,罹决回来了。
“再往南走百米,就有直通信都的官道了。”因为刚天亮不久,罹决在林间疾奔,身上的布料,难免会沾上露水和寒气,“我们确定要去信都”
“去,当然去。”金珠子还未曾去过信都,更别提认路了,不过有罹决在身旁,根本不用担心迷路的事,“在信都拿了赎金,还能游玩几天。”
“游玩”罹决之所以有那一问,就是怕金珠子拿了赎金之后不能全身而退。未曾想,他压根儿都没有想退路。
“放心吧,山人自有妙计。”金珠子向着罹决眨了眨眼,忽然想到两个世家公子洗脸已经洗了很久了,他嘟哝了一声,“奇怪,我让他们去洗脸,他们不会掉水里去了吧。”说完,他就把喂马的草塞到罹决手中,自己往山涧去去了。
罹决凭空被塞了一手的青草,还愣着,两匹马就凑上来,一面喷着热气一面吃他手上的青草,罹决不得已,将从不离手的佩剑挂在腰上,喂起这两匹马来。
金珠子走到山涧旁,见一前一后,蹲着两个人,他走过去,“喂”了一声,“还没洗完啊”
两人一齐转过头,吓得金珠子往后趔趄了一步。而后,他忍俊不禁道,“你们脸这是怎么了”
尤欢和凤眠都为男子,面部轮廓硬朗,金珠子将他们扮做女儿身藏在藏芳楼中,那是耗费了整整两盒的水粉,现在他们蹲在溪边,用手这么一摸,那是红的红白的白,好好的俊俏公子,弄成了青面阎罗。
“还不是都怪你在本少爷脸上画这种东西”
“若不是你,本公子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金珠子今日是收赎金的,对这两个人质,自然要比平日宽容温柔许多,他从怀中拿了个帕子出来,沾了水,给二人擦了擦,一面擦一面道,“二位公子,一看就是没有红颜知己的,哪有这样卸妆的。”尤欢眼睛下,被黛色晕染了一片,金珠子擦过去时,他不自觉眯起眼睛来。等到他再睁开眼时,面前仰面看他的金珠子,令他看的怔了一下。
这小子长的真是好看。平日里太过恶劣,所以他都没怎么注意他的相貌,现在忽然间这么温柔
“好了。”金珠子将擦的红红白白的帕子,荡进水中洗了一下。
清醒过来的尤欢,想到自己刚才看这个小子,看的呆住,吓了一跳,往后踉跄的踩进了碎石里,脚脖子都湿了一片。
“没事吧”
“哼。”匆匆将脚,尤欢冷着一张脸就往马车旁去了。
一旁的凤眠,看金珠子拿着个洗干净的帕子往自己走来,十分嫌恶的说了句,“本公子不用他用过的脏东西。”
金珠子今日也没同他争执,从怀里又抽了条帕子出来,给凤眠擦。凤眠擦干净了脸,跟金珠子往回走。罹决已经坐在马车上等待二人了。
金珠子刚一坐上去,罹决就已经甩下马鞭,催马前行了。
山路崎岖,坐在上头晃晃悠悠的,金珠子也不嫌颠簸,两只脚挂在车栏上,一晃一荡。
“刚刚去寻路的时候,找到了一些野果。”赶车的罹决目不斜视,但握着几颗野果的手已经递到了金珠子眼前。
早起还饿着肚子的金珠子,一看罹决手中的野果,眼睛就亮了,拿过来擦了擦,“谢谢大侠。”一口咬下去,清脆酸甜,但吃完一口,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罹决,“大侠你吃了吗”
“吃过了。”
“哦。”金珠子这才放心的啃了起来。
罹决摘回来的野果,还是太多了些,金珠子吃了两颗之后,想起了马车里,还有两个苦命的被他绑来的公子,他递进去,“饿了一晚上了,先吃点野果垫垫。”
二人也确实饿了,一人伸过一只手来,拿了颗果子。
尤欢还好,张口就咬了下去。凤眠却有些洁癖,看那光溜溜的青涩表皮道,“洗了没”
金珠子睁眼说瞎话,“洗了。”
凤眠张口要咬,却看到上面一个黑黑的东西,他皱着眉头又放下来,“这是什么”
金珠子探头一瞧,那一块,看起来像是干了的鸟屎。他从凤眠手里把果子夺了过来,然后从怀里抽了块帕子帮他擦,擦干净了谄笑着递给他,“这下干净了。”
凤眠看金珠子掏出来的那条帕子,太阳穴跟着突突跳了两下,“这帕子你是这么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