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安一步三回头, 恋恋不舍地看着越来越远的宫门, 有些失望地缩回脑袋。
小茴轻轻握着元安的手宽慰“太后娘娘是怕自己舍不得郡主才没有来的。”
元安眼睛鼻尖通红通红的, 失落地点点头“我知道外祖母疼我,她老人家虽然不肯见我, 可是把泰康宫所有的好东西都搬过来了, 那架势好像生怕我在舜国会没钱花一样。”元安扁扁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其实哪能呢,我是去舜国当皇后的, 哪里要她老人家那么操心?”
“还有你和春桃!”元安重重地拍了下小茴和春桃的手背, “母亲把你们的夫婿都选好了, 你们嫁出去就是地主婆,偏偏放着临城的好日子不过,非要跟着我一起, 我不带你们, 你们还要死要活的。”
小茴和春桃相视一笑, 春桃笑嘻嘻道“我是个蠢笨的, 只有郡主不嫌弃我, 万一嫁人后受欺负了怎么办?还是跟着郡主好。”
小茴也道“我被娘娘送到郡主身边时就发誓, 这一辈子都要跟着郡主了,别说是舜国了, 就是郡主要上天, 我也要扒拉着郡主的腿跟上!”
春桃也凑趣道“小茴姐姐扒着郡主的左腿, 我就扒着郡主的右腿, 咱们一起!”
元安扑哧一声破涕而笑,拉着小茴和春桃的手,心里满满都是感动,有小茴和春桃陪着,她到异国他乡也不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曹大人请留步!”
元安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声喊叫,她好奇地推开车窗往外看去,只见一个小黄门骑着马朝送亲的车队狂奔而来。
太子派了曹清朗送元安出嫁,此时曹清朗正和舜国的正使骑马走在最前方。
曹清朗听见身后有人唤自己,一回头发现是宫里的小黄门,忙让车队停下。
小黄门离得老远就翻身下马,一路小跑到曹清朗马前,路过元安的马车时还没忘记停下行礼。
元安见那个小黄门和曹清朗说了些什么,曹清朗点点头,然后带着舜国的使臣退到一边了。
元安心里砰砰直跳,忙回头往内宫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太后的慈恩凤车正朝着这边疾驰而来。
元安的眼泪喷涌而出,外祖母还是来了。
她忙扶着小茴的手跑下马车,远远就迎了上去。
马车停下后,满头银发的太后被方嬷嬷搀扶着下了马车,颤颤巍巍疾行到已经跪在地上的元安,扬起手重重地往元安脸上扇去,元安泪眼朦胧看着太后,不躲不闪。
太后的巴掌碰到元安的脸时只剩下半成力气都不到,轻飘飘地拂过元安的脸。
“你这没良心的丫头!”太后一把将元安死死搂在怀里,老泪纵横哭道“我疼你一场,你如今丢下我走了,你这是要了我命啊!你把我也带上一起!”
元安当然不可能带着尧国的太后嫁去舜国,只能伏在太后怀里掉眼泪。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落泪,就连远远站着的曹清朗眼中都泛着水光。
元安窝在太后怀里,十分不舍地嗅着太后衣服上熟悉的檀香,脸上的妆容早就一塌糊涂。
“外祖母,安儿不孝,您要好好照顾自己,安儿在舜国会日日为外祖母祈福,求菩萨保佑外祖母平安康泰,长命百岁。”
太后轻颤着手捧着元安哭花的脸,脸上每一道皱纹里都盛满了不舍,“我的安儿!”太后嚎哭不已,再也没有平日里雍容华贵,如今只是个要送最疼爱的外孙女远嫁的老人。
太后拼命抚摸着元安的脸,悲痛不已,惹得元安也伤心不已。
祖孙二人抱头痛哭许久,方嬷嬷和小茴好容易才劝两人停下哭嚎,太后像是被利刃活生生剜去一块心头肉一样,她抹了抹眼泪强撑笑对元安道“若是在舜国受了委屈,只管来信告诉外祖母,外祖母拼着这把老骨头不要,也要把我的心肝儿接过来!”
元安哭着点点头,哽咽不已,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方嬷嬷上前对元安行了一礼,含泪对元安道“我无儿无女,也没有其他亲眷,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求郡主念在我教了您几年的份上,把我也带上吧。”
元安震惊地看向方嬷嬷,她早就托母亲安排好了两位嬷嬷的养老事宜,金嬷嬷领了赏赐已经回乡了,方嬷嬷却没有回乡,而是回了太后身边,她原以为方嬷嬷是准备在泰康宫陪伴太后,没想到她竟然要陪自己一起去舜国。
元安还没来得及拒绝,方嬷嬷又道“我已经把所得的赏赐就捐给了济慈院,若是郡主不收留我,我只能露宿街头要饭去了。”
元安眼泪越加汹涌,知道方嬷嬷是下定决心了,便哭着点点头。
有方嬷嬷跟着元安,太后总算稍稍放心了些,在曹清朗再三催促下,祖孙二人只能哭着分别。
车队走了好远,元安回头时还能看到太后站在原地,目送她离去。
直到出了临城,元安也没有停下哭声,小茴和春桃焦心不已,便把郑慕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箱子打开了,和春桃两人十分夸张地指着箱子里银光灿灿的花冠,赞叹道“哦呦呦!郡主您看看,这么精致的花冠我见都没见过,听说南疆那边的姑娘出嫁,父兄都会送上纯银打造的花冠和首饰,难为郑二公子让人快马加鞭,听说跑死了十几匹马,这才赶上了,郡主您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