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向柔和顾柏然从鬼门出来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山上, 只见这座山绵延不绝,高不见顶, 一眼望不到边, 周围黑茫茫的什么也看不清。
韩向柔捻了符箓放出个小月亮,趁着光线看到似乎下山要更方便一些,便和顾柏朝山下走去。谁知这一走居然用了三个多小时才从山上下来, 他们这才发现山的下部分是埋入黑色的水里的, 也不知这水里面有什么东西, 不仅颜色发黑且恶腥秽臭。
韩向柔虽然从小被放养没少往坟地跑,但也受不了这样难以形容的味道,赶紧从包里拿出两张隔绝气味的符箓,一张递给顾柏然, 一张贴在了自己的身上。
顾柏然贴了符箓后虽然闻不到气味了,但他还是不敢大口呼吸,总觉能少吸一点这种气体说不定就能多活几年。顾柏然朝四周环顾了一圈,想到了自己从书上看到的记载,十分笃定的说道:“这应该就是酆都罗山了吧?”
韩向柔点了点头:“这气味便是酆都地狱里散发出来的, 传说世上罪恶至极的人和鬼怪精魄都要被关进酆都地狱, 永生不得转世, 可比十八层地狱可怕多了。关在十八层地狱的鬼受个几百年的惩戒好歹还有投胎的指望, 这里的鬼只能永生永世的在这里受折磨。不过话又说回来,凡事有因便有果, 这也是他们自己酿下的苦果。”
顾柏然看着下方翻腾的黑水, 眉毛紧紧的皱了起来:“从这种地狱生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会勘破妄心, 当初酆都大帝就该驱散他的灵智。”
韩向柔没有说话,她看着没有边际的黑水紧紧的皱起了眉头,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寻找都市王所说的答案。拿出罗盘掐算了一番,也不知道这黑水是不是有扰乱磁场的作用,韩向柔掐算了几次都没有头绪,她索性把祖师爷给的龟甲从包里取了出来,决定再次卜算一番。
韩向柔一手拿着龟甲另一只手去口袋里掏铜钱,这就这时也不知什么原因龟甲居然从手上滑了下来。韩向柔和顾柏然见状都赶紧伸手去抓,谁知龟甲看着轻飘飘的,下落的速度居然非常快,转瞬间就掉到了水面之上。
韩向柔见状不禁懊恼不已,这可是祖师爷亲手交给她的龟甲,想当初祖师爷飞升前还用它占卜过,说是天一派第四大镇派之宝也不为过,没想到今天居然就要毁到了她的手里了。
这些思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韩向柔的手甚至还保持着捞的姿势,就见那龟甲在触水的一瞬间猛然变大,仿佛像一条倒扣的船一样,漂浮在水面上。
顾柏然迟疑的看着这一幕,转头问韩向柔:“它的意思是让我我们坐在上面吗?”
韩向柔也不确定,但是现在他们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走,由龟甲带着说不定反而能找到目的地。
顾柏然一跃而上跳到龟甲之上,等站稳了身体连忙伸手去扶韩向柔。韩向柔看着吹刷着龟甲的黑色浪花,又看了看自己和龟甲的距离,为了保险起见她没有去拽顾柏然的手,而是从包里取出来一张轻身符贴在了身上,悬空走了几步轻轻松松落到了龟甲之上。
顾柏然见状无奈的将手收回来,笑着打趣道:“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表现的机会吗?”
韩向柔深思片刻递给他一张轻身符:“那行吧,下回我跳上来,你用这个争取走个模特步出来。”
顾柏然哈哈大笑着伸手揉了揉韩向柔的头发,拉着她在龟甲最中间的位置坐了下来。龟甲虽然有些不平,但因为面积足够大的缘故两人依然坐的十分平稳。
韩向柔和顾柏然开了个玩笑,心中的烦闷消散了些许。靠在顾柏然的胸口,韩向柔看着黑茫茫的水面,声音闷闷的说道:“我不太喜欢这里,感觉特别压抑特别让人绝望,你说我们上辈子和这里真的有关系吗?”
顾柏然的手从韩向柔的胳膊下面穿了过去和她的手握住一起,十指交缠:“有没有无关紧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是人,我们下辈子也可以选择做人,这样就足够了。”
韩向柔微微的笑了笑,靠在顾柏然的胸膛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龟甲在黑色的海面上飘了许久,就在韩向柔觉得永远到不了尽头的时候,终于有一座山出现在视线里。那座山没有刚才的那座酆都罗山大,但上面却有一株巨大的桃树,几乎将整个山都覆盖了。
龟甲停靠在山脚下,待两人跳了下来以后又恢复成手掌大小飞回韩向柔的手里,一丝水渍都没有沾上。此时韩向柔顾不得感叹龟甲的神奇,她的心思全都在那颗树上。
之前黎正则提过酆都鬼城的桃树,当时韩向柔还问韩盛伟她像不像鬼门。那时其实只是半天玩笑的胡思乱想,但心底却没有信以为真。可现在她站在山脚下,望着那枝干足足有三千里的桃树,心里被深深的震惊所取代。
不是震惊桃树的巨大,而是被那种由打灵魂里冒出来的亲切熟悉的感觉所震惊,总觉得看着它就像看到了家一样,又好像心灵深处一直缺失的东西找到了。
韩向柔飞快的朝山上爬去,她的脸颊蹭到了桃树的枝桠上,光秃秃的桃枝立马长出了碧绿的叶子和粉红色的桃花,驱散了缠绕在枝干上的黑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