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这晚, 天朗气清,月如明镜。松江城内外张灯结彩,各家各户都准备了许多精致的小灯, 人们纷纷用绳子将灯笼挂在屋檐或露台高处, 富贵人家所悬之灯可有数丈高,平常百姓则竖起竹竿,挂上两盏足矣。
空气中飘荡着桂花酒的香气,城中百姓聚在等下欢饮作乐,穿城而过的黄浦江上,星星点点的灯船连成一片金子做的银河, 那些名为“一点红”的河灯带着人们的祝愿顺流而下,将深黑的江面也映得绚丽斑斓。
一时之间,满城灯火,彩光闪耀, 自高处望去, 整个松江城缤纷宛若琉璃世界。
节日是孩子们的狂欢日, 洛飞羽身边几个兔崽子拎着小灯笼又追又跑的撒欢儿, 绕得他直眼晕, 他远远瞧见无花, 高扬起手中的酒坛, 冲他振臂打招呼。
“宝贝儿你可算来啦”
无花对他颔首一笑, 今日阿酒的眼神似乎格外兴奋雀跃
原来一起游灯会,令她这么期待的吗
无花并不知道,洛飞羽今日换上了朱停给做的“杀手锏”, 他先前对着河水照过,胸前这对玩意儿又软又弹,校服拓印往身上一套,单从外表看简直以假乱真。
洛飞羽脑中早已设想过了一百八十种清新脱俗不做作的“意外”,让无花有机会跟他的假胸来个亲密接触,怎能不跃跃欲试。
无花今夜也做了副精心打扮,宽松的白衣上绽着墨绘的青莲,依旧是佛珠不离身,明明是一身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领口下方微微露出的胸膛,却偏偏无端令人生出带着色气的错觉,也不知他是无意还是故意。
洛飞羽嘿嘿笑着,毫不掩饰眼中的欣赏和迷醉,不住夸赞“值了值了,能娶这么个绝顶好看的相公,就是让我讨一辈子饭我都认了”
无花无奈摇了摇头“是嫁,不是娶”
“差不多啦”洛飞羽大咧咧手臂一揽,十分顺手且自然地搭上了无花的脖子,一副好兄弟勾肩搭背的架势,让人觉不出半点刻意亲近在里头,“难得你主动邀请我,定是已做好了安排,我们往哪里去”
无花眼神微暗,对阿酒不设防似的的热情若有所思。
洛飞羽瞧他眼神落处,心里暗暗狂笑,骄傲拍着胸脯道“你放心我今天刚洗过澡,还拿蹄子孝敬来的木患子搓了好一会儿呢”
无花连忙道歉“酒儿误会了,我是在想今夜城中灯会热闹的紧,我们是该牵紧些才是,免得相互弄丢了。”
洛飞羽也不拆穿他,反而冲他眨了一只眼,调戏道“松江府这片儿我闭着眼睛也能走一圈,你放心,我定不会把你丢了”
无花但笑不语,慢条斯理将他极没形象搭在自己身上的爪子扯下来,好生握在掌心,这才拉着他往灯会去。
洛飞羽从未见过古代的灯会,瞧见什么都觉得稀奇,虽然系统的环境渲染效率严重影响了洛飞羽看灯,但他东瞅瞅西望望、只当走马观花,也能从中寻着别样乐趣。无花则耐心跟在他后面,不时体贴解说两句洛飞羽心中好奇却没问出口的问题,这样令人如沐春风的言行,显然让洛飞羽很是受用。
洛飞羽指着一个圆滚滚的小灯笼大笑道“我同你讲,这种形状的灯罩子,先前我怂恿蹄子也做过,我们都管这个叫灯泡哎呦,我一瞧见这个灯笼,就忍不住想起你”的光头
无花不解道“这小梨灯确实明亮可爱,不过恕在下愚钝,它何处同我相像”
洛飞羽又是抱着肚子大笑,连连摆手“这梗你不会懂的,不说也罢。”那纸灯罩子倒过来活脱脱就是个灯泡,拿灯泡代指和尚这是现代特色,洛飞羽才不会同无花多言这些。
他们一路跟着人群移动到了水边,无花本来备了条小船,临上船又不知想起了什么,叮嘱洛飞羽在原地等他片刻,一转身又钻进了人群。
洛飞羽伸长着脖子瞅了半天,也不知他是干嘛去,只当他也许是路上丢了东西回去找。
横竖等得无聊,他顺手举起坛子准备抿上两口,忽就同一双熟悉的大眼睛对上。
胡铁花从巷子里被人群给挤出来,正揉着头发,这灯火通明间,他们四目相对,洛飞羽和他同时一愣。
胡铁花大喝一声“操是你”
洛飞羽“”
“臭乞丐你别跑看老子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洛飞羽左右飞速一张望,手指茫然指着自己的脸,确定胡铁花要揍的那个人是自己,条件反射转身拔腿就跑。
“不是、大兄弟什么情况”
洛飞羽身上戴着两个奶球,在这密集的人群里,稍有不慎就会弄出尴尬局面,他仓促护住自己胸前,泥鳅般在人群的缝隙间穿梭,边跑喊道“让让开水来了”
众人看不清他身形,只听见“开水”,下意识就避出一条道来,洛飞羽眼疾手快大轻功在地面一甩,留下条长长的痕迹。
胡铁花气急败坏追在他后面,见人群碍事,竟一跃上了房顶,踩着瓦片飞速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