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柔愣住,终究是担心,觉得不妥当,转过身看向海面。
陆湛在水里扑腾着,短袖全湿透绷在身上,头发也湿透了,水珠从额头滚到下巴,嘴唇微白。
蒋柔看着他这幅狼狈样子,突然联想到红岛时他那副大狼狗的样子,心稍软。
“你能上来吗?”
“不能!”陆湛双臂气恼地拍着水面,说“淹死老子算了!”
蒋柔知道他在说气话,不过他看上去确实比刚才清醒多了,只是很丧气很狼狈。
蒋柔叹口气,蹲下来,朝他伸出手臂。
陆湛不肯接,他在水里足足泡了五分钟,刚才所有的火热激情都没了大半,才哆嗦着咬着牙,也没去拉蒋柔那只手,自个儿利索地爬了上来。
毕竟每年都冬训,他虽然冷得不行,但还不至于受不了。
陆湛浑身都在淌水,滴滴答答的。
两人有些尴尬地站着。
他没再看她,脸色恶劣,烦躁地摸了把脸,揉揉湿漉漉的头发,打了个喷嚏。
“好了,别闹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我不回去。”他现在宛如洗了个澡,这个样子,他是绝对不会回去的。
“那去哪儿?”
陆湛搓搓头发,不说话了。
蒋柔身上只有毛衣,两人都冷得不行,她抱紧胳膊,难以想象陆湛现在有多冷,最后说“那我们打个车吧,我家离这里不是很远,实在太冷了,会生病的。”她说”本来我爸妈也都说好……“
陆湛没想到她还邀请自己,忍着寒风拧了拧衣摆上的水,“打,打,赶紧打。”
两人瑟瑟发抖凑在一起,陆湛头发都快冻成一缕缕的冰,一时也没空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小跑到街道打了辆车。司机师傅看着陆湛的衣服,又看看陆湛的混混样,想说什么,没敢。
出租车在ktv楼下停了停,蒋柔一个人上去拿了书包和陆湛的大衣,也顾不得和大家解释什么,只在一群暧昧了然的眼光中,跳上车子。
两人到家时还不到五点,天还没暗。
叶莺在家看孩子,蒋海国今天下午就没课,他们还没开始做饭,突然听见有人敲门。
“天呐——”叶莺看着陆湛,虽然他穿着外套,但还是有水珠滴滴答答滚下,头发凝结成冰块,震惊无比,“你们不是艺术节吗?怎么会弄成这样?”
蒋海国问“临时改成冬训了?”
蒋柔和陆湛对视了一眼,谁都没说。
叶莺惊呼着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
蒋海国也不再问,他手臂揽过陆湛肩膀,“快,我那应该还有你能穿的衣服,我带你去卫生间处理下,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吧。”
蒋柔裹着大外套,坐在最靠近暖气片的沙发上烤了会,喝了大杯热茶,才缓过来。
今天一天都乱极了,她捂着脸想。
客厅电视开着,里面在播一部最近叶莺看得韩剧,男女主正在卿卿我我,她捧着茶杯,又想起陆湛来。
他今天,喝大了,表白了?
她想到那个有力的拥抱,还有一串不准,她心里乱糟糟的,心跳得也很快。但不得不承认,虽然乱,但她现在的感觉比上午要好,比前几天他一直冷淡她要好。
没多久,陆湛换完衣服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块湿毛巾,擦着头发。
他穿着蒋海国的条纹翻领的长袖和黑色运动裤,帅中透出土味。
“谢谢叔叔。”
“怎么突然这么客气啦?!”蒋海国笑呵呵,“来来来坐,家里小别见外,坐下歇歇,就当自己家。”
陆湛听见“自己家”,嘴角抿了抿。
蒋海国将电视中的韩剧换成了比赛,念叨起来。
陆湛头一回,看不太进比赛。
他满脑子都是刚才在码头上的事情,自己是不是特别丢脸,头刺刺得疼。
他明明说要等她的,可是他就是被李一那小子刺激着,再加上酒精,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内心真实想法。
他就是很想要一个名分么。
“海国,我那鸡翅呢?你拿出来解冻放哪了?”叶莺在厨房问起来。
“在微波炉里。”
“没有啊!”
蒋海国摸摸头,不得不站起来,“我去帮你妈,柔柔你带着小湛自己玩吧,参观下咱家打打游戏什么的,声音小点,别吵着帆帆,六点半开饭。”
蒋海国的熟络随和让陆湛觉得十分温暖,换上干净衣服后,负面情绪也少了。
虽然还有点点不自在。
陆湛跟在蒋柔身后,第一次仔细打量她的家。
陆湛很少见过这样的房子,简单朴实三居室,装修风格有点老,但因为女主人的细致,显得干净又温暖。
铺着钩花毯的沙发,木质地板,墙面挂着十字绣的福,还有一页页可撕式红色日历。
“这是我的房间。”蒋柔推开一扇木门。
普普通通的女生卧室,到处都是书,名著散文小说习题册都有,堆满床头、橱柜、书架,看上去满满当当,铺着灰色床单的床铺,窗明几净。
空气里漂浮女生淡淡的,说不出来的幽香。
陆湛挑了下眉,觉得这跟自己想象中一模一样。
蒋柔介绍完,半倚靠写字桌,有一点尴尬微妙,她清清嗓子,“你现在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