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行高洁,不屑作利益之争
不对吧,南疆军团的军团长什么时候贪图过这种虚名为了军队预算把亲王大臣打得鼻血横流的事情就发生在几年前啊
然而人们心中有再多疑惑,也不敢当面找嬴若樱询问,只能强忍着百爪挠心的滋味,继续推进会议议程。
毕竟比起嬴若樱一人的异状,还是会议桌上的资料更紧要些。
另一边,嬴若樱早已神游天外来到了甲板上。
刚刚与原诗达成共识的白无涯,正准备找机会和几位船上的年轻女子热切交流,就被嬴若樱挡住了。
白无涯立刻表态“我这可不算出轨还什么都没做呢”
“只是什么都没做,你敢说什么都没想而且,先不提嬴雪的复活已经近在咫尺你和那条青龙又算什么也是什么都没做的关系吗”
白无涯面色一变“什么青龙,我不知道”
“好,我这就去圣山上把你刚刚的话以百倍音量放给当事人听,白无涯说他不知道什么青龙”
“我靠大家都是一家人,不用下这种死手吧”
“滚,谁和你是一家人”嬴若樱三言两语间就感到怒气沸腾。
但是关乎正事,她必须强压住怒火。
“你真打算让白骁那小子去复活嬴雪吗”
听到这个问题,白无涯最后一分游刃有余也消失了。
他目光四下扫过,发现自己和嬴若樱果然是处在一片凋零灰败的空间中这些对话,嬴若樱也不希望其他人听到,所以便将内外以凋零隔绝。
看来她心底还是维持着冷静的。
“我当然不希望任何人打扰逝者。”白无涯说道,“嬴雪的死,我早已认真接受下来,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永远不会更改。除非有一个时空隧道在我面前敞开,让我可以回到过去改变历史,否则我不会接受任何自欺欺人的行径。”
嬴若樱轻轻点头,这也是她的态度。
圣元的复活方案,本质上并非死而复生,而是打造一个与逝者非常相似的复制品。用较为恶意的角度来说,的确只是生者的自欺欺人。
“所以你为什么要放任白骁”
“因为我没有权力不去放任他。”白无涯沉声说道,“我心中已经有足够多的回忆,支撑着我一路走到生命的尽头,但他没有。”
嬴若樱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
白无涯又说道“他从记事起就很在意自己的亲生母亲,所以所以现在哪怕他追逐的只是幻影,也好过连幻影也没有。”
嬴若樱没好气道“他甚至都没有关于嬴雪的记忆,怎么会对她这么执着”
白无涯说道“据蓝爷分析,一部分是血脉羁绊使然,一部分也是我的错,从小就让他母爱缺失。我虽然也想过找人替补嬴雪,但一方面我心里过不去,另一方面恐怕寻常女子也难以满足他的需求,所以一直就耽误下来。”
嬴若樱闻言更是窝火“可没耽误你四处招花惹草”
白无涯说道“你知道,那也是她的遗愿。”
“她只是让你在她死后不可悲伤,可没让你四处乱搞”
白无涯说道“不乱搞,要怎么排遣心中的伤痛学你一样一夜白头,性情大变么”
“你”
“你以前明明是个私底下很乖巧的孩子”
“够了”嬴若樱的怒火终于有些超越临界点,俨然有无视一切艰难险阻,也要和白无涯分出生死的气势。
白无涯耸耸肩,把话题也转开来“而且我不觉得白骁那小子能顺利复现试验,就算圣元人为他准备了全套的设备和素材也不行。和当年比起来,已经有了决定性的不同了。”
嬴若樱有些惊讶“你知道”
“当年试验时,世上并无嬴雪。而现在,嬴雪却已经深深刻印在了很多人的脑海中,这种干涉会对试验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几乎不可能成功。”
嬴若樱沉下脸色“你试过”
“我说过我不会作这种尝试但我至少要了解一切可能性。所以就算你们南方人的魔道论著又啰嗦又难懂,这些年我还是强忍着在啃,所以我可以肯定白骁不可能顺利复现试验。”
嬴若樱说道“只是不可能顺利,不意味着不可能成功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我也就姑且放任他去做徒劳的尝试,听清楚了,我只放任他做徒劳尝试,如果他真的接近成功,我会去阻止他,哪怕和他翻脸也在所不惜”
“我知道。”白无涯说道,“你没有义务和我一样纵容他但同样,你们两个打起来,我也没资格过去帮你。”
嬴若樱简直气笑了“帮谁”
白无涯认真地说道“现在的你的确比那小子厉害,但我看那小子远行时的样子,恐怕过不了一两年,就连我都未必是他对手。而且这一次,他们可是三个人一起过去的。说来,不觉得他们很像是当年的咱们吗”
“谁跟你是咱们”
白无涯继续解释道“同样是一男二女的组合,同样是两位少女同时倾心一人,但专情的男人只能回应其中一人”
“自作多情的畜生,谁倾心于你了”
伴随最后一句怒吼,甲板上被凋零隔离出来的对话空间轰然破碎,漆黑的大船在海面上一阵摇曳,引起船员们的大呼小叫。
“原师弟小心”
船尾,陆珣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跌落到甲板外的原野的手,将他用力拉了回来。
原野也是心有余悸“这船怎么忽然颠簸起来了”
想到刚刚瞬息间的险情,原野冷汗不断。
在炽羽岛外跌落大海,可不是溺水那么简单单单是海面上燃烧的诅咒之火,就足以在瞬息间让他蒸发掉,不,恐怕没那么痛快,传闻落到海面上的生灵会在无边无际的痛苦中挣扎十天十夜,如同火炬一般熊熊燃烧,将自己的肉身、魂魄、记忆乃至轮回转世之类虚无缥缈的部分一道焚尽。
虽然后半部分应该只是吓唬人的故事,可刚刚在跌出甲板时,原野可是分明看到了自己化为火炬的模样。
陆珣非常体贴地为原野奉上一杯安神茶,同时解释道“这条船上有太多不安定的人可能引发刚刚的事故了。”
原野喝着茶,心有余悸道“他们难道不知道还没离开炽羽岛海域么就算力量有余也该收敛一下啊”
陆珣为原野重新倒满茶,说道“这条船上有太多人不懂得收敛二字如何写了。比如站在我身后的那位,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会议室开会么堂堂新晋宗师,这么快就被排挤出决策圈了”
作为新晋宗师的陆别离,依然穿着招牌式当然是最近才形成的招牌的华丽盔甲,头顶着闪耀的光环,背后展开六对流光溢彩的光翼,仿佛是辐射溢出的发情孔雀。
而对于儿子的敏锐与出言不逊,陆别离非常坦然地说道“一个小小的会议室里挤了足足5个宗师,我没兴趣当五分之一。”
“你这萌新也有资格当五分之一朱俊燊一人至少占一半,长公主殿下占一半的一半,剩下三人分四分之一,你的份额应该最少。”
陆别离被儿子当着外人面揭短,闷哼了一声,向身旁抡起拳头。
无形的拳风掀起有形的波澜,苍茫而漆黑的海面如同被挤压的海绵,剧烈的堆积、形变,顷刻间就形成了百米高的海啸,向外翻滚涌动。
翻覆的海水一时镇压下了火焰,就连天上的滚滚落雷都为之战栗、退避被人称为人间绝境的炽羽岛外海域,竟在陆别离的拳压之下展示出了温驯的一面
陆珣冷笑道“斗不过真人,就拿不会说话的大自然撒气不愧是陆家当代家主啊。”
陆别离对亲生儿子这种惊人的撕咬韧性也是习以为常,在红山城自家宅邸里,这样的对话也不止发生过一次。
随着陆珣正式入学,结识了白骁,更是仿佛感染了对方身上那种忤逆生父的特质,开始胆敢与陆别离正面对刚了。
不过,这也是好事,若是亲生儿子是个面对家主、宗师,就瑟瑟缩缩不敢言的废物,那他倒要考虑过继个新的来了。
“这么有精神,怎么还是灰溜溜地呆在这条船上”
陆珣被问得一愣“难不成你想让我也跟着白骁师兄一起东游”
下一刻,陆珣脸色涨红“陆别离你是不是太无聊了这些年没碰过女人让你扭曲了”
陆别离冷笑“跟着圣元人一道离开的一共三人,一男两女,我又没具体指明是谁,你倒是默认锁定了白骁啊咱们到底是谁扭曲”
陆别离这句话可谓深得快准狠之精要,一举击溃了陆珣的矜持,让其精神上跪倒在地。
好在现场终归有个第三人,而且是非常善于打圆场的第三人。
原野从小受其姐原诗熏陶,早已学会了在纷乱如麻的绝境中将气氛挽回。
他全然无视了之前父子二人对话中的尴尬部分,迅速提取出要害,然后就势问道“陆城主是希望陆珣师兄也去圣元留学吗嗯,的确是个很好的机会啊,白骁师兄他们一刻都等不及就前往圣元,应该是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学术发现吧,这种事可是机不可失哦。”
陆珣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原野说的话好像不单单是可以用来打圆场,而是实实在在可以解释陆别离为什么要特意来找麻烦。
“你想让我也去圣元”
陆别离哼了一声“听你问出这个问题,我反而没话好说了,你就老老实实坐在这条船上,优哉游哉回到秦国,继续当你的优等生好了。”
陆珣对这种阴阳怪气的台词最是反感“是啊,优等生的身份与我最是契合,毕竟我生在优等生之家嘛。从先祖退位的那一刻,陆家就是秦国最有名的优等生了,表面上与皇族对立,可一千多年来始终守着红山城的本分,这么优秀的学子可是历史上都很少见的了。”
作为第三方的原野听到一阵头疼。
真不愧是亲生父子,阴阳怪气的腔调都非常相似,而且针尖对麦芒,肆无忌惮地挥霍着恶意。
就连他这个圆场专家都有些词穷了。
所幸陆家父子已经经历过太多次这样的争执,所以在短暂的对喷之后,两人反而不约而同回归了主题。
陆珣说道“我的确考虑过,但时机不成熟,现在去了也是白费。倒是你,不如趁着难得的机会,把新晋宗师的好处用到极致。现在秦国对你这位宗师还没有形成任何约束,毕竟没有几个人真心认为你能在短时间内晋级宗师。所以你有宗师的实力,却没受到宗师的约束,正是最为自由奔放的时候。此时不去东大陆,还待何时”
陆别离嗤笑一声,暂没有答话。
原野却听得惊心动魄,陆珣在说什么啊怂恿陆别离去圣元陆家人的历史观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当年坑杀了四十万圣元远征军的那个人姓什么啊你们忘了吗
若是陆珣这种少年人,以留学生的身份前往圣元,或许还能得到几分宽容,但陆别离这种“神功大成”的魔道宗师踏足到圣元的国土上,那就是裸的挑衅了。
然而片刻之后,却听陆别离说道“难得你能说出一番正确的道理。是啊,现在不去圣元,就太可惜了。”
原野瞪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位陆家家主。
真要去
“如果是先祖陆昊的话就一定会去。”陆别离沉声说道,“先祖被人尊称为西大陆霸主,而我们后人无能,千多年来甚至连先祖留下的基业都没能维持住所以,若是我能一扫颓势,将先祖的霸业拓展到东大陆,后世子孙的耻辱也可以一扫而空了。”
原野感觉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脱臼了。
这特么是人话吗把先祖的霸业拓展到东大陆我看是想引起国际纠纷,趁势作乱推翻秦皇室统治吧
但陆别离本人显然是认真的,目光很快就跨越大海,来到无穷遥远的东方。
片刻后,他忽然开口,打破了尴尬的沉默。
“陆家的霸主之名,并不是因为先祖陆昊在西大陆建国,统治亿万黎民而是他敢于在逆境之中奋起,不惜性命地践行自己的理念。”
“实际上在西大陆的文化圈中,霸主这个词并不真正用来形容胜利者。相较于霸主,王者、贤君、圣人,这样的词无疑才更胜一筹。但就连先祖本人也更乐于接受霸主这个称号。因为比起起义的结果,他本人也更享受,更认同起义的过程。”
“可惜后世子孙很少有人能够再领悟到这一层含义,大多拘泥于王位之争,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真正该做的是什么。”
这番话,陆别离并没有掺杂什么浓郁的感情,说得轻描淡写。
然而落在原野这听众耳中,却感到胸中已经掀起波澜万丈。
果然,陆家还是那个陆家,至少在陆别离这一点,陆家或许真的可以
啪。
肩膀上的手,把原野从神游天外拉了回来。
“醒醒,你信了他的邪,以后回忆录上就要添上永远的耻辱一页。他要真有那种逆天改命视死如归的心思,何至于在红山城蛰伏几十年继承家业的时候就该统合力量打上白夜城去了。”
“这未免有些极端了”原野对这种大逆不道之词还是有些适应不能。
“你若是有空来我家做客,住上几天,听他给你直抒胸臆一番,就知道我的形容一点也不极端。”
陆别离对亲生儿子的拆台也不以为意,最后确认了一遍“你不去吗”
陆珣迟疑了一下,摇摇头,自嘲道“我这种优等生还是别去给霸主添乱了。”
“好,那你就老实看家吧,我若是没回来,你就赶紧找个女人把接班人的问题先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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