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什么都动摇不了你，那就不会产生心魔了。”神算子说话毫不留情。
祁则宁没再回话，他只直直地站在那里，看通身好似天山雪莲的气势，任是谁也猜不到这人心中早已深深中下代表着欲望的心魔。
神算子又转向顾斐，她微微沉吟片刻，才说道，“我来剑宗，是希望少宗主能将宝地借我做最后一次推演，并替我护法。”
顾斐原以为自己也要和祁则宁一样被揭短，听她这么说，终于放松了绷紧的神经，“自然可以，前辈所说的推演，应该是和魔界有关的吧”
“是。”神算子颔首，她慢慢抬头看向剑宗中央最高的那座山峰，缓声道，“想必两位也知道，要算天命，自然要付出代价，我付出的就是福寿。想知道得越多，就要付出越大的代价做交换。这一次，只怕我所剩无多的元阳也不够，因此不仅需要寻找灵气最厚重的地方，还需要有人替我挡下天劫。”
听她说得严重，顾斐立刻劝阻，“前辈不必如此，此番大战，我们未必没有胜算。”
神算子看了他一眼，却是沉声重复了他话中的最后四个字，“没有胜算。”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顾斐才开口打破沉默，他的声音仍然镇静平和，“即便将明湖拉到修真界这一边，也无法战胜魔尊、重新封印魔界”
神算子摇了摇头，纠正顾斐的说法，“明湖不会帮助修真界。我看过了许多结局，她始终是隔岸观火看着修真界沦为一片焦土的那方。你们试了许多办法……从未成功过。”
“我——”
顾斐才说了一个字，神算子就知道他要说什么，打断道，“即便你为她献祭，也没有用。”
祁则宁还没从顾斐口中听说过献祭的事情，闻言看了身旁的剑宗大弟子一眼，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两人不约而同地互相保有了和明湖相关的秘密。
在将两名天之骄子都说得哑口无言之后，神算子将手中拄着的拐杖往地上敲了两下，叹息道，“唯独我隐隐约约地能感觉到，修真界的生机仍未完全断绝，可无论怎么推演谋算都得不出结果，只得做最后一拼。我修为低微，无法抵挡天罚，只得上剑宗来寻求帮助。”
顾斐沉思片刻，拱手承诺道，“前辈放心，晚辈定当全力援助。”
“祁家主也来帮忙吧。”神算子看了一眼祁则宁，像是猜透了一切似的，“心魔在驱使着你去往明湖所在的方向，若是只留你一人，你很快就会输给心魔，修为尽废的。”
祁则宁沉默一瞬，点头同意，眉梢眼角仍然冷冷淡淡，还是那个站在雪山巅上片尘不染的祁家家主。
尽管神算子这么说了，他心中却并不认为自己刚才想去苍离山顶找明湖的决定是受了心魔的影响才做下的。
“可不是嘛。”魅魔娇媚的声音在他耳边响了起来，“你身边有我呢，不去见明湖也差不了多少，是不是”
这声音只有祁则宁自己听得见。
他闭了闭眼睛，神色清明地侧身给神算子让出道路，“事不宜迟，前辈请。”
神算子举步缓缓向祁则宁走来，鹰隼似的锐利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下，像是哀悼，又像是惋惜，而后立刻擦肩而过。
顾斐率先跟上神算子的脚步，神识注意着祁则宁的周围，疑惑于这个人是不是真的产生了心魔。
顾斐见过许多心魔缠身的人，一个个连自己的周天都跑不稳，动不动真元紊乱暴动吐血，哪有什么人能像祁则宁这样一身清冷、不露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顾斐。”祁则宁却突然出声喊了顾斐，而后缓缓抬眼，用那双无比清明的眼眸望着他道，“你放心，我不会被心魔引诱，也不会违逆神算前辈的预言去找她。”
顾斐点点头，对祁则宁这过于正常的状态反而激起了警觉来，“这便好，我们眼下最重要的是协助前辈做最后的演算。”
“但我想问你一件事。”祁则宁定定看着顾斐，“当时明湖说了要将我们二人都带去妖界，为何你在妖界入口外刻意将我留下了”
顾斐一愣，顿时察觉到刺骨敌意迎面向自己的面孔刺来，长剑应激地脱鞘而出，挡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