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不管是陌生还是相识,他们全都把自己的一切交给了这歌声和这个时刻。
“你的笑容如同花火,让我只想停留在此时此刻——”
“请告诉我你也爱我——”
“你也——爱我——”
等演唱会演到后面,孟萝卜已经站到椅子上呜呜呜边挥应援棒边超大声唱歌了。
他撑到第十首就变回了人形,然后从帽子到手环一个不拉的全补了回来,戴的比所有人都多。
等戚麟脱衣服跳舞的时候,全场的少女们嗷嗷嗷的开始尖叫,他也开始跟着嗷嗷尖叫,被鲍富拉衣角都停不下来。
在回家的路上,小黑猫都在呜呜呜呜的流眼泪。
“戚戚真的太好了——”他哭的都开始抽了:“我永远爱他他就是天使——”
璩玉很理解地递了张纸巾:“第一次听演唱会是容易变成这样。”
-2-
这演唱会一结束,自然是各回各家各睡各觉。
不过好几对的状况都不太一样。
璩玉跟明琅都度过了相当畅快的夜晚,好几首情歌里都心领神会到看着对方一直在笑。
他们两手牵着手回了家,一块洗了个热水澡,相拥着对方聊了一夜。
不外乎是什么陈年的旧事,无关紧要的琐碎细节,还有从前错过对方的那些年。
舍不得睡,睡着了便见不到他了。
明明在见过月老之后日子也安稳了不少,可每次见到对方和亲吻对方的时候,都有种深刻进骨子里的珍惜感。
爱就是这样,举重若轻,让人上瘾。
纪觅回家以后翻来覆去没睡着,给自己的前女友们打了好几个电话,有点深情的想怀个旧。
然后被好几个姑娘骂的狗血临头。
“……行吧。”
鲍富没太多音乐细胞,去那儿玩儿就图了个热闹,听啥歌都感觉差不多,跟着哼都五音不全。
她听完了就忘,抱着被子睡的打鼾,还差点压着自个儿的尾巴。
小黑猫直接回了网吧,进了戚麟的贴吧官博粉丝站兔区高楼,开始一边呜呜呜一边补他的所有综艺和专辑。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绝世无双好偶像,唱的这歌真是绝了好吗!
他真是实打实看了一晚上,第二天整只猫都恍惚了。
我不能再沉迷游戏了!
沉迷游戏还怎么好好做人!沉迷游戏还怎么好好赚钱!
不赚钱就不能买演唱会门票!就不能给麟麟大天使打榜买应援买代言!那这样的猫生还有什么意义!!
等我把这三张专辑循环十遍我就去学习!!明年我要去考大学好好读书!!!
叶肃其实也没忍住,一开始还挺高冷的在旁边安静坐着,后来就越听越飘然后开始跟着唱。
后来到了告白之歌的环节,他跟岑安手牵着手甚至跟着旁边姑娘们一起左右摇摆。
这气氛一煽动起来……就真是有点让人丧失意志。
岑安当然不会因为这事儿取笑他,但因为演唱会音响太吵他们跟着嚎的又太大声,叶医生回来的第二天嗓子就发炎了。
嗓子一发炎,就连带着开始感冒发烧,整只狐狸都从打鸡血的状态蔫了下来。
妖怪确实可以一键治病,但很多小病还是不要用妖术比较好。
像薄和在扁桃体发炎的时候,他的江神爸爸就没有用任何能力,甚至让这小孩儿连着扎了好几天的针。
一个是为了让这孩子身体的免疫系统定期激活一下,二是为了让这偷着吃小布丁雪糕的熊孩子长长教训。
刚好是轮休,叶肃也得例行让身体发个烧运作一下,索性变回狐狸窝在客厅里打盹。
偶尔开口哼一声,都是狐狸特色的嘤。
这种动物甭管外表看着有多妖孽华美,黑的白的红的全是嘤嘤怪。
就算是厮打攀咬,光听声音都是一群嘤嘤怪撒娇现场。
叶肃不肯在小人参面前这样子,一般都选择憋着。
岑安给他煮了小米粥,又拎了空调被过来给他盖好。
“外面在下雪,”他伸手摸了摸软软的狐狸耳朵,依偎在了白狐仙柔软的怀里:“冷么”
狐狸蹭了下他的脖颈,用干干的鼻子戳了下他的掌心。
等这一阵子过去了,他就会自然恢复了,连药都不用吃。
只是想借着机会多亲近安安一会儿罢了。
情侣之间,刚开始恋爱的时候,难免会有一段自动神化对方的高光时刻。
一般在那种时刻里,对方干什么事都带神仙光环,就算打游戏打个0-18-0都能在情人眼里绝世无敌可爱。
然后等高光时刻过去,各种小缺点就会慢慢显现出来。
至于从前交往初期伪装出来的好些外壳,也会不知不觉间开始露出小马脚。
就比如叶肃的高冷和不苟言笑。
他在医院里,甭管是妖怪同事还是凡人同事,都有默默叫他‘大魔王’。
又冷又凶,一个眼神都能杀死人。
基本不笑,而且眼睛里只有工作,训起实习生来不留半分情面。
一半是因为他确实很烦某些愚蠢到成天犯错的同事,另一半也是因为他在外人面前习惯了伪装自己。
然而跟岑安处的越久,叶肃这层冰山壳就越撑不住,先是出现裂缝,后来就开始整段垮掉。
——做人的时候总归是要装一下的,做狐狸就免了吧。
叶毛绒绒九条尾巴狐狸,某些时刻的会做这样的事情。
在草坪上追麻雀玩。
麻雀追不到便开始追自己的尾巴玩。
眯着眼拱进岑安的怀里乱蹭让他给自己挠耳朵挠被子。
掉毛季节在家里打滚,搞得整个客厅跟下了场暴雪一样。
早上不肯起床就嘤来嘤去闷在被子里叫。
后来有一回岑安在下班路上见到有老爷爷卖小白兔,看着好玩就买了三只带回家养着。
叶肃下班回来刚把公文包放下,就敏锐的闻到了异类似有若无的气味。
岑安捧着小毛团们笑得炒鸡幸福:“它们好可爱对不对!”
狐狸先生咽了一口口水。
怎么闻起来……有点好吃。
这些兔子们平时会跑出笼子遛弯,甚至会跑到沙发上挨着叶肃窝着。
叶肃面上毫无表情在专心看书,心里已经开始考虑要不要手动剥皮了。
……就吃一只,安安应该不会发现吧。
看着挺小一只,肉还挺多。
……就吃一只。
岑安睡醒了一推门走出来,就发觉他家大白毛团好像叼着什么东西——
两尖尖的长耳朵都露出来了,搞得这狐狸跟吸血鬼似的。
“肃!!你把点点吐出来!!”
后来那三只还是被当成零嘴吃掉了。
味道还有点甜,是挺好吃。
叶肃窝在岑安身边,感觉他身上暖和又软乎乎的。
狐狸的尾巴尖一扫,茶几的柜子就自动打开,飘出来里头的一罐松子。
岑安随手接了那松子,侧眸看他:“想吃这个”
狐狸点了点头。
岑安晃了两下,听着里头哗啦乱响:“求我啊。”
狐狸吭了一声,凑过来舔了下他的脸。
岑安亲了下他的额头,就窝在他蓬松的脖颈旁帮忙剥着松子。
他这双手原本就纤长而骨节分明,看着适合弹钢琴,也是做手术的一双好手。
这时候那盈润白净的指尖剥着松子,看着都像在灯光下跳着舞。
窗外小雪微拂,室内暖风阵阵。
岑安剥一个,狐狸就凑过来舔走一个,一小会儿都不肯等。
其实这事儿用术法能完成一秒全脱,可他们两都喜欢这样。
时间就安安稳稳慢慢悠悠,一切都好的很。
等大半罐松子都喂完了以后,岑安又给狐狸喝了点水,伸手探了下他的体温。
还有点烫。
“再睡一会儿吧,”他轻声道:“睡一会就好了。”
狐狸用那冰蓝色的眸子望着他,尾巴尖摇了两下。
“……我给你吹首曲子怎么样”岑安坐的离他更近了一些,伸手把那鬼龙箫取了出来。
狐狸好奇地望着他,耳朵竖了起来。
宜春苑中春已归,披香殿里作春衣。
轻巧灵动的箫声如缎带般环绕飘逸,一株花树也开始在他们的身侧发芽绽枝,循着旋律向着更高处延展。
木碧桃花落乱浮杯。满身罗绮浥香煤。醉倒任眠深迳里,醒时须插满头归。
那箫声时缓时急,桃树的枝叶亦如滑音长音般飘摇散开,桃红的花瓣次第绽开,不出片刻便绽出一树花云。
清甜的香气氤氲如薄雾,闻着都让人想安稳的饱睡一觉。
岑安坐在白狐身侧,低眉含笑着转了曲风。
梨花院落溶溶雨。弱柳低金缕。
又有梨树从地毯中辗转着伸展而出,玉白的细密花朵也如霰雪般盛放,随着清风低垂轻摆。
那淡白如云子的花瓣与桃花交叠重合,连香气都开始如新酿的酒被撒了一把初雪,多了几分出尘的清欢。
去年春酒为眉寿。花影浮金斗。不须更觅老人星。但愿一年一上、一千龄。
狐狸听着箫声睡意渐起,依偎在他身侧浅浅睡去。
那毛绒绒的长尾圈在他的膝上腿上,仿佛还是有些担忧他会突然离开。
轻浅的呼吸声微不可闻,睡颜看起来驯服又不设防。
岑安双手执箫,见他睡的越来越香沉,把那箫音也吹奏的温润轻盈。
玉管初调,鸣弦暂抚。月入歌扇,花承节鼓。
仿佛新春将至,一帘又一帘花树在他们的身边盛放如彩云,轻薄的花瓣甚至飘到了白狐的额间。
这一厅都宛如曾被花神亲临过,绯红杏白的花雨也零落飘散一地,还散着浅淡的酒香。
一狐一人睡在其中,安宁满足的做了个长长的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