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洛动了动唇, 还没待说话, 眼泪刷一下流下来了。
郁晏走过去, 用那只没有受伤手摸了摸她脑袋。
“好了。”
当时阳光是柔和, 木制地板也泛着蜜色光晕,如果不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稀里哗啦乱战, 那整个篮球馆还是挺唯美。
季悠轻轻推了推丁洛腰, 她整个人才像打开了开关一样,猛地扑进郁晏怀里。
黑色棉服又柔又软,飘散着淡淡洗衣粉味道。
郁晏穿着一向是既简单又干净, 哪怕衣服已经洗褪色了, 都维持着得体整洁。
丁洛把脑袋窝进郁晏怀里,贪婪呼吸着他味道。
一个多星期没见,她又多想他, 终于可以肆无忌惮表达了。
但郁晏不是腻歪人。
他僵硬站在那里, 像个顶天立地圆柱子一样,任凭丁洛拥抱和揉捏。
但过了一会儿,他还是受不了了。
他把丁洛扯起来,冷静道“起来了。”
丁洛懵懵懂懂,眼睛哭肿了一圈,还不明白为什么刚刚那么让她激动场面这么快就结束了。
她像个被抢走了嘴里糖果小孩子, 还没从呆滞状态里反应过来。
郁晏盯着她脸, 毫不留情道“哭眼睛都小了。”
丁洛一下子把情绪憋了回去, 本能睁大了眼, 似乎想像郁晏证明, 她眼睛还是很大很漂亮。
祁彧走过来,扫了一眼郁晏手腕“别贫了,赶紧去检查一下吧。”
郁晏右手已经不抖了,但却一直垂在那儿。
他刚刚所有动作都是用左手,右手一动不动。
如果有一点可能,他都不会让自己看起来如此不自然。
郁晏呼了一口气,转过头看了一眼被压在地上秦琛。
秦琛被打太惨了,鼻子里还流着血,被宋一澜拧着手压在地上,差点连气儿都喘不上来了。
郁晏面无表情抬起了自己右手,淡淡道“我也算对得起你了。”
秦琛把他找来帮忙,他来了。
虽然没有动手,但却把最宝贵右手伤在这儿了。
秦琛低着头,胸膛艰难起伏,沉默不语。
他当然知道郁晏有多重视游戏,也知道他花了多少心思在上面。
他也没想到最后那个球会是郁晏挡下。
冲动过去之后,他终于开始后悔。
郁晏慢悠悠走过去,站在秦琛脸前。
秦琛只能看清楚他那条朴素细瘦黑色裤子,裤脚有些凌乱线头,被洗衣机给绞坏了。
郁晏突然压低声音,狠道“但你砸她这件事,我们还没完。”
秦琛竟然被他说硬生生打了个冷颤,他嗓子眼儿一甜,嘴里是带着铁锈腥味儿。
秦琛现在伤已经很重了,郁晏并不想趁人之危。
他只是深深看了他半晌,然后转身,走出了篮球馆。
丁洛想都没想追了出去。
季悠抬了抬手,还是忍住没有拦下丁洛,只是失神望着丁洛背影。
祁彧揽住她,轻皱了下眉,似乎心有余悸。
今天闹成这样,球是肯定不能再练了。
“郁晏不会有事吧”季悠抬起头,小声问祁彧。
其实私心里,她更担心洛洛。
郁晏是替洛洛挡那一下受伤,洛洛会不会更自责
虽然丁洛看着比她活泼硬朗些,但却并没有经历过什么事。
季悠会害怕,也会无措,可她恢复能力很强。
再危机时刻,也不会有被抢走那一瞬恐惧。
再可怕后果,都不及妈妈受伤来痛苦。
所以她很容易就会从悲观情绪里振作起来,反正对她来说,人生就是不断打碎重塑过程。
祁彧深吸了一口气,摇了摇头。
“我记得他跟我说过,过两天要去参加青训生考试,到时候手真出问题,恐怕连踏进这行机会都没有了。”
季悠心一沉“那他还用手挡球,洛洛一定恨不得砸是自己。”
祁彧又道“但他没有退路,哪怕被碾进淤泥里,他也得靠自己爬起来。”
季悠望着缓缓合上大门,发出呜呜呜咽声。
她觉得那是相隔两个世界通道,原本就将他们远远隔开,而丁洛却莽莽撞撞跑过去了。
所以喜欢这回事,根本就没什么道理可讲。
而他们所在这个年纪,连克制都没能学会。
通风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运作。
大量新鲜空气涌进来,挤走带着低落污浊气体,连温度都降低了些。
十二点到一点之间这段时间,是整个城市最安静时候。
气温,味道,光线都让人十分昏昏欲睡。
徐烈和宋一澜拉着大部队去吃大餐,来庆祝今天旗开得胜。
季悠则和祁彧找了个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