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过去之后，顾荛冲着叶止非比了个鬼脸。
小会议开得很快，十点钟的时候已经散会了，几个人从会议室里回办公间的时候，一个老员工随口道：“刚才给的上周数据统计，生活娱乐类短视频的数量还在上升？”
“这不很正常吗？”另一个说道，“现在全民自媒体，有个手机就能拍，拍了就能上传，跟风和同质化相当严重，哗众取宠的更多，我昨天还审过去一吃玻璃的，就问你怕不怕？”
顾荛惊叹：“是个狼人……”
“真是为了火什么都做得出来。”刚开始挑话的那个老员工继续道，“直播死妈那个你们还记得不？现在的小孩子到底怎么了？”
“别说直播死妈了，我还审到过直播请笔仙儿的，”陈双说着摸了摸手腕，“还配着《午夜凶铃》的背景音乐，搞的跟拍恐怖片一样……”
几个人一路先聊着进了电梯。
出电梯的时候顾荛小声对叶止非道：“我还审到过请灯神的，不过这种视频给过真的好吗？国家会不会觉得是传播封建迷信？”
叶止非玩笑道：“袁隆平让这些人吃的太饱了。”
顾荛“啧啧”叹了两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这时候，李雪白探过头来，道：“顾荛，我今晚的夜班，但班里有事，想和你换一下，可以吗？”
顾荛一愣，道：“可告诉了我妈妈下午回家吃饭，她特意炖了排骨。”
李雪白撇嘴：“一顿饭而已，你什么时候回去不行？我们班可是最后一次班会了，你就行行好换一下吧？”
顾荛难为的咬了咬嘴唇，叶止非忽然道：“我和你换吧，我后天的夜班。”
“也行，谢了啊。”李雪白点头，然后在顾荛看不见角度翻了个白眼，嘀咕，“不就是换个班，家在平城了不起……”
等到李雪白回了自己座位上的时候，顾荛的脸色倏地的丧了下去，小声对叶止非抱怨：“我哪里惹到她了嘛！”
“你没惹她，”叶止非笑道，“但是如果你不愿意，为什么不直接拒绝她呢？”
顾荛垂下了头：“我只是觉得都是同事，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你犹豫过后就算答应，她也会觉得你不是真心愿意帮她，”叶止非说，“而你自己还因为不能回家而心里不舒服，两头讨不到好，不如干脆拒绝。”
顾荛慢吞吞“嗯”了一声，转身工作去了。
下午下班，工作间里的人都走完了，叶止非去楼下买了个面包和茶叶蛋就算是解决了一顿晚饭，想了想还是给晏祁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要加班，让他不要给防盗门上锁。
比起她刚穿过来的时候，现在的天黑的迟了点，春天逐渐显出了该有的生气和昼夜交替。叶止非他们的办公室在十六楼，从大落地窗下望的时候可以清楚地看见被风吹绿的行道树梢头。
叶止非去茶水间接了杯水，趁着这阵还是休息的时间摸鱼改了会论文，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她就打开桌上的小台灯开始加班。
公司有自己的内部交流软件，平常工作的事宜都会在里头交代，夜班打卡也要拍照发在群里，她发了照片，抱着杯子在热水的轻雾袅袅里盯着电脑屏幕，将一条一条的短视频放过去。
刚开始几天的新鲜劲过后审核这个工作就变得极其无聊，尤其是平台上开始流行某同一类型的视频，配相同的BGM的时候，简直听到想死。
时间过了九点，叶止非的动作就变得极其机械，可是距离下班还有俩小时，每个人每隔一周半就要轮一次夜班，女生十一点半就可以下班，男生要到十二点。
中途巡逻的保安大叔探头进来瞅了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又出去了，叶止非点着鼠标，“咔嚓咔嚓”的轻微响声在空旷无人的办公间里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显得尤其清晰。
她的目光停在电脑屏幕上。
新弹出来的视频似乎拍着场地光线不佳，黑魆魆的，镜头也格外摇晃，好不容易定下来，叶止非只看到镜头里一尊灰扑扑的铜烛台，上头半截白糊糊的蜡烛。
一只苍白的手伸过来，“嘣”一声，手里打火机被摁住，火苗窜出将蜡烛的灯芯吞噬而下，幽暗的背景上升起一圈昏黄的烛光。
然后镜头里出现了一个人影，似乎是个女人，穿着红色的裙子，镜头只照到她胸口的位置，肩上垂下一截乌黑的发尾。
女人开始围着摆放了烛台的桌子转圈，时而伸出手在空中虚晃几下，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歌谣。
叶止非直觉这视频有点让人毛骨悚然，目光下移一看，进度条已经接近结尾，她刚要点暂停，忽然“刺啦”一声，办公间穹顶的日光灯管齐齐灭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