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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明朗一放出豪言, 众人听了都惊呆了。
虽说黎霍许三人阴错阳差, 当了一回英雄抓了一回贼,可许明朗的底细大家都知道。
这就是一个半吊子混混, 平时光顾着打架闹事了,基本上就把学校当游乐场了,一天课都没听过。居然还想考大学?这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霍胖子也呆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忍不住骂了一句。
“神经病,就你那水平哪里考得上大学?别说本科了, 你许明朗能考上大专, 我豁出去脸面不要了,管你叫声‘爷爷’。”
许明朗本来也后悔自己话说大了,偏偏一听霍胖子这么说他, 顿时又激起了一肚子火气。
人争一口气,何况是许明朗这样的。一时间,他也管不了其他,直接放话道。
“嘿, 这可是你说的, 我还就请等着认下你这大孙子了。”
说罢,他便不再理会霍胖子,转身回到自己的坐位,大爷似的坐着,翘着个二郎腿。随手在桌斗里翻出一本教科书,摊开在桌上。
许明朗本是好心劝胖子, 却碰了一鼻子灰,也懒得再劝了。他心里想着,干脆就等那胖子玩脱了,丢一回人,大概也就明白过来了。
先前许明朗不好意思当着众人面看书学习,总觉得那样有点装大。
这回被胖子一激,许明朗反倒拿出几分念书的志气来。倒真打算考大学试试了。
自此他一心读书,很少再与霍胖子扯燥。
霍子航那边也觉得,许明朗当着这么人的面,没给他留面子。他心里也正不痛快着。
经此一事,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反而生出许多间隙来。
黎浩哲左边劝许明朗,许明朗一口咬定,他要考上大专,给那死胖子看看。除了读书,凡事不理。
右边劝霍胖子,可那胖子身边多了一帮捧臭脚的,动不动把胖子夸成一朵花。
可恨霍胖子出生十多年,从未这么风光过。现在整天被众星捧月的,他心里自然就有些飘飘然了。反倒觉得黎浩哲多管闲事了。
后来,还是许明朗劝黎浩哲。“小黎哥,你就让那死胖子去作吧,看他最后能狂到什么地步,冷不丁摔一跤,吃点苦头,他脑子就清醒了。”
黎浩哲一时也没想到应对之策,更何况霍胖子就算被那帮人吹成气球,也并没做什么越界的事。
因此黎浩哲索性先放开手,让那胖子多风光几日。打算过段时间,再找个时机下手。
自此,黎浩哲就没管那胖子,还是经常去许家蹭饭。
许家那两兄妹倒也不客气,不会的题都找他问。
黎浩哲在学习上也多花了几分心思。三人凑在一处,倒有些求学上进的样子了。
许念念在一旁冷眼看着,只觉得事情越发偏离上辈子了。
也不知是不是她回来的缘故,小蝴蝶翅膀一扇,很多事情都跟上辈子不一样了,时间线也变乱了。
就拿抓贼那事来说,就比上辈子提前了不少日子。
妙的是许明朗经由那事,□□了一回壁,以往的心气也散了大半。
他私底下曾对许念念说。“如果不是小黎哥算到那贼会来,又提前做了准备,咱们兄妹俩必定会吃大亏。以往爸也曾点过我,我还不信那邪。现在才知道,果然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做人实在张狂不得。”
许明朗长叹一声,总算认清事实。虽说他跟父亲学了些拳脚,在同龄人中算是打架厉害的,可一旦碰见那些老江湖硬茬子,真未必能占便宜。
想开之后,许明朗的性子收敛了许多。再不像过去那样呼呼喝喝,看谁不顺眼,就抄起一块板砖,跟人争强斗狠。
事实上,许明朗也不单单是跟霍子航赌气,才说要考大学的。他是真的开始考量自己的将来了。
许明朗就这样突然长大了,人也成熟了不少。
许念念看着他哥上进,自然很开心。
可霍子航那边就不大好了,同样是因为抓贼那事,连带着他名声大震,身边又聚了一帮小兄弟,反倒有些南高新任帮主的派头了。
上辈子,其实霍子航也这么干过,后来还轰轰烈烈地跟王剑锋闹了一场。
可这辈子,这事却提前了一年,霍胖子甚至还没到18岁。许明朗也没有意外,霍子航也没跟黎浩哲争吵反目。三人却因为性格不同,走到了岔路口。
许念念皱着眉,看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黎浩哲。只觉得这人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像个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玩玩,怎么舒服怎么来,一点负担都没有。
偶尔,许念念也会想,这人大概是天生凉薄吧?要不就是神经粗。
偏偏这时,黎浩哲察觉了她的视线,便回过头来,问她。
“今天吃什么,面条还是烙饼?我买去来。”
许念念忍不住暗叹,都火烧房檐了,这人还一心惦念着吃呢。
她随口说道。“吃烙饼卷菜吧,我等会去烙饼,再炒过青蛇白蛇来,再摊点鸡蛋。”
黎浩哲点头道,“那我去买点肘子来。”
许念念应了,心里却不免有些担心,胖子哥上辈子的悲剧会重演。
她咬了咬嘴,忍不住喊住了黎浩哲,开口说道。“黎哥,胖哥很久没来这边了,不如喊他过来一起吃饼。”
黎浩哲看着她,眸光微动,却笑道。“他呀,正忙着在外面吃宴席呢。想找他也找不到人,有空再叫他来吧。”
许念念闷哼了一声,微微垂下头,满怀心事的样子。
黎浩哲又忍不住劝她两句,又打趣道。“不是快月考了吗?你可要抓紧时间好好念书。这次考不好,我可就过来给你当家教了。”
许念念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了。她以往那些别扭的心思早就没了,她也没恼,反而开口说道。
“黎哥,你来教我吧,顺道把我哥也教了。到时候,我考上高中,你和我哥一起念大学去。”
黎浩哲却摇头道。“我可没那心思。”
说罢,他就离开了许家。
后来,许念念也想过要劝劝胖哥,开解开解他。只可惜那胖子广交朋友,一天到晚在外面玩乐。
许念念念的又是中学,跟高中本就没有太多交集。胖哥不来,她便很少跟他碰面了。
直到一天晚上,许念念听见隔壁霍叔对霍子航大骂。
“我看你是疯魔了,一天到晚跟那帮混混出去鬼混个什么劲?现在他们喊你一声哥,以后指不定挑拨你做出什么事来呢?人家许明朗,黎浩哲怎么不像你这样?偏偏就你不知好歹。”
此时的胖子根本就听不进这些话,一听父亲说许明朗和黎浩哲好,他反而生起气来。居然开口反驳他父亲。“我觉得现在挺好,我自己过得更自在,怎么开心怎么来。将来也要这样过下去。”
霍父气得浑身直哆嗦,又指着胖子鼻子骂道。“我看这整个小西庄都容不下你霍子航了。可你怎么也不想想,你爸,你爷爷,你祖上都是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农民,根子就在这儿呢。你这畜生还想飞上天不成?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你是个什么德性?”
说罢,他便四处找寻,顺手抓起根棒子,照着霍子航就打来。
许念念一听隔壁不对劲,便想出去看看,正好她哥也出来了。
兄妹俩干脆一起往霍家走。只是还没走到霍家门口,就看见霍胖子蹭地一下从街门里钻了出来,头也没回,一溜烟儿的跑远了。
他去的方向跟许家正相反,许明朗看着他的背影,半响没有言语。
院子里,霍子航他妈在哭,霍珍珍在一旁劝,霍子航的父亲大吼着。“这不省心的东西,跑了就别给老子回来。”
又对他老婆吼道,“你还嚎什么嚎,还不赶紧去关上街门。你还嫌丢人不够是不是?”
随着一声关门上锁,许明朗这才如梦方醒,看了看他妹妹,又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出声。
许念念忙点了点头,又皱着眉看向那扇紧闭的大门。
过了好一会儿,他们兄妹俩才回家去。
进了客厅,许明朗才忍不住叹道。“这死胖子怎么跟疯了似的。”
许念念说道。“大概是叛逆期吧?”
许明朗听了这话,嘬了嘬牙花子,又说。“这都快成年了,他反倒叛逆了,实在有些好笑。”
许念念又说,“有些人一辈子都长不大。就算长大了,也过不了叛逆期。哥,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好好跟胖哥聊聊?”
许明朗却摇头道。“算了吧,你的话他也未必会听。倒不如,我明天去找小黎哥好好商量商量。别让这胖子真闹出什么事来,霍叔或霍婶会哭死的。”
许念念点头应下了。只得先把这事压在心里。另一边,却还有一件烦心事搅得她不得安生。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早就过了许父该到家的时间,可许父那边却仍是没动静。
许念念也曾问过她哥,可许明朗却说。“咱爸是跑长途的,难免路上遇见什么事。早两天回来,晚两天回来都是常有的。你瞎着这急干嘛?放心吧,顶多不出一礼拜,爸就回来了。”
他说得这么肯定,许念念也不好再问。只是她心里却盼着父亲平安回来,千万别出什么意外。
也不知是不是抓贼那档子事,被新闻报道出来了。许父大概看见了,居然打了个电话到队部来,喊了许明朗过去接电话。
大概就是把许明朗骂了一顿,又嘱咐他以后紧闭门户,好好照顾他妹妹。
只可惜,许念念却机会接这电话,她放学后又留在学校里向老师请教功课来着。
等到兄妹都回到家,吃完饭的时候,许明朗才对她说道。“咱爸受了老板之托,决定再跑一趟大活,得出差一段时间,让咱们兄妹俩好好在家。”
许念念听了这话,心里难免有些失落。
许明朗对这事却早已习以为常了,他深信父亲的驾驶技术,并不担心父亲会出什么事。
可许念念却越发心烦意乱,生怕所有的事情都被提前了,许父也会提前发生那场车祸。
这事又不能直接对哥哥说,许念念没办法,只能先跟哥哥要来了父亲公司的电话号码。
转过天来,她又特意跑去队部,拨了个电话到那公司去,询问父亲的境况。
可却被告知,许父已经带着车队,去广州了。
许念念也没其他办法,只能勉强静下心来。
可恨所有事情都挤在一处,霍胖子仍在作死,许父不能回家,又赶上了初三第一次月考。
许念念一时分|身乏术,焦头烂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