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捡起地上的破布,又重新塞到了郭兰嘴中,不顾她疯狂摇头躲避硬是多塞了一些,直到她因缺氧而脸色苍白为止,这才停下。
他把郭兰拽着头发拖到一旁的柜子那,打开了柜门,把她塞了进去,半人高的柜子里没什么东西,一个蜷缩着的女人刚好塞进去,郭兰只剩了一口气,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江连忠把柜门拴好,呆呆地走到客厅那里,坐下之后开始给他弟弟江心远打电话。
电话打通了几次,但是都被挂断,江连忠没有气馁,又继续拨打。
最后江心远接了起来,带着不耐烦的声音斥责道“喂,有事快说,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忙”
江连忠道“彭亮病了。”
“彭亮病了”江心远那边像是走到了什么安静的地方,“他去你那边了”
“是,他病了,病得厉害,你来看看他吧。”
江心远在电话里骂了几声,丝毫没有对兄长的半分敬意,斥责不断,江连忠平静的听着,反反复复只说一句话,说江彭亮病的厉害,起不来了,让他来接孩子走。
江心远听到他这样怯懦又没头脑的几句话心里就烦的厉害,这几年的逃亡,他暗中帮助了大哥一家几次,但是大哥却越来越活得窝囊,现在更是连话都说不清了,他不耐烦道“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你下次不要让他去你们那边,你照顾不好他,直到现在也不明白自己是个什么身份,你以为自己是想儿子了,就没想过这样会害了他吗”
江连忠一直沉默听着,都没有什么反应。
等江心远挂断了电话之后,他忽然古怪地笑了一声。
他抬头看向卧室的方向。
床上躺着的是一具盖在被子下一动不动的躯体。
江心远说是过来,但也还是等到了快傍晚的时候才过来。
江连忠给他开了门,够搂着身子和平时一样胆小甚微,小心陪着,等他走进来之后才关上了门,他手指动了动把门反锁了。
江心远一进来就闻到了一点刺鼻的气味,忍不住皱眉道“你又捡了什么垃圾回来,房间里闻着跟垃圾场一样,能不能活得像个人样”
江连忠连声应着,“快,快要扔了,马上就好了。”
江心远问道“彭亮人呢”
江连忠指了指卧室“在那里面,你进去看看他吧。”
江心远不疑有他,拧着眉头走了进去,卧室拉着窗帘,整个房间都是暗的,只能模糊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盖着厚厚的被子。他一边走一边习惯性斥责道“你这个当爹的是怎么照顾的,这个天气给他盖这么厚,你要是真心为他好就应该赶紧让他走,随便找个医院也比在这里强”
江连忠在他身后一步远的地方举起了锤子,狠狠冲他砸下去,江心远刚好回头眼睛余光看到一点仓皇躲开,但还是被砸中了耳朵那里,只觉得一阵耳鸣之后天旋地转,人都倒在了地上。他挨的那一下很重,耳朵、鼻子都流了血,无法控制平衡地跌坐在床边,拽住了床单才爬起来,惊慌喊道“你干什么,你看清是我”
江连忠直勾勾看着他,攥着锤子的手指因用力而变白,他哑声道“我看清了,是你。”
江心远想逃,但刚才那一下已经让他有些站不稳脚步,手指撑在床上想绕开几步,触摸到一些石灰粉,他低头去看,但很快又被江连忠拽住了衣领,狠狠又是两锤落下来
江心远头破血流,只觉得剧痛无比,眼前都被流下来的血糊住了眼睛,慌乱用手挡着骂道“你疯了吗”
“我是疯了我老鼠一样躲了这么多年,我为的是谁啊,我图的是什么江心远,我问你,你到底有没有良心,我是你亲大哥,我是你亲哥啊”江连忠眼睛赤红,也在哭喊,他凭空多了一股力气拽着那个一身血的弟弟拖着他去看床上的人,“你看啊,你们都说这是我儿子,他是吗他是你的种,我替你养了这么多年,你每次过来施恩一样跟我说话,让我当狗,给我那些的时候,是不是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我替人养儿子,我是傻子哈哈哈”
江心远鼻间闻到石灰混杂着血腥气味,一时分辨不清是自己的血还是床上人的血,他凑得近了,触摸得到床上冰凉僵硬的身体还有已经半凝固的血浆,他对躺在那的年轻人熟悉得不能再熟悉,认出死了的是谁。
江心远嘴唇嗫嚅,惊恐又绝望“你,你杀了彭亮”
“是,我还要杀了你们,我也不活了,我这条贱命赔给你们啊,我去自首,我去把一切都说出来。”江连忠把他按在那,他人已经疯疯癫癫的了,他看到自己手下那个不停流血的脑袋眼里露出奇异的明亮光芒,像是终于找到了发泄渠道一般,在江心远绝望的眼神中,最后一锤狠狠砸破了他的脑袋
江连忠去了派出所。
他去自首了。
警察带着他去事发现场的时候,他一身血的站在那里,神情平静的指出床上死了的那两个人都是他杀的,而当警察在柜子里找到另一个被他藏在那的女人的时候,江连忠神色略微有些变化,但是也没有再冲上去杀人,因为他看出郭兰已经疯了。
郭兰疯的彻底,她在柜子里透过缝隙看到、听到江连忠杀了人,床上躺着的是他儿子,而紧跟着被杀了的是她这辈子最爱的男人。
她的希望彻底都没有了,被江连忠用锤子一下下全部敲得粉碎。
她痴痴呆呆地坐在地板上,被解开绳子之后手脚还维持一个扭曲的姿势,在那里嘻嘻的笑着,当警察带她走的时候,她也没有任何阻拦,被拖拽着起身哼唱起了一个歌谣,手里虚空比划着抱着一个孩子,像是在哄小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