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谁”
缪柏言点头:“怪我自己。”缪柏言伸手抹眼睛,“你不会知道我看到他睡在浴缸里时的感受。”
严言冷冷道:“我从来不会因为这种事哭,我也从来不会让童童为我哭,我只会让他感动而又高兴。”
“是,你是厉害。你只不过是比我幸运罢了,你没有被二叔早早不怀好意地接回家。我长大后才知道,我妈本来就是二叔使计送到我爸床上的,二叔他早就密谋抢家里的家产。等我知道的时候也已经晚了,我只能跟二叔走,我知道我哥厌恶我,我也知道我爸压根不在意我。”
缪柏言伸手用袖子擦眼泪:“我也知道,我不是个东西。可是从来没有人教我怎么和人相处,没人告诉我什么叫真心。家里从来没有人管我,只有爷爷对我好,也过世了。他们也不让我见我妈,我不想上学,他们也都随便我。我小时候觉得这种日子可真好啊,有花不尽的钱,有一大堆人跟在我身后听我指派,我想玩就玩,想打谁就打谁,连老师都怕我。”
“等我长大了,我隐隐有察觉,可我已经回不去了。就像你说的,我已经废了。我对不起安歌……”缪柏言用手掌捂住眼睛与眼泪,“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他的,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他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我真的喜欢他,越来越喜欢他,越喜欢他,我就越怕他,我好像离不开他了。这令我很害怕,我从小在缪家长大,太知道这种依赖的坏处。我不是个东西,但你信吗,我没碰过那些人,他们长太丑了,我看不下去。”
严言气笑:“只是因为丑,你才不碰”
“不是!!”缪柏言着急,“总之我很厌恶我自己,三十岁生日那天,我去问我哥要钱,是的,不怪你们都瞧不起我,我不是个东西。我哥给我钱了,却也难得跟我说了几句话,他说我这样的废物,都三十了还是只能问他要钱。三十了想给安歌花钱,还是只能靠家里,他说安歌不可能真正喜欢我,他说我配不上安歌。”
“我的确是个废物,除了花钱和打架,还有哄安歌,我什么也不会。我那天就跟失心疯了一样,我是相信我哥话的,安歌常常教育我,也常对我恨铁不成钢,我想到我都三十了,还是这样一个废物,安歌已经和我分过一次手。他和我分手后,自己的事业依然蒸蒸日上,没有我,安歌照样好好的。可我呢分手那阵子我跟个智障似的。”
“你知道那种感受吗,我很怕,我特别怕,我怕安歌再离开我,甚至我怕那天也不远了,我就弄出那些破事来。再后来……你也都知道了,安歌被我气死了。”
缪柏舟哭出声,严言生气道:“废物。”
“我是废物!只要安歌愿意听我解释清楚,我立即自动消失,我不打扰安歌!也不打扰你们!”
“你不告诉安歌你是怎么来的”
“我不告诉,他会以为我是装可怜,更讨厌我。”缪柏言又用袖子狠狠将眼泪一擦,头一抬,“我会走的,我也会安静的,上辈子三十年,也实在没有什么好惦念的。我羡慕你,羡慕你的人生,羡慕你在那么年轻的时候就遇上安歌,羡慕你被安歌那样对待。安歌原谅我后,你彻底把我按下去吧,你就当上辈子从不存在,你还是安歌的那个严言。”
主动来接洽安歌的工作越来越多,李欢心终于察觉到不对,回头去查了查,再与宁休一确认,她大惊。原还想问安歌是否知道了,一想安歌最近的状态,肯定是早就知道了。
谁能想到严言竟然是缪家流落在外的小儿子呢。
李欢心个人觉得这是件好事,安歌往后的路将会走得更为畅快。
李欢心更觉得这件事不算什么,有心帮严言说说好话,便把近期的新接的一些工作告诉安歌,笑道:“真没想到严言是这样的背景,你也别气,他肯定是希望你发展得越来越好的,这也是好事。”
当着李欢心的面,安歌也不好多说什么。
李欢心一走,安歌立刻倒在沙发上。
他不喜欢这种感觉,他不需要缪柏言给他任何东西。从前严言给他,那些都是严言自己赚的,现在缪柏言给的,全是缪家拿来的东西,他不需要。
继续接受缪柏言的东西,和上辈子有什么两样
这样一想,他又气,为什么严言也要跟着胡闹!
安歌对这些工作越来越没有兴趣,他反而对金澍的男朋友很有兴趣。金澍有个饭圈闻名的粉丝叫金小雨,自从知道这个金小雨就是金澍的男朋友,他没事就看金小雨的微博。金小雨那真的是绝对的死粉,喜欢金澍八年了,十几万条的微博,他看得啧啧称奇,特别佩服。
有次妈妈过来看他,还把也不知道是严言还是缪柏言的人给带来了。不过他钻进厨房时做饭时,安歌确定这是严言了。
但现在无论是谁,安歌通通不给好脸色。
吃了饭,安歌借口看剧本,立即钻到卧室里去。他当然没有看剧本,而是趴在床上继续研究金小雨的微博,严言推门进来,小声叫他:“老婆……”
安歌抓起身边的抱枕往他飞去:“滚!分手了!”
“我没答应呢……”
“任何事,我做主!”
严言走到床边,将抱枕放到床上,弯腰看他:“我还是我啊。”
“你不是!你彻底把那个神经病给融掉才算完事!你也不许被他影响半点!”
“可是——”
“滚!”安歌用脚踹他,严言捉他的脚,安歌立即往一边滚,手机滚到床上。严言低头一看,手机上全是金澍,他看了半晌,有些沉闷地说:“你真的很喜欢他吗。”
安歌抬头看他:“你果然被他影响了!”
“……”严言想说,他一直是这样的。看到与安歌过于亲密的男同事,他也会醋,只是一直悄悄醋着而已。或许安歌说得对,因为上辈子的事忽然涌进脑中,他这个人或多或少有了些许影响。
当然,缺点,他是不会碰的。
可是原先有些他不敢表达的想法,现在敢表达了,最明显的便是这些对于安歌身边他人的排斥。
严言被安歌一脚踹出房门,自我反省,不敢再进来。
安歌再给明雁打电话,问明雁该怎么办。
明雁思考片刻,说:“就好像你重生后,你是原来的你,却也不是原来的你,但总归还是你嘛!”
“我被你给说绕了。”
明雁笑:“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你看看你自己,你就知道了。如果缪柏言和你同时重生的话,现在可能又不一样。那么问题来了,缪柏言为啥也重生了,还比你晚三年”
“我不想知道,也不想问。”
“你喜欢缪柏言吗”明雁问。
安歌沉默很久,才道:“我会为一个不喜欢的人死”
“那你为什么不接受严言的建议呢,听听缪柏言的话,那样,说不定他们俩就自己协商好,人格之间也不会打架,合二为一,不正是你最喜欢的严言了吗”
“我不可能原谅缪柏言的。”
“那就没办法了。”明雁同情道。
自缪柏言那个神经病也过来,直接和严言狼狈为奸之后,不知不觉间,新年来到,又是一年过去。安歌前三年都上了春晚,今年照例也被邀请上春晚。
今年他不是特别忙,彩排都去参加了。
这天,他彩排完刚要走,忽然听到有人大声道:“我天哪!!金澍有儿子和男朋友!”
安歌一愣,赶紧打开手机看,网上已经有很多人在讨论,但还好,没有曝光出照片。据说狗仔们目前都蹲在机场等,他们竟然知道金澍一家元旦出去玩了
他们这一行,都特别注重保护隐私。就拿他自己来说,他若是出去玩,只有家人与十分信任的助理知道行程。
金澍一家元旦时候出去玩,他是知道的,那天在宁休家,听金澍的男朋友所说。
安歌喜欢金澍的男朋友和儿子,遇到这件事不免想得有些多,不知是谁将消息透露出去的好在这次没有曝光出那一大一小的照片,甚至事情很快便被金澍压了下去。
但他很快又听说金澍在调查到底是谁把他们一家三口的消息给暴露了出去,安歌得知这件事的时候,妈妈和严言都在。他虽然成天和严言或者缪柏言说分手,但他们俩的关系,哪里是真能彻底不见面的。
妈妈以为他们还在吵架,三天两头地带严言过来。严言如今也很聪明了,这个时候,绝不让缪柏言出来。小陈过来给他说工作的事,顺便吃了顿饭,吃饭时提到金澍这件事。
妈妈惊叹道:“男朋友啊”
安歌的手一顿,小陈笑着问:“是啊,阿姨,时代在进步嘛!”
妈妈立即又笑道:“我没有偏见,只是有点惊讶,因为金澍的女粉丝特别多嘛。人家喜欢谁,是自己的选择,挺好的。”
安歌心中松了口气,小陈继续说金澍的事,安歌听他说,抬头时却发现严言抓着筷子的手有些僵。
安歌忽然想到那两个货都问过的“你是真的喜欢金澍吗”的话,一股心头火立即喷了上来。
安歌按下心中怒火,平淡无波地吃了饭。直等到小陈回去,妈妈洗好碗回自己的卧室,他叫严言跟他回卧室。近来,他很少和严言靠近,叫人进来,严言应当很高兴才是。严言却有些惴惴的,安歌心里更肯定了。
他伸手将人一拉,用力拉到卧室,仰头就问:“你说!金澍的事,是不是你给说出去的!”
严言眨眼,低头不说话。
安歌再吸一口气:“不对,你没法认识那么多人!是缪柏言!是缪柏言找人曝光的,但是你又没有阻止,是不是!你眼睁睁地看着他胡作非为!”
“我,我……”
“你太令我失望了!”安歌都快哭了,“你怎么能真的和缪柏言同流合污!人家金澍哪里得罪你了!”
“你,你喜欢他……”
“谁说我喜欢他我看看他的照片,多和他聊几句,我就喜欢他了!”安歌大声质问,“就算,我真的喜欢他,又关你什么事我说了,我们分手了!我以为,你和缪柏言是不一样的,尽管你们有那么多相似的爱好,甚至你们的确就是一个人!我以为是不一样的!结果呢!”
安歌用力推他:“你怎么可以这样!他既然重生了,你既然有了上辈子的记忆,好,你们的确是一个人。为什么不将缺点好好改正!”
“童童,我,我错了……”严言说不出话,是的,事情是缪柏言干的,但他也是帮凶。
直到上辈子的记忆复苏那一刻,他才明白自己为何偶尔会生起一股戾气,崭新记忆的存在,令他越发看清自己。他最开始的确很怕,因为太过陌生,这段时间以来,他慢慢发现,果然两人结合起来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缪柏言那个人格去干那些事时,他的确没有阻止,他心里甚至有丝痛快。
他也希望安歌眼中只有自己。
此时看到安歌这样,他忽然后悔了。
可是安歌已经不愿再听他多说话,问清楚他们是怎么干的,便拉开门用力将他往外推。
安妈妈急急忙忙跑来,着急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安歌当着妈妈的面,红着眼睛道:“妈,我要和他绝交,老死不相往来!”
“怎,怎么回事”安妈妈吓得说不出话。
安歌甩上门,顺着门滑坐到地上,抱着自己,浑身冰凉。最初最害怕的境况,到底还是发生了。
那他回到这辈子,这三年的努力又算什么
任凭妈妈怎么敲门,安歌都不开门。
他对不起金澍一家的信任,这样的事,在这个圈子里是大忌。缪柏言胡作非为惯了,可是他已不是上辈子的自己。
安歌起身找到手机,给金澍打电话,没说严言的名字,只说是自己身边人干的,和金澍道歉。
金澍很诧异,但金澍这个人向来冷冷清清,表示接受他的抱歉,甚至还劝了他几句。
安歌再道:“我会为这件事负责的。对不起。”
他挂了电话,翻开行程表查看自己已定的工作。
半个月后,安歌谁也没事先打招呼,发了条微博:即日起退出娱乐圈,归期未定。
发完微博,安歌没看任何评论,而是给李欢心打电话。
安歌一发微博,李欢心那里便立刻看到了,她也刚好要给安歌打电话,接到安歌的电话,沉着道:“在家等我。”
“好。”
安歌在家等李欢心过来,李欢心到得很快,换了鞋,便仔细观察他,与他两人对坐沙发,直接问道:“发生了什么”
安歌伸手抹了把脸,看向她:“欢心姐姐,我突然觉得很累,很累。”
李欢心皱眉,示意他继续说。
安歌平淡道:“我记得我当初决定和宁休老师签合同时,是请他帮忙。他说,如果再有下一次,希望是我自己解决。我立即点头,我觉得我可以,这三年来,我也是以此为目标,每多一份工作,多一份肯定,甚至是多一份喜爱,我都由衷觉得幸福。”
“可是我现在看不到目标了,我不知道我继续待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李欢心点头,轻声问他:“最近你的情绪很不对,是前所未有的不对,可以告诉我原因吗”
安歌不能告诉她重生的事,他想了想,说:“你知道严言被认回缪家的事。”
“是,这不是好事吗”
安歌摇头:“我不需要他回到缪家后所带来的一切,我如果喜欢钱,早年就不会和他在一起。”
李欢心思虑了几分钟,说:“这样,给你放几个月的假,你觉得如何”安歌要拒绝,李欢心又道,“别急着拒绝,你们年轻人总是冲动,实际上过几天再看,这些事又算什么你要真退出娱乐圈,大不了赔偿违约金,你这三年赚的钱也够了,至于我,甚至是小林他们照样有工作。只是你退出这个圈子,未免太可惜了。”
不容安歌拒绝,李欢心继续说:“正好过完年的工作还没有具体安排,给你放三个月的假,你看如何至于对外怎么处理,由我们来。”
如果严言一直这样,安歌再不想回到这个圈子,甚至想离得远远的。
“带上阿姨,一块儿出去散散心。”
安歌只好点头。
网友也好,同行也罢,都觉得他疯了,发展得这样好,突然要“退出娱乐圈”。
安歌没再看网上的评论,他跟同行往来也少,帮妈妈办了签证,准备去国外待一阵子。临走前,他去见了夏芸。助理知道他网上的事,还以为是被夏芸拖累的,跟他连声说“抱歉”。安歌自顾已不暇,也不能帮夏芸太多,他给助理留了一百万,交代她好好照顾夏芸。
几个月后再回来,他再来看夏芸。
助理这几个月尝尽人间冷暖,被安歌感动得又哭了。安歌现在看不得别人哭,再者,上辈子他是自杀的,眼下有个和自己几乎是一样境况的,在这样的时候,他越发有些烦躁。
他交代了夏芸的助理几句,让他有特别着急的事便去找小陈,等等。
交代清楚后,他带上妈妈走了。
这些天,不知道严言在干什么,妈妈也已经知道严言的身世,更知道他们俩这次吵得很厉害,难得没有多问,和安歌一同出国。
他们去了一个小国家的海边小城,建筑全部是白色的,安歌在海边短租了一栋小别墅。
面朝大海,还真能春暖花开,安歌看看书,吃妈妈做的菜,日子慢悠悠地过。
半个月过去,他的思绪终于平静下来时,妈妈拿了杯水在他身边坐下,安歌坐起身:“妈妈”
妈妈将水递给他,缓缓道:“童童,你这次是不是真的和严言吵架啦”
安歌接过杯子,低头不说话。
妈妈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声音如轻风细雨:“妈妈想了想,好像就是严言的身世分明前后那段时间,你们俩开始吵架的。你是很不愿意严言回他自己的家吗”
“我有什么好不喜欢的。”
妈妈叹气:“童童,这三年来,严言如何待我们的,尤其如何待你,妈妈看得一清二楚。他即便变成那样一个有钱人家的孩子,又如何他对你,对我们是不会变的啊,你在气什么呢”
安歌索性将错就错:“他既然变成缪家人,和我们就不一样了。”
“你可不是这样的人。你也长大了,妈妈不会轻易干涉你的决定,但是这件事,你要看开点。”
“他是找你帮他说话了吧”
妈妈笑着摇头,安歌往后躺倒:“暂时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你拍的电影,大家都喜欢看,你代言的东西也都卖得很好。你还记得,当年你想去拍电视剧,我不答应,你是怎么和妈妈说的吗”
安歌看她,他记得,他曾以为来到这辈子,没有任何事情能再打消他演戏的热情。可那时候,他不知道,三年后,缪柏言也能跟着来。
“既然是你真心喜欢的事情,那就不要轻言放弃,好不好”妈妈缓声问他。
安歌犹豫,妈妈想了想又道:“人也是。”
安歌眉心一跳,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她,妈妈是知道什么了吗
可妈妈没再多说,对他笑笑,起身走了。
躺了几天,小陈兴致冲冲给他打电话,问他:“你还记得louis的那个助理吗”
“他怎么了”
“他之前不是跟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吗他最近联系我,想邀请你参与louis主演的一部电影。”
“可是,我要退出娱乐圈。”
小陈语塞:“祖宗你别逗我,休息几个月差不多就行了。这是多难得的机会,人家只是邀请,还不一定能试上呢!多少人抢都抢不到!”
“可是——”
“别可是了!我帮你已经应下来了!明天我去你那里找你。”
安歌还没来得及拒绝,小陈已经把电话挂了,安歌吐出一口气,他觉得现在的生活一团乱,他极度不喜欢。
小陈很快就神采飞扬地来了,给他带来很多国内的新消息。安歌最近过得很封闭,两耳不闻窗外事,压根不知国内发生了些什么。
小陈说的第一桩便是夏芸和杨谨的那事,小陈眼睛贼亮:“好家伙,杨谨和那个小师妹直接裸|体被拍!更有小师妹公司的人出来澄清当时夏芸的事,杨谨又被人揍了一通,他们家的脸都被杨谨给丢尽了,他大哥气得要把他送出国不让回来了。”
“张婧怡这阵子也不好过,现在所有人开始反过来怜爱夏芸了。夏芸也顺利和原公司解约,据闻已经有新公司在接洽她。”
这是个好消息,安歌有些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她那个助理总算不哭了,成天要跟我道谢,其实根本和我没关系。”安歌心生不妙,小陈已经道,“都是严言做的,你走后,夏芸又发疯,又去找杨谨。助理没办法,求到我这里。我只能去看看,可我能做什么杨谨哪里是我能得罪得起的。然后就……呃,正好严言给我打电话,问你的事。”
小陈瞧见安歌瞪他,立即说:“我没告诉他你在这里!”再道,“我就把夏芸的事告诉他了,他知道夏芸自杀的事,知道你一直在帮夏芸。二话不说,主动提出要帮忙,我以为顶多帮着安置夏芸罢了,没想到把杨谨和那个小师妹整这么惨。”
“对了,你走后,国内想要扑你黑水的人也不少,也都是严言——”
“严言严言严言!你们全都被他给洗脑了!”安歌生气,“是!他现在特别了不起,创业界天才,还是落难小王子!”
“……”小陈尴尬地笑笑,不敢再提严言,转而跟他说工作的事。
隔天,louis的助理又一次打来电话,原来louis也在这座城市工作,知道安歌也在,提出想见一面安歌。人家电影界大佬主动提出见面,安歌哪里敢不见,况且他很喜欢louis,便应下来。
收拾停当,他便和小陈一起出发,去探班。
louis在拍一部动作片,吊着威亚飞来飞去,还有跳伞,他都是自己亲身上阵,连替身都没用。安歌看得,与小陈连连叹息、佩服。等他们拍完告一小段落,louis解开身上的威亚,笑着过来和安歌说话。
louis当然不可能知道安歌在国内说出的“退出娱乐圈”之类的话,带安歌去他的休息室,问问安歌一些小问题,还谈了他想邀约安歌参与拍摄的那部戏。直到新一轮拍摄要开始,他才停止和安歌的说话。
他出去继续拍戏,安歌和小陈继续旁观。
小陈兴奋道:“没想到,你竟然得了他的眼缘。”
安歌难得心情好,笑眯眯:“我自己也没想到,他人真不错!”
“是啊,早先听说他耍大牌,真没想到是这样的一个人。”
安歌笑:“也有一大堆人成天说我耍大牌呢,我耍了吗”
小陈“哈哈”笑。
小陈的笑声还未尽,场内忽然响起一阵巨响,他们俩吓得立即回身看去,这才看到louis从空中掉下来了!
他们俩惊愣对视一眼,立即往前跑了几步。
因为是拍动作戏,场内本就有所准备,louis一掉下来,医务人员立即训练有素地上前,louis伤得还不轻,被抬上担架往医院送。
安歌和小陈想了想,也自己开车跟去了医院。
louis从半空掉下来,骨折了,并且他的小腿被尖锐物体刺进去,流了好多的血。血库的血不够,louis是o型血,跟过来的人里面,没有可以输血的。安歌想到自己也是o型血,立即上前主动要求输血。
louis的助理感激地带着安歌去验血、抽血,血抽走后,他和小陈还在原地等。
只是等了一刻钟后,助理是出来了,脸色却不太好看。
安歌很担心:“血不够吗要不再抽点”
助理勉强笑着摇头:“够了,谢谢你。”
安歌与小陈面面相觑,感觉助理的语气不如从前热络。他们也不是非要拿热脸贴人冷屁股,也没有继续等下去,说了些“早日康复”的话,面子上过得去,他们俩便先回去。
路上,小陈很纳闷,却也佩服道:“他都快50岁了吧,还这么敬业。”
安歌深以为然。
小陈混在八卦最多的娱乐圈,不由又想到件事,说笑道:“对了,你知道louis和他老婆的事不”
“不知道,怎么了”
“louis他老婆是一个著名的财团千金,当年一眼看中他,非要嫁给他。”
“那也不错啊。”
“什么啊!”小陈再讲,“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louis这个人吧,刚出道时就很拼,好像家里条件很不好,完全是靠自己的演技单打独斗出来的。二十年前,他演了他的成名作,彻底大火,那年他还去我们南安做过宣传呢。就是那一次,他回去后,那个千金非要嫁给他。
他不愿意,那个千金绑架了他的父母!”
安歌大惊:“还可以这样!”
“是啊!当时闹得全城皆知,你那会儿还没出生呢,当然不知道。”
“那你也才出生没几年啊。”安歌吐槽。
小陈“哈哈”笑:“自从和他有了合作,我当然要深挖这些八卦了。这些老明星的八卦真有意思,比现在明星们的有趣多了,活脱脱一部玛丽苏大戏啊。”
“那被绑架了之后呢”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娶啊!”小陈还道,“要是哪家千金看上我,我立即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自动送上门。”
“噗!”安歌不客气地嘲笑,“所以才没有千金大小姐看上你!人家就喜欢强扭甜瓜!”
小陈并不气,和安歌一同大笑。
八卦说过便罢,安歌高高兴兴地到了住的地方,推门一看,严言站了起来!
小陈一缩脖子,赶紧溜了。
安歌往他飞眼刀子,妈妈从楼上下来,拉住严言的手臂,走到安歌面前,笑道:“童童,是我让严言过来的。”
安歌总不能连着妈妈一块气,再者,妈妈那天说的话,总给他一种错觉,好似妈妈已经知道了他们关系。
可安歌就是不想看到他,脸一冷,越过他们上楼。
安妈妈赶紧拽了拽严言的手臂,朝他挤眼睛,严言当然立即跟上去。
“童童!”严言伸手拽住安歌要关门的手,“我真的知道错了!”
“晚了!”安歌用力甩开他的手,并毫不客气地说,“从一开始,我就没喜欢过你!我就是为了报复你的!现在你既然什么都知道了,正好当面告诉你,我报复得很爽,往后你可以有多远就滚多远了吗!”
“老婆。”严言可怜巴巴看他。
安歌伸手指他:“别对我装可怜,叫‘老公’也没用!我不仅不会原谅上辈子的你,这辈子的你也不会原谅!你们彻底同流合污去吧!也别以为让我妈当说客就有用!”
“我不会再让他出来了。”
“你没安好心,说什么都晚了!”
“那我能在这里陪你吗……”
“呵,反正你一张嘴,把我妈哄得什么都愿意听你的。随你的便,我是不可能再理你的!”
“童——”
安歌“嘭”地一声甩上门,他心中愤恨,严言口中还是“我”啊“他”的,可见严言压根就是把他和缪柏言分得很清楚。严言就是不想把缪柏言彻底压下去,他不平的正是这个,他不需要缪柏言!他就希望严言彻底把缪柏言干掉。
严言就这样住了下来,反正安歌是不跟他讲话的。
他自己倒蛮乖的,每天和妈妈一起做饭,聊天,装得再像,也是和缪柏言同流合污过的人。过了几天,安歌又去医院看了趟louis,louis已经不在医院了,据闻是转到另一家更好的私人医院去了。
小陈给那位助理发了些“祝早日康复”的话,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哪料月底的时候,louis竟然找上了门。他还坐在轮椅上,是他的助理推他过来的。小陈没有回国,在这里继续陪安歌。妈妈和严言在做饭,小陈见到来客,将人迎进来,并叫安歌。
安歌放下书起身,走到客厅,看到他们俩,很吃惊,但还是立即笑着问好。
louis紧盯他,看得安歌有些不自在,莫名其妙地看了眼小陈。小陈站在他们俩身后,不明所以地耸肩。
安歌被看得甚至有些尴尬了,只好笑着说“您好”,并问:“您身体如何了”
louis却还只是看着他,安歌“呃”了声,身后响起脚步声,妈妈问:“谁来了”安歌让开半个身子,回头看她:“妈妈,是louis先生——”
却见妈妈顿在原地,手中的花椰菜直接掉到地上,在地上滚了几滚。
安歌再看louis,louis也在看妈妈。
安歌眨了眨眼睛,看助理一眼,再看小陈一眼。
助理满脸沉痛,小陈则和他一样,满脸的莫名其妙。
“童童。”严言也跑了出来,瞧见客厅里这诡异的场景,小心挪到安妈妈身后,半扶着她。
安歌松口气,不得不说,严言这个无意中的举动又令他十分感动。
他笑着走上前,捡起地上的花椰菜,问道:“妈,你怎么了”
妈妈回过神,连安歌也不敢多看一眼,回身就走,却又撞上严言。
“阿姨”严言担忧看她,妈妈直接跑了,匆忙而又慌乱地往楼上跑。
安歌“呵呵”笑了声,只是这笑再没了真正的笑意。安歌不是笨人,也是有过重生这种经历的人。他两辈子加起来,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了。
安歌笑着回身看louis,想到前些天在医院的事,安歌面带笑容,问那位助理:“可以稍微讲解一下吗”
louis的身子前倾,若不是坐在轮椅上,怕是早也起身跟着妈妈跑了。听到安歌这句话,他才看向安歌,安歌第一次这样仔细打量这位先生,忽然发现他的眼睛和自己的好像。
晚上睡觉时,安歌关了卧室的灯,躺在沙发上发呆。
他又想到《星子》那部电影,他没想到自己重生回这辈子,演的第一部电影,不仅将严言的身份背景给概括了进去,就连他自己的身世也影射到了。
实在是有些好笑。
所以多出的这辈子,就是为了让他尽可能地发掘一切他上辈子不知道的真相
可有些事,他真宁愿从来不知道,他真的宁愿一辈子也不知道他妈妈曾经被她最为崇拜的偶像给骗了身的事。
严言在外面敲他的门,安歌抓起身边的书往门砸去,怒道:“滚!”
“阿姨歇下了……”
“滚!别在这里给我装可怜!”
严言没再敢发生,过了会儿,小陈给他发微信:我刚刚出来倒水,严言一直坐在你门口。
安歌回:让他蹲着去!
小陈:你打算怎么办……
安歌:不打算怎么办。
小陈:需要有人陪你聊天时,尽管找我。
安歌扔了手机,他是不打算怎么办。
难怪当时他要进圈拍戏,妈妈吓成那样,后来是见他真心喜欢,又稍微有了些成绩,妈妈这些年才支持他。可是到底没能逃过去,他有些恨自己了,为什么非要带妈妈过来,为什么又非要和louis打交道
安歌原先以为自己一定能将这辈子过得很好,很精彩,很漂亮,能让妈妈快乐,并为他骄傲。可这三年来,他到底走上了一条什么样的路
安歌甚至再度茫然起来。
安歌枯坐一夜,早晨醒来便打算带妈妈回国。妈妈本就是个温和,甚至温和到有些怯懦的人。这一两年好不容易变得开朗些,这件事的打击,令她一朝回到三年前。
没等他们出发,louis与他的助理早就在门口候着了。
安歌不想与他们交流,严言的作用体现出来了,上辈子的缪柏言废物归废物,好歹是缪家二少爷,在国外念了好多年的书,法国、英国都待过,英语、法语都会说。这辈子的严言勤奋好学,也一直在学习,如今拥有两辈子记忆的他,和人交流不成问题。
严言出面和那位助理对话,他们的意思是,louis想再见妈妈一面,当面解释清楚,当面道歉。
严言当然不同意,并表示事情已过去近二十年,就当从未发生过,原先如何,将来亦如何。
对方不同意,非要见安歌和他妈妈。
严言怎会让他们进
结果一方不肯走,一方不肯见,连着拖了好些天,安歌他们还未离境。
僵持了十天,louis和助理终于没再上门。安歌刚松口气,行李早已收拾好,就等走人,却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托小陈八卦的福,安歌一眼便认出那人是louis的夫人。
安歌凝眸,叫严言立刻关门,那位女士不慌不忙道:“我想见见你母亲。”
安歌冷笑:“不需要。”
她依然不急不缓:“关于二十年前的事,louis有必要给你母亲一个交代,我也是。”
从事发到现在,妈妈从未正面和安歌说过这件事,但安歌看得出来,这件事,就如同缪柏言的上辈子,也是妈妈心中一根难拔的刺。他被刺得连的勇气都没有,妈妈呢
他知道,彻底将刺才是最好。
他总不能替妈妈做决定
他想了想,回身进去问妈妈。
结果一向软弱的妈妈竟点头答应,要和她见面。
安歌诧异:“妈,你完全可以不用见她的。”
妈妈摇头:“当年我很喜欢他,非常喜欢他。我给他写过信,寄到他在中国的代理公司,我们粉丝都知道,他是不可能看到的。可我还是一封又一封地写,后来他终于来中国,我跑到他下榻的酒店去见他。
我没有任何想法,我想亲眼见他,把自己写的信亲手递给他。我没有想到,他接过了我的信,那时,所有人都羡慕我,我是唯一一个被他亲手接过信的粉丝,后来,后来就——
其实他回国后,和我联系过,甚至和我约定时间回来接我。但是到了约定的时间,他没来,几天后,我看到报纸上,他和他夫人结婚的消息。当天,还有人去你外公家,说我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在我们那样的小地方,我被人骂尽。
你外公外婆不肯再认我,家里还有弟弟和妹妹,我一个女儿又不算什么。后来,我再也没有回过家。我一直以为,我的确当了第三者,毕竟他和他夫人那么快就结婚了。妈妈我这辈子就做了这么一件亏心事,我总觉得抬不起头。
她既然这样说,我想知道,到底有没有做错。我也想知道,当时抹黑我的人,到底是谁。”
妈妈将难堪往事说出口,安歌听得心痛极了。但既然妈妈答应了,他便随妈妈。
严言上楼,他和妈妈,以及那位女士坐在小厅里。
那位女士漂亮而又优雅,可说实在的,安妈妈也是真正的大美人,否则当年也不至于在一群粉丝中被louis一眼看到。这三年来,她没有生活压力,安歌全给她买好的。前头二十年的辛苦,渐渐又散了,她再度变得明亮端方,且又温柔。
那位女士看向她,复杂的眼神中甚至还掺杂着几丝嫉妒。
安歌紧紧靠在妈妈身边,敌视地看她。
她笑了笑,说:“二十年前,我便听说过你。”
安歌皱着眉头帮妈妈做翻译,妈妈轻声道:“我只想知道我到底是不是第三者。”
安歌问她,她粲然而笑,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道:“你的儿子很优秀,很漂亮,也很像他。”
安歌再皱眉,先道:“我和他并不像。”接着才把这句话告诉妈妈。
妈妈也不高兴,再道:“请她不要再说废话。”
安歌再转述,她却自说自话:“我却没有一个孩子,这一生又是为了什么世上真的有爱吗,有啊,我为了爱情过这样的日子,可如果有爱,他为什么从来没有多看我一眼,我——”
安歌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请你说正事。”
她再一笑,看向安歌:“你妈妈当然不是第三者,是我干的,可是又怎么样”
安歌气得胸膛起伏,还是妈妈拍拍他的手,他才转达给妈妈。
妈妈听到这话一怔,眼圈立即跟着红起来,她朝安歌摇头:“妈妈没有任何再想知道的了,够了。我正名了。”
妈妈说罢,起身就要走。
“等等。”对方再说话,妈妈虽听不懂,也知道是叫她,回头看去。
对方站起身,拿起手提包,和缓道:“我还有一句话想和女士你说。”
安歌帮妈妈问:“还有什么话”
她将手伸进包中,笑了笑,安歌觉得她笑得诡异,下意识地挡在妈妈跟前,正色:“有话请快些说!”
“我得和你妈妈说。”
“你先告诉我!”
那人走到安歌对面,越过安歌,看向安妈妈半露的双眼,哀声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
安歌瞪大双眼,就这片刻的功夫,那位女士蓦地从包中拿出一把枪,伸手就朝妈妈指去。安歌脑中混乱,想也没想,立即把妈妈往后一推。他上前,反手去扣她的手臂,她却已经按动扳手,“嘭”地一声响炸在安歌的耳边,子弹飞向墙壁。
她挣扎着要抽出手臂,还想再打,安歌到底是男人,个子比她高,用力一打,将她手中的枪打落。她松开安歌的桎梏,弯腰去捡地上的枪,安歌也弯腰去抢那把枪。
那人却冲他一笑,转身扑向长桌,拿起桌上的水果刀,直直朝着妈妈去了。
安歌这才知道自己上当了,却还是晚了一步,他扑到妈妈跟前,将那人用力一撞,他伸手抱住妈妈,背对她。身后一阵风吹来,她被推出去后,再度折回,挥刀向他。
“童童!!!”妈妈失声尖叫。
血腥味蓦地飘满屋,安歌却眨了眨眼,他怎么不疼
他顿了片刻,才发觉,他的肩膀上也搭了一双紧紧抱住他的手。
安歌的腿脚发软。
“严言……严言……”妈妈的声音也软了。
小陈顺势跟着冲进来,与louis的助理合力捉住那位女士。妈妈从安歌怀中出来,立即反身去抱严言,可妈妈哪里抱得动。安歌僵住身子,听到“滴答”声,他低头一看,看到正往地面落的血滴。
安歌僵硬地转过身子,恰好看到严言往后倒在妈妈的怀里。
严言的眼睛半眯,在看到他脸的瞬间,对他笑了笑,说:“我,我,再也不想,看到你流血了……”
严言的双眼闭上的瞬间,安歌的嘴巴张张合合,发不出一个音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