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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杖五十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万万没有想到永寿宫那个一向以“柔顺纯善”著称的钟妃娘娘, 今日却跟吃了火药一样, 二话不说, 上手就打。

不过众人吃惊过后, 又是各自哂然, 除了本跃跃欲试地想在钟情面前大展身手表现一番却被临场打断的白双箬之外, 剩下的, 大多摆出了“理当如此”的平静态度,毕竟, 你都把人家从儿子到本人, 全给埋汰了一遍,这换了谁谁不打你啊更有甚者,诸如往日便久与未央宫不合的容嫔之流, 那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模样, 几乎就要直接笑出声来,只差没有拍着手大声叫好了。

“这第一着,”钟情反手又给了谢清雅第三个巴掌, 然后甩了甩手,揉了揉手心, 悠悠然道, “在于你妄自挑拨人傅家堂兄弟之间的情分什么叫虞宁侯府的一个家仆,又什么叫提鞋垫脚、一个却是几乎能当另一个唤一声主子了这话, 就是拿去问问镇国公家的那位五公子, 信哥儿若是唤了一声主子, 他敢应的么”

谢清雅捂住被钟情打得略略肿起的双颊,愤恨道“那就去问问镇国公府的五公子啊钟妃娘娘不是人家,倒成了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了,你怎么知道,你就是对的,我就是错的啊”

钟情居高临下,冷冷地审视着谢清雅,二话不说,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打了上去。

谢清雅急了,狼狈地想躲开,拘惠微微上前半步,稍稍按了一下谢清雅的肩头,谢清雅整个人便彻底委顿了下去,跪倒在钟情脚边,再是挣扎却也爬不起来了。

“好胆气,”钟情微微一呵,冷笑道,“既然谢姑娘如此坚持,那好,抱琴,去谨身殿,请了陛下过来倒是要好好地问一问,此等故意挑拨皇子间兄弟情分的人,又当如何处置”

别说是眉嫔与柳丽容,就是容嫔,听闻此言,也难掩震惊地看向钟情。

后宫里的事情,闹得再大,顶天了也就闹到长信宫的皇后娘娘面前,这才哪里到哪里,钟妃娘娘都按住人了,打一顿就是了,请了陛下来,岂不是要把事情给彻底地摊开闹大了

陛下日理万机的,这事儿也至于闹到谨身殿去么

钟情抿着嘴没有说话,抱琴几乎不假思索就福了福身子,领命而去。

钟情立于石阶之上,冷冷地打量着谢清雅,以及其身后那群,早已经跪了满地、个个抖得如鹌鹑一般的新进秀女们。

区区一个谢清雅,自己自然不至于如此地大动干戈,不过钟情勾了勾唇,眼神讽刺,讥诮地想,今年这批秀女,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主意大啊都还没入宫呢,一个个的就开始把眼睛打量到成帝膝下那为数不多的几位皇子身上、开始思量着如何挑拨离间这几宫主位之间的关系了啊

钟情可不信,方才那话,是谢清雅一时昏了头,站在御花园里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对着同伴突兀地大放厥词了可别不是再有人故意与她争执,引着、诱着她这般说的吧

半柱香后,成帝翩然而至,身后跟着的,是从一到四完完整整四个儿子就是连数日卧病在床的二皇子允晟,都一道跟着过来了再往后,还有其各自的几位伴读。

傅皇后与成帝几乎是前后脚到的芳菲亭,都不待成帝开口,接到消息的傅皇后第一个先发起怒来,高声发狠道“本宫倒不知,本宫的子侄们,还一个要给另一个提鞋垫脚、唤一声主子了谢姑娘好大的口气,还我是对的,你是对的你今日说的这字字句句,无一不是在挑拨我傅家子弟间的兄弟情分,但凡敢是有半句对的,本宫今日,就先自己亲手打让哥儿十鞭,再请了他父亲过来,问问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他礼仪圣贤、友爱兄弟的”

二皇子允晟的伴读,镇国公府的五公子,也就是方才谢清雅口中的“镇国公夫人揉在心头宝贝疙瘩”,自幼有“骆宾王第二”之称的傅家怀字辈让哥儿傅怀让,闻言也赶紧跪了下来,当着成帝与傅皇后以及在场所有人的面,指着天赌咒发誓道“绝无此事一派胡言皇后姑母明鉴,孩儿与信哥儿往日虽不常把臂同游、抵足夜话但日常相见,也一向是兄友弟恭、一派祥和,绝不负我傅氏子弟名声二殿下与四殿下也皆可为二人作证究竟是何等心思险恶之人,在背后如此龌龊地编织此等不着边际之流言,祸坏我们的兄弟情分”

今日之事,对傅怀让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完完全全的“无妄之灾”,虞宁侯傅从楦请荐傅怀信为四皇子伴读之前,也没有与自己的堂叔祖父镇国公相沟通过,傅怀让身为镇国公府的子孙,纵然是再聪颖过人、备受长辈期待,那也是无法提前预知的啊傅怀让看得很清楚,在虞宁侯府的秋姑姑落选之后,大房那边,对镇国公府的不满已经隐隐积压到了一个界值傅怀让苦笑地想,侯爷怕不是是觉得,是皇后姑母没有出力才会如此的

可傅皇后更是委屈,傅韵秋临出宫前,去了永寿宫都没有来长信宫,那你虞宁侯府又是个什么意思啊

两房关系,自老镇国公过世、现任的镇国公一声不响地应允了陛下让自家女儿入主中宫后,本就已经日渐紧绷了,今日再出了这么一桩事,若是掰扯不清楚,岂不是彻底坏了两府的情分

那傅怀信出身再是低,也是傅家大房的子嗣,他父亲当年,也是为了救侯爷死在宣同府的只要虞宁侯还认那傅怀信一日,傅怀信就一日被笼罩在虞宁侯府的匾额之下,傅怀让怎么可能叫大房的堂弟们喊自己一声“主子”这是在踩着大房的脸面,打傅从楦的脸啊

谢氏女这番话,无论是有意无意,都在两房岌岌可危的关系之上蒙上了一层阴翳实在是太过诛心了

钟情打量着傅怀让焦急愤郁的神色,隐隐约约的,觉着自己似乎误打误撞戳到了哪个痛处、要闹出来个不小的事情了

站在成帝身后的四皇子允僖,却是既没看到自己母妃若有所思的神色,也没去留神自己身畔的二皇子那紧绷的下颌与阴郁的神色,只略略睁大了眼睛,在心里感慨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傅家那个让哥儿,平日里文质彬彬、与小太监说个话都轻声细语的,不成想真骂起人来,那是不吐一个脏字,却是能骂的旁边那个女人脸都要绿了

啊这就是文人的长处啊,允僖摸着下巴,恍然悟了,突然就隐隐觉得,哦好像多读点书,也没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没用了

“让哥儿说他往日里从来不曾对信哥儿呼来喝去过,”傅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脸,面对着成帝及其的四位皇子,沉声道,“还道老二与老四可以为他作证现今老二与老四俱在,你们兄弟二人,可愿为让哥儿这话做个见证”

啊允僖愣了愣,颇有些无语地想,关我什么事啊,我与这傅家兄弟俩之前可是哪个都不怎么的熟悉的啊,谁知道他们私下里是怎么相处的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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