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朗,”万般心绪涌上心头,五味陈杂之间,钟情只有一遍又一遍喃喃地唤道,“季郎”
“不过,迄今为止,”成帝握了握钟情的手,安抚地笑了笑后松开,云淡风轻道,“这也只是朕一个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老四可是刚刚把项凛那个老犟头狠狠地得罪了一番,项凛那脾气,会不会对老四改观,都还尤为可知呢说不得,是黑着脸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之后狠狠地摔上门根本就不给老四开口的机会呢哈哈。”
“只是委屈了信哥儿和瑾哥儿,”钟情勉强地笑了笑,也顺着成帝的话调侃道,“什么错都没有,却要陪着僖儿这个混世魔王去给老先生赔罪了。”
“信哥儿嘛,”成帝见小儿子在炕上不舒服地扭了扭,赶紧一把抱起来,果然成帝一脸无奈地唤来宫人去洗换,顺口与钟情说道,“倒是个难得的猛将之才,跟着僖儿,两个人是天生一对,就是郇家那小子,有些麻烦”
话到这里,成帝陡然意识到有些话说过了,只是钟情已经好奇地看过来,问道“瑾哥儿如何麻烦了”,成帝顿了顿,沉吟片刻,一边接过干干净净的小儿子,无意识地放在手里揉了揉,一边却是另外起了一个话头。
“宝儿,你知道的,去年冬至前后,皇后在长信宫设宴,本是想为老二定一个妻室。”成帝一边思索着,一边缓缓道。
这事儿钟情自然看出来了,她不仅看出来,还钟情十分汗颜地道歉道“也是瑾哥儿太冲动了,皇后娘娘好好的宴,生生给人家搅和了个一干二净。”
“不,跟那个没关系,”成帝凝眉,缓缓道,“就算那宴被搅合了,其实也没有耽误什么,左右皇后一开始,就是看准了康乐去办的。”
“一半呢,是选妃,一半,也是想着若真以后定了襄阳家的康乐,襄阳久居两淮一带,鲜入洛阳,也算是为康乐造势。”
钟情怔了怔,仔仔细细地在脑海里搜索了一番,才隐约对康乐县主有了些印象。
倒也不是钟情记性差,实在是那天太乱了,而康乐县主从头到尾,也没有与钟情说过什么话,只一直缩在自己的母亲襄阳长公主身后,钟情别说现在快没有印象了,就是当时,也不见得有多少印象。
“那,那挺好的呀,”钟情不知道成帝突然提起这个是做什么,只好习惯性地夸赞道,“康乐县主,臣妾也是见过的,是个极贞静的性子,乖巧懂事,有大家风范,与二皇子,也是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的一对。”
虽然钟情心里也不免怪怪地想着,二皇子如今,也不过十一岁吧,康乐县主,更才六、七岁,还是七八岁来着左右跟僖儿差不到哪里去的年纪,皇室中的孩子,这么早就要定下来了么
钟情总有一种自己身前的孩子突然就要结婚生子,自己都要做奶奶了的错觉代入允僖想一想,只觉得哪里哪里都古古怪怪的。
“贞静是贞静,”成帝倒对襄阳长公主那边的人没多大好感的样子,随口道,“旁的倒都是未必吧,长年累月没见过的人,哪是那一面两面就能说准了的左右皇后见过之后,是再没与朕提过襄阳结亲的事情了,朕琢磨着,她多半是没看上。”
“啊,”钟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尴尬道,“二皇子龙章凤姿,才华横溢,自然是该再好好地挑一挑、选一选”
“朕却觉得,郇家那姑娘不错,”成帝却突然转过头,直视着钟情的双眼,坦然道,“大哥和大嫂都是明事理的人,大哥有守边之志,嫂子能安于贫困,不慕荣利地跟了大哥那么多年,自然也不是那浮华之人,瑾哥儿亦然是可塑之才,若是好好培养,将来说不得还能有封阁拜相那一日。”
“当然,最重要的是,郇家那姑娘既然能说得出受命不迁,生南国兮这样的话,以朕来看,她有做皇后的品性的,”成帝目光炯炯有神地望着钟情,问她,“宝儿,你觉得呢”
钟情听罢,怔在那里许久,却是面色苍白地猛地一下站了起来,想也不想地拒绝道“皇后娘娘不会同意的”
“郇家那姑娘的出身是差了一些,”成帝微微皱眉,但也很直白地承认道,“但朕已经决心用大哥,她又是老四的表姐,看在这些东西的份上,皇后未必会毫不考虑便拒绝了。”
“再者,朕看郇家那姑娘很是聪慧,颜色也不差,老二素来爱有才之士,他们两个在一起,倒应该是很能说到一处去的。”
“这样一来,只要老二自己看定了,就算是皇后不同意,有朕和老二坚持,皇后最终还是要退一步的”
“陛下想的可真是好啊,”钟情红着眼睛转过身来,胸膛一鼓一鼓起伏个不停,气得浑身发抖,愤怒地反问成帝道,“陛下什么都为二殿下想好了,只要他看得上,只要您同意,一个能得用还不会太碍事的外家,一个能扶持得起来的小舅子”
“可陛下从头到尾,可曾有哪怕那么一个瞬间,想过问问如姐儿她自己愿不愿意么”
成帝被问得愣在了那里。
他确实,从未想过。
但他还以为钟情会同意的毕竟,若是郇家出了一个皇后,日后老四老五他们,也算是多了一份保障。
钟情闭了闭眼睛,强力按捺住自己发脾气的欲望,冷着脸坐了下来,颤抖着声音道“我不同意。”出错了,请刷新重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