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了太子殿下上车出门,许京华回过头来,就问齐王:“我怎么觉着,叔父不想让我和太子殿下来往?”
齐王一脸无辜:“没有啊。这不是天晚了么?他现在是太子,宫门关了还不回去,犯忌讳。”
“真的没有?”许京华冷着脸,目光灼灼盯着齐王。
“真没有。”齐王强调。
许京华还盯着他,齐王想想这孩子的脾气,叹口气,解释说:“叔父只是想提醒你,你们到底不是亲兄妹,该避嫌还得避嫌,再说就是亲兄妹,到这个年纪,也要有内外之分……”
“那你这不还是不让我和他来往吗?”
“叔父知道,你在京中只有刘琰一个玩伴,一时就不让你们来往,你肯定不高兴,但娘娘正给他选太子妃,这个当口,他总出宫往这儿来,就算有宋先生顶在前头,旁人也还是难免往你身上想。”
“往我身上想什么?我们来往,又不耽误选太子妃。”
齐王暗暗松口气,“咱们自己知道自己,但外人不知道啊!”
“对啊,咱们自己知道自己就行了,关外人什么事?我管他们想什么呢!”
齐王:“……”
许京华觉得自己赢了,转身往回走,“反正我只在意娘娘和叔父婶娘,还有太子殿下,别人我都不认识,也碍不着我们过日子,想那么多干嘛?”
齐王跟在她后面,“那太子妃呢?”
许京华脚步一顿,齐王走到她身边,“最晚今年年底,刘琰就会迎娶太子妃,难道那时,你们两个也这样不避嫌吗?那让太子妃怎么想你呢?”
许京华突然想起刘琰曾经说过,“长大以后,幼年伙伴难免离散,大家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何况男女有别”,那时她不高兴,还说她跟刘琰也男女有别,刘琰却说他们是亲人,不会走散的。
想到大殿下也有天真的时候,许京华忍不住笑了笑:“那就等那时再避嫌好了。”她重新迈开脚步,“我总不能因为还没影儿的太子妃,就疏远他吧?”
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也许不用娶太子妃进宫,刘琰就有了新伙伴,不需要她了呢?
齐王瞧她神色,听她说话,始终坦坦荡荡,还真没有一丁点儿男女私情的意思,心终于放下来,笑道:“这话我听着都有点嫉妒了,刘琰这小子还挺走运。”
“他走运吗?我觉得他一点也不走运。”
看着富贵无比,有个皇帝亲爹,还有好多血脉至亲,却没有一个同他亲密无间,活到十六岁,唯一能吵上一架闹个别扭的,居然是认识才几个月的她。
而且没到两个时辰,就跑回来道歉认错了,许京华一想到这个,就觉心酸。
与她的心酸相反,刘琰觉得自己挺走运的。
在长辈们选定太子妃之前,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谁,还不够走运吗?
他甚至觉得五叔突然到来,打断了他那句话,都是他的幸运,因为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就说那句话,太唐突了。
一则京华还在热孝之中,他又没有父母之命、又没有媒妁之言,张口就问这种话,简直是讨打!二来京华对他,恐怕还没有男女之情,就算当时不打他,也定会一口回绝,以后躲着他不见。
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成的。
回宫的车上,刘琰分一半神回味刚刚京华从五叔手里拉走他的举动,另一半则想的都是怎么才能达成所愿。
父皇说得没错,这事求娘娘是没有用的,还得是京华自己乐意才行,但她心里,八成还有那个姓段的……对啊,姓段。
刘琰仔细思索了一晚,第二日陪皇上听完政,正想着怎么把话头引到幽州去,皇上就问他:“你那疑难,可解了没有?”
刘琰脸一热,“……解了。”
皇上大笑:“解了就好。”
刘琰等皇上笑完,顺势道:“父皇,去幽州给遂宁郡王妃迁骸骨的人,方便通信么?京华他们父女当时进京走得急,有个世交家的兄长,没来得及打招呼。”
“世交?他们在怀戎还有世交么?”
“是遂宁郡王妃好友之子。听京华说,也是个身世坎坷的,从小就没了父亲,后来母亲也去世了,比遂宁王妃还早去一年,幸得后来有个叔父照顾,但因放牧须逐水草而居,京华进京前,便没能道别。”
皇上只当他是要哄许京华高兴,就说:“可以通信,你让京华写好信拿来,交给徐若诚就是。不过信只能送到怀戎县城,草原上,他们还去不了。”
刘琰道:“那就把信送到怀戎将军府吧。她这个好友也姓段,是段翱的侄儿,叫段弘英,如今应当就在段翱亲弟弟段擒的帐下。”
皇上双眼一眯:“你是说,京华要找的这个人,是段勇的孙子?”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