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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首发晋发江

程安月在刺目的强光下幽幽转醒。

她眯着眼,想伸手去遮挡, 却意外的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都被手铐牢牢的铐住!

怎么回事?!

她只记得, 当时沈行止说给她转账了一千万, 然后……

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眼前的人, 一身利落干净的警服,竟然是警察!

而她则被手铐铐住,坐在审问室里。

“程小姐,你故意杀人未遂, 现已被拘留在我所。”警察对着她出示了下自己的证件。

“你们知道我干爹是谁吗?!放我走!”

“哦,你干爹是谁啊?”警察们已经见惯了这样的场面, 都无语的笑了。

“程旭,他肯定会保我出去的,肯定会的。”

她跟了程旭那么多年, 干爹背后的那点儿脏事都隐隐约约知道一点,干爹怎么可能会让她呆在牢里, 如若她一不小心说漏了嘴,对他来说根本不利的。

“哟。这名字确实挺耳熟啊。”

“是,我劝你赶紧放开我,不然我干爹来了看见我被你们这样折磨, 会心疼我的!”程安月高昂着头, 无论如何,她不能呆在这里。

她得出去!

“既然这样,那就给你看看这个吧。”警察笑了,把一边的电视频道换到了新闻频道, 那上面,程旭已然因为涉嫌商业诈骗被捕。

程安月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呆呆望着。

电视上的干爹,垂丧着脑袋,在无数个记者的镜头下,被警察押进了警察局。

程安月怔怔的后退一步,冷汗“唰啦”一下就下来了。

她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没了。

等待她的,是火力全开的沈行止的攻击。

他不会放过她的。

因为她差点就杀了他最心爱的女人。

-

沈行止的右手受伤后全是刀疤,看着十分狰狞。

这些天来,给他上药的小护士换了一个又一个,虽然年纪都比他大些,可见了沈行止,却都一个个脸红心跳的,手里动作轻柔,又忍不住偷偷的打量着这个俊朗的少年,恨不得给他换药的时间能够无限延长。

任苒苒在柳绿璇的病房里陪着说了会儿话,削了个苹果去找他。

刚大学毕业过来实习的小护士正懵懵懂懂轻柔的给他换药,少年的手很漂亮,修长纤细,只是那狰狞的刀疤破坏了不少美感,她看着都心疼。

但也正因为有了这刀疤,他才会出现在这里啊。

她心中小鹿乱撞,指尖轻轻的沾着膏药,均匀的涂抹在他的伤口上。

“你这个伤口很深了,千万不能碰水了哦。”

少年低低的应了声“好”。

他半侧着身子,看到急匆匆赶到门口的少女,深邃的眼眸一亮,唇角顿时化开一丝浅笑,声音轻柔的对着任苒苒说:“你来了。”

那小护士看他一眼,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任苒苒。

她脸上的疤已经愈合了些,变成了一道浅浅的粉色。

“嗯。”任苒苒跑过去,把手里的苹果递给他,“给你吃。”

那苹果削的很仔细,圆溜溜一个,宛如一个精致的艺术品。

沈行止眼底含笑,仰头望她,“伤口都裂了,太疼,没法接。”

“啊,那怎么办?”

说起来,他这阵子两次救她,一次伤了左臂,一次又伤了右手,真是惨。任苒苒拿着那个苹果,顿时有点不知所措。

沈行止装模作样的想了一会儿,“要不,你喂我吃吧。”

任苒苒:“……”

看出她脸上的勉强,他也不强求,“不方便也没事。”

话音未落,就被小姑娘急急的抢断:“方便的。”

她的耳根子有点儿红。

在她眼里,其实互相喂食算是一个比较亲密的动作了。她有点羞,在那么多人的眼中给他喂苹果,似乎有点暧昧。

但她……不抗拒这样的暧昧。

任苒苒把苹果递到他嘴边,沈行止凑上来轻咬一口,苹果汁水很足,很脆很甜,“好吃。”

她害羞的笑。

就这样一个喂一个吃,苹果吃了大半,任苒苒转动苹果的时候,幅度有点大,一不小心蹭过了他的唇。

少年的唇很软,上面还带着一点儿汁水,她如触电一般,倏的收回手,眼睛瞪的大大的,像是一只惊惶的小鹿。

“我……你能自己拿么,都吃一半了,不重的。”

她咬着唇,想叫他自己吃了。

换药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布料包扎的声音。

那小护士一边给沈行止上药,一边看着两人互动,心里有点酸溜溜的。这会儿任苒苒主动提出这个要求,她赶紧顺藤而上的接话道:“要不我喂你吃吧。”

“不用。”沈行止拒绝的很干脆,“先放着吧,我等会吃。”

那小护士被拒,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不满的翻了个白眼。

任苒苒便把苹果拿在手上。

电视里正好放到程旭被捕的新闻,小护士给沈行止包扎好,再也没有继续呆着的理由,又不甘心的嘱咐了几句,见沈行止和任苒苒都盯着电视机屏幕看,她噘着嘴想:真不知道这种新闻有什么好看的。

反正有钱人离他们远的很。

程旭被捕是沈行止意料之中的事情。

他前些日子的忙碌也就是为了这件事情,现在尘埃落地,一切有可能伤害到任苒苒的势力都已经被瓦解,这会儿他的心情称得上是很愉悦。

除了程旭,还牵扯出一帮人。

任苒苒一开始只是觉得那被捕男人很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似的,等仔细看了一会儿,才记起来这是程安月的干爹。

她自打第一眼看到程旭起,就不怎么喜欢他,后面又得知程安月与他的那点不清不楚的关系,对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自然是厌恶非常。

想到程安月,任苒苒惋惜的叹了口气。

这些日子发生了太多太多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嫉妒的情绪会让那么美丽柔和的女生变得面目全非。

一想到这个,任苒苒就起一身鸡皮疙瘩,全身汗毛直立,她转过头看他,“沈行止。”

沈行止抬眼望她:“嗯?”

“程安月……”自那天以后,她一直都没有提过这个名字,现在刚起了个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就是很复杂。

沈行止拉她在他床边坐下,语气平和,“五天后开庭,你要去看吗?”

五天后。

开庭时间比她预想的还要快。

任苒苒摇了摇头,“不去了。”

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说。

“那就不去。”沈行止把她垂在脸颊边的头发别到耳后,“你放心,只要有我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的。”

任苒苒脸上刚刚消退下去的热意瞬间又涌了上来,她不自在的垂下眼,咬了一口苹果掩饰自己勾起的唇角,“哦。”

苹果很甜,她嚼了一会儿,忽然睁大了眼。

啊……

她怎么就咬了他的苹果啊?!

这算不算是间接接吻了?

她大脑一片空白,懵懵的看着他。

而沈行止的眼底全是缱绻温柔的笑意,只看一眼就能让人沉醉。

这下不光是脸,她感觉全身都要烧起来了。

-

五天后柳绿璇的烧伤病好,正式出了院,足足在医院病床上躺了一月有余,可把柳绿璇给憋坏了,等到出院手续办完,站在医院的大门口,她扬着双臂幸福的吸了一口气,“啊!出院真好!走,苒苒,咱们回家去!”

罗兴赟拎着她的行李跟在两人身后笑,“你们先在这等会,我把车子开过来。”

“行。”

柳绿璇深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在医院床上躺了的这一个多月,她也没闲着,每天没事干了就刷刷微博,看看时下年轻人喜欢的东西,对于重建咖啡厅也有了个初步的规划,这会儿就兴致满满的等着重建咖啡厅了。

任苒苒看她妈兴致盎然的样子也很高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鼻子有点痒,她侧过脸去打了个喷嚏。

柳绿璇心疼的把她的卫衣帽子给拉起戴到脑袋上:“这天气也真是的,说冷就冷。你别学你罗叔叔,衣服么不穿,冻感冒了可不划算。”

任苒苒任由着她妈折腾,两人说着话,忽的从角落里走出来个中年男人。

一开始这人停在两人身边的时候,她们谁也没注意到,只以为自己挡路了,便往旁边挪一步。

可没想到那男人抬起脸来,低声喊道:“绿璇,苒苒。”

还是柳绿璇先认出来,“任祥?!”

任苒苒大惊。

她刚穿来那会儿,任祥刚过五十,也许是人靠衣装的缘故,那时任祥每日穿西装,从头到脚都打扮的一丝不苟,俨然是事业有成的精英模样。

而现在……

他身上裹着一件洗的有点发白的棉服,头发白了半边,眼窝深陷,模样足足比之前她见他时老了十多岁。

“你这是怎么回事?”柳绿璇惊诧的盯着任祥看了半晌,一时间也没能接受自己前夫如此落魄的事实。

“说来话长。”任祥老泪纵横,看向任苒苒。

很久没见,她似乎又长高了一点。气质也已经成熟很多,和当年那个在家里胡闹的模样相差甚远。

“苒苒……”

他的声音很低沉,像是混着一口痰,一边说着一边想搭着任苒苒的肩,被任苒苒躲开了。

她对他没什么感情,自然对他演不出父女情深的戏码。

任祥悬在空中的手僵住,他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解释道,“事到如今,我也不奢求你们母女的原谅……但我现在真是悔恨啊,绿璇……”

他说着,又深情的看向柳绿璇。

然而一声短促的鸣笛声打破了他的深情,把柳绿璇和任苒苒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罗兴赟已经把车子开到了医院门口,放下了车窗对两人喊:“走了,外面冷,快上车吧。”

“欸,就来。”

柳绿璇应道。

她知道任祥这会儿约莫是落魄了,毕竟当年也曾爱过,这会儿虽然不爱了,可看他如此潦倒,她还是心软了。

虽然这些日子大家都有意无意的瞒着她,不告诉她纵火的人是谁。可柳绿璇也不蠢,如若是不认识的人,他们又哪里需要遮遮掩掩呢,她隐约也猜到或许是许芳欣了。

这会儿看任祥一脸沧桑,还得带个孩子,想到任苒苒跟着她过都苦唧唧的,那任菁菁她虽然没见过几次,但委屈孩子也不太好,她觉得他一个人带孩子不容易,便把钱包里的所有现金都给了他。

“别丧气。咱们当年那么难不都过来了吗?”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任祥攥着她,还想说话,柳绿璇淡淡的撇开他的手,“我要走了。”

任祥不肯定放,攥着她的手问:“咱们重头来过好吗?”

任苒苒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人,饶是她素质再好,这会儿也想唾骂他。她生怕柳绿璇同情心泛滥答应下来,忙打断道:“妈,走了,罗叔叔还在等我们呢。”

柳绿璇挣了挣,没挣开。

她平淡的看向前夫,正要说话,手腕上的力道松了。

罗兴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她身边,男人不过只用了一点儿力气,就让任祥疼的松手。任祥不过是个落魄老总,论力气根本比不过常年在工地上打拼的罗兴赟。

罗兴赟霸道的把柳绿璇圈在怀里。

男人的手臂结实有力,声音也掷地有声,目光灼灼的对上任祥吃惊的眼,“抱歉。怕是重来不了了。”

-

立冬这天,天气彻底冷下来了,同学们的衣服也开始渐渐加厚,任苒苒怕冷,早早的把羽绒服穿上了。

她的身材本就纤细,哪怕羽绒服宽厚也能窥见窈窕身姿。

任苒苒和林玖手挽着手一起去食堂吃饭。

距离高考越来越近,学校里拉起了给高三学子们的加油横幅,就连食堂都开设了高三特供,一班的人就连吃饭都是跑着。

任苒苒和林玖没跑,但两人的脚步还是提快了些,校园里的落叶落了一地,踩上去沙沙的响,树枝光秃秃的立着,寒风一吹,裸露在外的两颊便被冻的通红。

“苒苒,我想和你说个事。”

林玖走的有点喘,脸蛋红扑扑的。

“什么事啊?”任苒苒一张口,呼出来的都是白雾,看向林玖。

今天是阴天,灰扑扑的,可林玖的脸却在这灰白的环境里显得格外的红润,“你想考什么大学呀?”

任苒苒:“帝都舞蹈学院吧,怎么啦?”

“嗯。”林玖咬了咬唇,“文行哥让我考C大。”

任苒苒不明所以的问:“C大也不错啊。”

“可我想去Z大。”林玖特别纠结,诚然,她去了C大,可以做李文行的学妹,可她的理想大学是Z大,她长大了想要当兽医,Z大的兽医专业排在全国顶尖。

可C大在帝都,而Z大则在遥远的澄海市,坐飞机过去要三个小时的路程。

任苒苒看她一眼纠结,又问:“你不知道怎么选吗?”

林玖点点头,一脸惆怅,“怎么办啊?”

“我也不能替你做决定,但如果是我的话,我会选Z大吧。”

“为什么啊?”

任苒苒也就是在这一瞬,看到了走在不远处的沈行止。

沈行止一袭白衣,在这个肃杀的冬日里显得格外的耀眼。

这个问题,前几天她刚和他讨论过。

他的看法与她一致。

她勾着唇,轻轻的笑了,“因为妥协所得到的感动是一时的,所以我会努力向着自己的梦想靠近,成为更好的人。”

这样她才能骄傲的站在他身侧。

而不是为了他,从而放弃自己的梦想去妥协。那样的感动也许只能维持一时,感情的变化太快了,如若有一天感情破裂,那自己所付出的一切真的能无悔吗?

她从来都是悲观主义,考虑事情向来都从最悲观的角度出发。

且她也明确的知道,如若自己为了某个人放弃梦想,那一定是在感动自我。

每每遇到了不顺心的事情,也许想法全会是以“我为了他放弃了我的梦想,可他却……”开头。无形之中给另一半也增加了不小的压力。

林玖还是有些挣扎,声音很轻:“那……万一,我没有去C大,他变心了呢。”

任苒苒叹了口气,“如果他要变心,怎么样都会变心的。”

-

学习的气氛变得越来越紧张,十一月中旬,学校批准艺考生可以单独外出训练,为即将到来的艺考做准备。

任苒苒开始练舞,因为她家离舞蹈房比较近,因此她每天都多练习了半个小时,在舞蹈房里呆到十点钟再离开。

室内和室外的温度相差很大,她一出门就打了个哆嗦,赶紧裹紧了羽绒服,把门锁了后下楼。

这个点的夜晚大街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沿街店铺也早早的关了门,她下了楼,一眼看见等在楼下的沈行止。

他站在路灯下,手里捧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姜茶。

“沈行止!”

她喜悦的跑到他身边,欣喜的问:“你怎么来了?”

“街灯太黑,怕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他把手里的姜茶递到她手里,很自然的接过她身上的包:“到时候艺考我陪着你一起去。”

任苒苒吸了口姜茶,身子迅速的回暖,眯着眼说不要,“那太浪费你的时间了呀。”

她心仪的舞蹈学院有三所,两所在帝都,还有一所则是在澄海市。

但有了上回自己去比赛的经验,任苒苒倒是觉得自己一个人也没什么。

沈行止笑了,“你对我的成绩有什么误解?”

来自全校第一的骄傲……

任苒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一本正经的和她说这个,有点无语:“……你好臭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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