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好心学生的, 我得亲自去感谢人家才行。”钱奶奶认认真真地说:“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还差点耽搁别人上课, 学生一直在雨里陪我等小启, 后来又拜托路过的城管先生带我去找小启,为了给我遮雨,把伞送给我, 自己淋着雨去考试了……要是着凉感冒了, 真是我这个老婆子的罪过……”
钱奶奶说完就要去穿鞋,汤绛拦住她:
“你知道那个学生住哪儿吗”
“她肯定是科大附中的学生, 我问问小启……哦,小启去支教了, 那我……”钱奶奶露出迷惑的神色。
“这就交给我吧。”汤绛把妻子温柔地按回床上,说:“我去帮你把这个学生找出来,再带到你面前,我们亲自向人家道谢, 好不好”
钱奶奶露出笑容,那笑纯真柔美, 连带着她脸上的皱纹也闪起了人性的光泽:“好。”
汤绛看着她笑了, 轻轻给她捏好被子后起身。
“让你钱奶奶休息一会,我们出去。”
江恺跟着汤爷爷和老爸走出病房后, 江世杰轻柔地关上门。
“世杰……”汤绛话未说完,江恺就自告奋勇地说:“汤爷爷!交给我吧,我一定把那个学生给找出来!”
“你别捣乱了,你怎么知道怎么找。”江世杰说。
“我怎么不知道了!先去科大附中找校长调校门的监控, 他要是不同意我就亮出我江世杰儿子的身份,要再不同意……”江恺狡黠一笑:“我就只能扯着汤爷爷的老虎皮拉大旗啦!”
“找人就找人,不要太过火了。”江世杰教训道。
“小恺,爷爷就把这件事交给你了,找出人后别去找人家,先回来见我,好吗”汤绛说。
“包在我身上!”江恺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
江世杰还是不放心这个跳脱的儿子办事,说:“我和你一起。”
……
夸下海口后,江恺马不停蹄就赶往了科大附中,为了以防儿子搞砸,江世杰也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时间临近六点,看门的大爷正在拉着铁门想要关门,江恺一路喊着“等等”,快步冲了过去。
看门大爷被他吓了一跳,停下锁门的手:
“你这学生,怪叫什么”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对不起啊大爷,我想请问下今天科大附中在上什么课这里的学生周日也要上课吗”
“周日上哪门子课”看门大爷白了他一眼,一副“你是少见多怪”的样子:“这里今天是化学竞赛的预赛考场,学生们都是来考试的。”
“化竞”江恺恍然大悟:“大爷,那你还记不记得下午下大雨的时候,有个老奶奶站在门口”
“记得啊。”大爷终于正眼看了他和他身后的江世杰一眼:“你们是老人的家人来找帮助她的女学生”
“大爷!你神了!”江恺忙说:“你知道她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大爷说:“我这个年纪了,对这些学生来说,和那个老人也是一辈的。我就是看着很有感触,所以才会多留心了几眼。”
他百感交集地说:
“现在哪有这样的人了啊当时下着大雨,学生们又赶着要考试,最多看上一眼就急匆匆地走了,老人从十二点一直站到三点,我给她板凳坐她也不坐,说儿子马上就出来了——后来下了大雨,我这里没有伞,请她进来坐她也不愿意,快两点半的时候吧,来了个女学生……”
看门大爷把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一遍,颇为感触:
“……正好有个穿雨衣巡逻的派出所民警路过,女学生就把老人交给民警,又把自己的伞塞给老人转身跑进了雨里……你是没见那时候雨有多大,女学生一下就被打得浑身湿透……”
江恺看向身后的江世杰,他像在思索着什么,过了一会,他开口道:
“大爷,请问你们学校谁才有资格调取监控”
……
“汤老爷子下文华山了这怎么可能”
岳家最重要的机密重地,岳宗逊的卧室里,一声不可思议的声音响起。
岳秋洋不悦地看了一眼沉不住气的岳宁,依旧神色冷静。
他开口问道:“爸,清楚是什么原因了吗”
足够六人横躺的四柱豪华大床上,躺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人,他的脸上古井无波,有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大床旁有着心电图监测仪等医学设备,老人面色苍白,但目光却炯炯有神,充满老鹰般的力量。
谁都知道,岳家出面主事的是岳秋洋这个下任家主,真正的一把手还是这位躺在床上执掌大权的老人。
他缓缓开口道:
“钱老夫人又走丢了,这次比较幸运,被一个学生及时发现送去了派出所,没出大事。江世杰特意去叨扰了中国化学会的会长,就为了调化学竞赛的考试监控。”
“他找到人了吗”岳宁说:“要是我们帮忙先把人找到,也算给汤老爷子帮了个忙,江世杰那方应该会对我们有所改观。”
“我们拿不到监控视频。”岳宗逊摇了摇头,说:“化学会的会长是个老顽固,江世杰也是打出汤老爷子的名号才看到了考试监控。”
“汤老爷子已经隐世多年,多少想攀关系的都找不到门路。”岳宁叹了一声:“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好的运气能搭上汤家。”
路上捡个老人也可能和汤家有关系,早知道就让家里游手好闲的弟弟天天上街去捡人了。
专捡七十岁以上的老人,说不定下次还能赶上一回……
“墓园那边安排好了吗”岳宗逊问。
“安排好了。”岳秋洋说:“不论汤老爷子和江世杰什么时候去,汤启的墓上都会放着一束鲜花。”
“嗯。”岳宗逊闭上眼:“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秋洋,你没事的时候多去汤启墓上拜祭。”
“爷爷,要找人在汤老爷子面前提两句吗”岳宁问。
“蠢。”岳宗逊慢慢说:“你爸从来不问这个蠢问题。”
岳秋洋起身,说:“出去吧,让爷爷休息一会。”
岳宁跟在岳秋洋身后走出大主卧后,岳秋洋轻轻关上房门。
“爸,真的不用找人在汤老爷子耳边提点两句”岳宁低声说:“要是汤老爷子不知道这些事是我们做的,我们岂不是白费功夫了……”
“你爷爷说你蠢,说得没错。”岳秋洋面无波澜地朝走廊前方走去:“汤启的埋骨之地,你以为墓园里会没有汤家的人”
“我还不是担心万一的情况么……”岳宁说:“越康医药的新药一直无法获批上市,如果我们能请到江世杰给我们背书,药监局那群老古板也会对我们开绿灯吧,只是这个江世杰,太顽固了,软硬不吃,真是可恨!”
“急什么,还有时间。”
岳宁抬眼看向岳秋洋,父亲的脸上永远都那么平静,好像任何事物都不能激起他心中波澜。
除了和多年好友在一起的时候,他好像没有见过他展露过真正的笑容。
“没有江世杰,还有赵世杰,陈世杰,汤老爷子的徒弟那么多,江世杰只是我们的最优选择,而非唯一选择。”岳秋洋淡淡地看了一眼岳宁,说:“你还该多沉淀自己,失去平静,会让你从猎人变为猎物。”
“是。”岳宁羞愧地低下头。
和父亲比起来,他还差得太远了!
岳宁忽然想起一件事,连忙说:“汤老爷子要找的那个学生,我们需要留意吗”
“不用,又不是收徒,不过是感谢一番罢了。”岳秋洋不以为意:“我们的主要精力还该放在江世杰身上。”
“我明白了。”岳宁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