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往后,老老实实的呆在你的院子里,再踏进柴房一步,惹主母不痛快,本候叫你全家人头落地。本候说到做到。”
他甩袖转身,嗓音淡漠的如同寒冬霜雪,“来人,带下去,服落子汤。”
一室仓皇归于寂静,他负手而立,望着顾熙言方才坐过的那把红漆木圈椅,眉宇之间一片落寞。
他当然知道曹氏腹中孩子不是他的,哪怕她误会他,质问他,骂他,打他都好。
他当然知道她是无辜的,哪怕她和他解释一两句,可是她没有,她只是冷冷的问“我解释有用吗”“我说不是,难道侯爷便信了吗”
她从来不认为他会信她,爱她,期待她。
他只不过是,想和她多说几句话啊。
成安二十九年。
柴房的门被人从外推开,一行丫鬟婆子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曹婉宁扶着鬓发间的三层点翠金簪,冲床上的顾熙言笑道,“几日不见,姐姐瘦的厉害。”
“想来是身边儿没了称心如意的人伺候,姐姐怕是连饭都吃不下了吧。”
数日之前,曹婉宁在顾熙言的食物中下毒,红翡突然察觉出不对,以身试毒,命丧当场。
昨日,靛玉偷听到了曹婉宁和心腹的密谈,知道了青州曹氏的家族密辛,曹婉宁发现之后,借口靛玉偷了她房里的东西,将靛玉拖了出去,用轮棍活活打死。
顾熙言从床榻上艰难起身,面色苍白无比,她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红着眼睛道,“曹婉宁,人在做,天在看,你迟早会五雷轰顶,我这辈子做厉鬼都不会放过你”
红翡、靛玉二人伴她长大,她这个做小姐的却护不住她们,她心中愧疚愤恨至极
“姐姐这么说,妹妹真是好生害怕。”曹婉宁甩了甩丝帕,笑道,“可惜,顾府如今已经被满门流放,死的死,病的病,只怕没有人会替姐姐报仇了呢。至于我会不会遭报应咱们且走着看看吧。”
曹婉宁面上全然是得意之色,话音儿刚落,外头有一名眼生至极的婆子进来回话,“娘子,桂妈妈已经办妥了”
顾熙言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只言片语,不禁背后一凉,“你把桂妈妈怎么样了”
桂妈妈是萧让的心腹乳母,自打她进了平阳侯府的门儿,说不上对她多热情,可也常常关照她。
萧让离京之后,曹婉宁便将府中的下人清算了一遍,全换成了她的心腹。顾熙言心灰意冷至极,也曾给萧让写过几封求助的信,都是桂妈妈好心帮她带出柴房的。
曹婉宁轻飘飘道,“桂妈妈投井自溺了。”
顾熙言倒抽一口冷气,满面难以置信,“曹婉宁,你竟奸恶歹毒至此她是萧让的乳母你竟然如此胆大包天,你就不怕萧让回来追究吗”
“这战事已经打了两年了,想必侯爷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下人搬来一把椅子,曹婉宁施施然坐下,“等侯爷回来,我就告诉他,桂妈妈的死是你做的。反正这侯府之中现在都是我的人,姐姐到时候大概是百口莫辩罢。”
萧让及其看重这位桂妈妈,这一次,她就不信,萧让还会护着她这位好“姐姐”。
萧让在府中,可以亲自护着顾熙言,即使是离京之前,也不枉交代桂妈妈好生照看顾熙言桂妈妈不除,她又怎能毫无顾忌地拿捏她
曹婉宁抚着手上的多宝戒指,想起叫心腹拦下的一封封家书。
信中,顾熙言字字泣血想必,她是无助极了,才会向这位远在千里之外的夫君求助。
倘若萧让收到这些信件,会急成什么样呢大概会抛下战事,回来护她吧
思及此,曹婉宁笑了。只是,笑着笑着,泪却流了下来。
成安三十二年。
夷山。
大帐之中,男人着一身亵衣,衣上沾着斑斑血迹,一旁的医者正为他清理右胸上的创口并没有上麻沸散。
萧让面色冷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韩烨麾下谋士曹忍生一毒计,集结乱军向盛京城逼近,不日就要攻城而入”
他听着军报,一股寒意从脚底蔓延到头顶,竟是猛然喷出了一口鲜血。
“侯爷侯爷的伤还未清好万万不可乱动”
淮南王掀开帐子走进来,望着失血过多而面容苍白的男人,沉声问,“你要去哪”
萧让揩去唇边鲜血,“回盛京。”
“萧彦礼,你刚刚被一刀劈在右胸上,现在告诉我要连夜赶回盛京。你问问三军将士同不同意”淮南王一把摁住他,叹了口气,“派人去救她,你安心疗伤,行不行”
一旁的流火,当即跪地请命,“属下愿回盛京,保主母平安无虞”
萧让闻言,神色幽幽,没有说话。过了片刻,抬手指了流云,“你去。”
此话一出,淮南王皱眉,“流云从未离过你的身,你如今又受了重伤”
暗卫是最后一道身家性命的保护锁,如今他把最贴身的暗卫派了出去,无疑是压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我的伤不算什么,”萧让看向流云,“此行一去,你务必保她平安。”
他被可能失去她的恐慌吞噬殆尽,再也顾不得其他了。
他以为一别两年,会慢慢放下她,可是现在他才前所未有的察觉到,哪怕相隔千万里,她依旧是重峦叠嶂中最亮的一点红,是他想跋山涉水最想去拥抱的人。
是夜,太子营中,一行人马自夷山飞驰往盛京。
四皇子营中,亦有一行人马,自夷山飞驰往盛京。
三日之后,扶荔山的千里杏海之中,添了一座新坟,洒了一杯秋露白。
“属下到的时候,主母被被一刀穿心而过,当场便没了气儿。”
“曹氏已死,似是有人专门冲她而去的。”
“主母的尸首被人夺走了属下罪该万死”
流云伏地告罪,眼中一片水光,他身形微晃,显然是受了重伤。
萧让坐在上首,望着流云嘴唇开合,仿佛和他禀报了许多事情。
可他却恍惚着,一个字都听不见。
他没能护住她,连她的尸首也没能。
天地仿佛在这一瞬间寂然了,他被抽走了三魂六魄,眼底只剩一片虚无。
过了许久,他轻轻抬了掌心,触及脸颊的一片冰凉。
成安三十八年。
成安帝薨逝,太子与四皇子厮杀于京郊隐翠峰,双双坠崖而死。
平阳侯手握遗诏,扶持先皇嫡长孙登基,行摄政王之权。
同年,平阳侯敕封平阳王,加封护国大将军,权倾朝野,一时无两。
成安三十九年,平阳王御前进言,为顾氏一族洗刷冤屈,卸去满门罪名。
禁廷,金銮殿。
远处层云出岫,旭日初升,一派金光璀璨。
萧让自殿中缓缓而出,望着一望无尽的黄瓦红墙,目光深邃而虚无。
他拥有了这天下最让人仰望的权势。
那又如何呢
他终究是失去了她。
倘若能够重新来过
萧让一愣,旋即苦笑了下。
这世间良药万千,唯独缺少后悔药一味。
此生,梦里不知身是客,他终究是永永远远地失去了她。
番外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支持,
我们下篇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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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写嫁权臣重生
一
上一世,薛亭晚身为高门贵女,拒绝了数家提亲,一意孤行,嫁给了寒门出身的进士汪应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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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活一世,薛亭晚算是想明白了,是美食不好吃,新衣不好穿,还是聚会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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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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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岭之花裴大人冷冷开口嫌阿晚花钱,是因为你们没钱。嫌阿晚妖娆,是你们长的太磕碜。
总之,只有他才能配得上阿晚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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