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木挂了微信电话,便翻过身把沙发角落的薄毯扯了过来,一直盖到脖子上,把自己缠成了蚕宝宝,然后整个人侧卧在沙发里,合起眼,迷迷糊糊地就要睡了。
禾苗见状忙出声叫了起来,问“你怎么就睡这了”
冉木眼睛都不睁,细声细气地回道“沈风骨不让养养直播海豚吃鱼,养养就不回去睡。”
“”大白鲨头疼地撞了撞玻璃,说“你播海豚吃鱼有什么意思回头粉丝要你和海豚合照,你还能把自己切成两半,一半变人一半变鱼吗沈风骨做的是对的,你要听话点。”
“”冉木闻声蹙了蹙眉,无辜地说“道理养养都懂。”
“可你就是想播对吧”禾苗帮他说完,没好气道“越大越任性不对,你小时候比现在还麻烦,成天闹个不停。”
“养养已经不记得了,你骂我也没有用。”冉木理直气壮地说完,又翻了个身背对着鲨鱼,脸颊紧紧挨着自己的小抱枕。
过了一会儿,他又把一只手从毯子里解放出来,白生生的胳膊啪得搭在黑色的毯子上,晃眼得很。
禾苗以为他只是毯子捂热了出来透气,也没在意。
谁知又过了一会儿,那只细白的手竟开始有节奏地搭在青年自己的肚子上,轻轻慢慢地拍抚了起来。
与此同时,一首简单的摇篮小调也随着拍抚的节奏,缓缓从青年口中哼唱了出来。
禾苗一直都有些愣住了,庞大的噬人鲨安静地浮在水中,隔着玻璃凝视着青年的背影。
它记得这首小调,那几乎是每个海怪年幼的时候都会听到的摇篮曲,一般都是晚上睡觉前由海怪妈妈唱出来的。
可冉木并没有母亲,是谁教了他这首小调
夏天夜晚的水族馆总是静谧而阴凉的,侧躺在沙发里的青年一边轻轻拍着自己,一边哼着小调,倒像是在努力哄自己睡觉。
禾苗没见过冉木睡觉的样子,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一时竟觉得有些心酸。
青年就这样拍了自己快半小时,一首调子都唱了不知道多少次,还没睡着,只好闭着眼翻了个身,从沙发抱枕下摸出一把圆圆的小扇子,躺下后继续用扇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拍自己,熟悉的摇篮曲又轻轻响起,致力于把自己哄睡。
水族馆里幽幽的哼唱声并没有被来人极轻的脚步声所惊扰。
禾苗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穿着睡衣的高大男人,又默不作声地转过身,往另一边更深的水里游过去了。
冉木对此毫无所觉,依旧在努力地拍着自己,也不觉得烦躁,耐心地一下一下缓缓地拍,动作相当熟练。
沈风骨站在不远处注视着青年的动作,凝神仔细听着,依稀从那细细软软的哼唱里听出了几个字,大概是“养养宝贝呀乖乖睡觉了”
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才无声无息地走了过来,在沙发边单膝跪下,抬手把冉木手里的小扇子抽了出去。
青年突然被人拿走了扇子,有些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见是熟悉的脸,才含糊地小声说
“养养还没睡着,要扇子”
沈风骨将扇子放到一边,俯身将人稳稳地抱了起来,抬脚往外走,边走边低声问
“养养哄了自己多久了”
冉木下意识搂住了男人的脖子,将脸贴到对方肩膀上,困得半闭着眼,软巴巴地说“不知道没多久”
“怎么想起唱这首小调”沈风骨抱着人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路回到了别墅,又抱着人上楼梯。
冉木感受到拂过脸颊的微风,舒服地蹭了蹭脸,迷糊道“以前你哄养养睡觉。”
一步一步上了楼,待管家打开卧室的门,沈风骨抱着人走进去,方把冉木小心地放到了床上,将裹在青年身上的毯子解开,换成了薄被。
没等冉木睁开眼,男人便上了床,抬手将他严严实实地搂进了怀里,贴到了坚实温热的胸膛上,大手摸着他的背,同样有节奏地拍抚了起来。
本是有些清醒过来的冉木睁开眼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黑色睡衣,又闭上眼,往男人怀里更深地埋进去。
脊背上的拍抚力度比自己的要大了一些,却更有安全感。
沈风骨就那样揽着人哄了一会儿,才贴着半梦半醒的青年,凑近亲了亲白嫩的鼻尖,哑声道“该记住的没记住,倒记起来怎么哄自己睡觉,傻养养”
未尽的话语消失在相贴的薄唇间,辗转着随着青年薄弱的呢喃声,溢散成低哑的叹息。
都说了多少遍,那样哄是睡不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