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芳摆了摆手,“我没事。”
大刘自觉是个外人,也不好劝得太过,倒不如告诉春芳爹娘,让他们帮着劝劝。打定主意后,大刘吴助理道,“屋里有点闷,你把桌子搬到树下吧。”
吴助理欣然去搬。
方老板邀请他们一起吃西瓜。
四人围坐在木桌。
方老板是个健谈的,跟大刘天南地北一通胡扯。吴助理和刘春芳听着惊讶万分,连西瓜都忘了吃。
话题扯着扯着不知道怎么聊到了树价上,“我听吴同志说,你这木材都是运到木材厂的,现在木材厂开不下去了,你这树还有销路吗?”
“怎么没有!”大刘三两口就干掉一片西瓜,吐掉嘴里的西瓜子,抹了下嘴,“那木材厂是靠家具厂接单子的。家具厂的家具老得很,那些小年青都喜欢好看的。但是那些小作坊的,去过大城市,家具样式都非常新颖。他们生意好得很。”
方老板若有所思。
吃完西瓜,刘春芳三人合作炒了几个家常菜。
吃惯了山珍野味的方老板乍然换了家常菜竟觉得自己回到了从前,“小时候,我家里很穷,过年时,别人家做一桌好菜,我妈就会把家里的公鸡烧给我吃。这滋味我至今都忘不掉。你的手艺不错,和我妈妈做得很相似。”
刘春芳受宠若惊,“我就是胡乱做的,难登大雅之堂,您谬赞了。”
方老板笑而不语。
饭桌上,许同林始终找不到话题,不免有些心焦。
临走的时候,方老板让吴助理留下一百块钱。
大刘把钱塞了回去,“你们都是春芳的朋友,来家里吃顿饭还给钱。你们这不是臊死我吗?”
“可这些鸡和西瓜都是你辛辛苦苦种的。我们白吃白喝总归不太好。”
大刘摆了摆手,“没事,养鸡就是用来杀的,种西瓜就是吃的。”他顿了顿,察觉到他们似乎坚持要给钱,继续道,“如果你们真想报答我。不如去木材厂走一圈。要是你们觉得厂子能有赚头,就买吧。”
方老板笑了,他侧头看了许同林。越接触内地人,他越发觉这些人的可爱。他们好像并不懂得藏心眼。就像面前这三人,他们有什么说什么,哪怕不说,也能从他们的表情看出来,这让习惯迂回的他很是新鲜。
他看向许同林,“你们厂子想怎么转型?”
许同林刚刚只是话赶话说的。他总不能真的承认现在厂子开不下去,要倒闭了吧?这些商人都是精到家了,如果真要倒闭,他们一定会拼命压价。价格低,他们之前的工资未必能发下来。
许同林挺直胸口,“我们会去深圳考察私人厂子,借鉴他们的经营模式。然后再拓展招商部,对个人提供服务。”
锯木房的成本不低,不是所有人都能开得起的。如果他们也接个人项目,价格也不贵,相信那些私人家具厂也乐意来他们这边拿木板。
方老板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这小伙子倒是跟他见过的人不太一样,很有想法。只是这种想法,不足以让他做出决定。他淡淡地道,“如果有机会的,我会去看的。”
他给的答案模拟两可,可许同林却像是听到了福音,笑容缓缓绽放,一口大白牙闪得发亮。
刘春芳在家里休息六天,一直没能等到方老板过来看厂子,就在她以为对方不会来的时候。
方老板通知她一起去木材厂。
刘春芳喜出望外,“真的去吗?”
吴助理点头,“之前老板就有这个意愿,但是没确定方向。前天去家具厂考察了,管理太松散,机器设备更是老旧,完全没有买下的必要。”
刘春芳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不买家具厂,那还看什么木材厂?难不成方老板只想开个锯木房为别人做嫁衣?
她若有所思跟在两人身后。
等到了木材厂,厂里领导亲自过来迎接,十几口子,方老板一眼就看到人群后面的许同林。他个子比别人高一头,再加上那张俊朗帅气的脸,方老板点名道姓,“那就由许同林给我介绍吧?”
面对这么个大老板以及这么多双眼睛,许同林压力很大,他强压住心里的激动,清了清嗓子,走到他旁边做起了向导。
刘春芳在旁边指点他,“别介绍老旧机器,要介绍新机器以及人才。”
这两样才是出高价的主因。许同林秒懂,专门介绍厂里之前专门采购的新机器,“这是我们厂的新机器,包含截断,扒皮,切片,输送为一体的新机子。”
方老板摇了摇头,“这机子起码是十年前出产的,还是太旧了。”
许同林也不气馁又介绍成浩伟,“这是我们厂的师傅,如果厂里新进机器,他一准能学会。”
成浩伟朝方老板鞠了一躬,自我介绍,“我是省城技术学院出来的,学的就是机械工程。如果有新机子,我一定可以学会。”
方老板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又很快移开,“还有吗?”
许同林绞尽脑汁只想了这么两个卖点。但是他再笨也察觉到方老板似乎没看上厂子,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道,“我们厂子有一百二十名工人,全都是吃苦耐劳的壮劳力。您要是买下厂子,绝对物超所值。”
方老板被他逗笑,“你这小伙子还挺逗。”
许同林涨红了脸,不明白他是夸还是损,只能挠头装傻。
方老板在厂里转了一圈,很快带人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刘春芳忍住没再追问。既然她把人带来了,也算是为厂子尽力了。至于方老板买不买,就是人家的事了。
过了几天,方老板约了厂长到招待所谈价格。但双方就价格问题没谈拢,收购计划就此搁浅。
而城中那家服装厂却在新领导的带领下,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