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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回京

萧暥送魏瑄回营地后,就径直去了自己的军帐, 然而已经晚了。云越正有条不紊地把随行用具书籍一一收拾整理。旁边站着不知所措的曹璋。

一见他进帐, 曹璋赶紧躬身九十度行礼, “主公。”

萧暥太阳穴有点跳。完了, 依曹璋的木讷,哪是云越的对手, 三套两套, 肯定什么都说了。

他又得有一阵子要面对云越内容丰富多彩的目光了。

萧暥心情惨淡,表面依旧不动声色道,“昨晚辛苦你了, 你去大司马处, 通知他禀报陛下, 准备三军开拔, 启程回京。”

“是。”曹璋如获大赦地退出了帐。

他自始至终都没敢看萧暥的眼睛,昨晚怕是被吓得不轻。

等曹璋离开,云越立即走上前, 快速地打量了他一番, 并敏锐地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主公昨晚醉酒了?”

这个么……萧暥尴尬。

昨晚他装作睡,打发走云越后,换了一身骚包锦袍陪酒拉投资搞得风生水起,这就算了, 特么的最后还喝醉, 还在阿迦罗的营帐里呆了一宿, 这还解释的清吗?

等等,他是主公,为什么他要解释?

“云越,我跟曹将军喝了点酒,要了七百匹战马。”

云越细眉一蹙,“主公为了七百匹马,就把此人留在身边?”

萧暥道:“我自有用处。”

“主公,曹璋是曹满之子,不可信。”

“可用就行了。”

“此人可用?”云越别过脸,如鲠在喉,“主公,我不与此等呆愚之人共事。”

萧暥就猜到他这反应,顺水推舟道,“哦,那你写个辞职报告给我咯。”

“……什么报告?”

魏瑄并没有回营,他悄悄走出营地,环绕到昨夜跟着桓帝走过的小树丛处。那里有一棵老枫树,火红的枫叶如火焰一般,老远就能看到。

松软的泥土地上还留着那狼王的脚印,一直往森林深处去了。

他沿着走出了十几步,就看到那个没有眉毛和胡子的老宫人等在那里,这是他们昨夜约好的地点。

“余先生请起。”魏瑄伸手虚扶了一把,急切问道,“如何?”

余先生躬身,就把昨夜的事情交代了一遍,听到阿迦罗确实只是守候喂药,魏瑄脸色稍缓,又焦虑问道,“先生可知他是何疾病?可否治愈?”

余先生谨慎道,“烈酒催逼,导致毒气攻心。”

“他中毒了?”魏瑄紧张道。

“殿下不要紧张,是陈年的残毒,应已拔出,但损伤心肺,若劳累过度,急火攻心,或烈酒催逼,就会发病,恕老奴直言,萧将军这身子,再这样损耗下去,拖不久。”

魏瑄脸色一惨,问,“可否治愈?”

余先生摇头,“老奴医术浅陋。”

魏瑄沉下眉头,默然片刻后,他似低声自语道,“我一定会保住他的。”

“殿下若无其他事,老奴先告辞了。”

魏瑄这才从思绪中抽回神来,忙道,“先生且慢。”

然后他终于问出了心中盘桓许久的疑问,“先生曾在宫中任事?”

闻言余先生目光一霎。

其实魏瑄昨晚见到余先生时,心中就咯噔了一下,但当时萧暥身陷北狄大营,他没心思询问。

此刻,魏瑄也没有直接问他是否宦者,而是很周全地换了个委婉的说辞。

余先生低哑道,“老奴曾是太医令。”

魏瑄明白了,他或许是触犯了什么事儿,才成为宦者。但这是隐私,很可能还是痛处,就不方便问了。

他蹙眉想了想,低声道,“先生既是宫廷御医,可知道当年宫闱之事?”

余先生眼皮微微一跳,问,“不知殿下指的是何事?”

“幽帝有一位番妃,先生可知道她的事情?”

萧暥坐在宽敞的马车上,秋狩这一遭,十天的时间里,又是敌袭,又是狼群,又是跳崖,又是陪酒,还差点‘嫁’了。真糟心。

他现在真是身心俱疲。这一趟把这娇病的壳子折腾得差不多了,再不好好休养一阵,他真得歇菜了。

之前他一直强撑着,现在略微放松下来后,这浑身的疲惫和病痛全涌了上来。心口的隐痛就好像有无数根细线穿过他的心脏,来回拉扯,让他支离破碎。

可纵然如此,他心中还是千头万绪,歇不下来。

随着车马的颠簸,他浑浑噩噩地想着,这一次虽然拉足了一年的军费,但除了像土豆侯爷那种愿意包养他,哦不,长期投资他的。其他投资都是一次性的,也就是说这一年军费够了,但是明年就不好说了,长期饭票还是不能靠别人,还得自己搞钱。

安阳城临山靠海,海货和山货都可以贩卖,海运还可以和外邦做生意,只要把在海上打劫的东瀛人给收拾了,对了,魏西陵善于水战,海战不知道行不行?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揉了揉眉心,朦胧中,他好像闻到了风中有淡淡的花香。

是冬日里寒冽的香气。

他的意识随着那清寒的花香飘远开去。往事如烟尘缓缓覆盖上来。

难道那回魂酒的酒力……还没过?

湖面有风,早春的湖水还结着薄冰。

一个少年站在湖边的凉亭里,扶剑而立,一支红梅正好掠过他眉梢,映得清峻冷冽中忽而就带着一抹风雅。

这时一道悦耳的声音传来,带着少年的柔软单稚,“西陵,回来了也不说一声。”

魏西陵转过身,就见来人一身墨绿的衣袍,手中揪着一支已经被他甩秃了的枝条,他脚步轻捷,三两下就跃下台阶。

半年没见,萧暥仔细端详了他一番,“为什么潘昱去岭南剿匪,回来晒得跟只酱鹅似的,你却一点变化也没有,你们去的是同一个地方?”

哦,其实也不是没有一点变化,军旅风霜,将他的棱角雕琢地更冷峻清飒。

萧暥不服,这人只比自己年长一岁,站在那里却似乎是帝国的战神一般。再看看自己,湖水中倒映出一张轻挑恣逸雌雄莫辨的脸。

“下次剿匪,带我也去吧!”

魏西陵道:“打仗不是打猎,你还小。”

萧暥:“我只比你小一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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