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哥儿早就溜号儿了,这会子听见吃饭忙问:“可有锅包肉?我昨日在席上不敢多吃呢。”
凤姐儿笑道:“那是外头酒楼里订的,刘妈妈还不会呢。”
福哥儿便跑过来抱着凤姐儿:“姐姐教一教她,姐姐一教她就会了。”
张氏扯扯福哥儿的耳朵:“旁的事上不见你这么聪明,这会子倒都是主意。”
凤姐儿笑眯眯地亲了福哥儿一口,应道:“这几天空了就教。”
福哥儿捂着脸,颇有些难为情:“姐姐,福哥儿已经大了,不能随便亲了。”
凤姐儿道:“可是我看福哥儿特别乖,一时便有些忍不住。下回一定注意。”
福哥儿想了想:“姐姐要跟我说,我同意了才行。”
凤姐儿伸手跟他拉钩:“那我们就说定了。”
福哥儿写字弄了一身的墨,凤姐儿便让人将他带下去更衣。
张氏看他们姐弟亲密,心下高兴,道:“你也不要总惯着他,我看他就不及你小时候懂事。”
凤姐儿心知自己情况不同,却也不能跟张氏点明,只道:“娘放心,我有数,您什么时候见我在学业上惯着他了?不过是些吃穿的小事,他喜欢就给他罢。”
说起来,张氏这一子一女都是极省心的,只是福哥儿让凤姐儿一比便显得总也长不大。
叫凤姐儿说,这才是小孩子的样子呢,待他长大了,多少事情压在身上,想叫他跳脱他也跳脱不起来。
用过午饭,张氏带着福哥儿午歇,凤姐儿睡多了,这会子也不困,因吕先生素来不歇午觉,便往吕先生那里去。
吕先生院子里静悄悄的,两个小丫头坐在门框上打盹儿,头一点一点的。一抬眼忽看见凤姐儿,忙起来请安。凤姐儿摆摆手,也不叫她们传话,自己进去了。
吕先生正画芙蓉呢,凤姐儿也不出声儿,在旁边静静地看,不时帮着换个笔,添点墨。
吕先生于诗词书画上灵气有限,这会子也不过是画来打发辰光罢了。待画完,便退后两步看看,又问凤姐儿:“看着怎么样?”
凤姐儿笑道:“我说实话先生可不许打我手板子。我就说我挺伶俐的一个人,怎么这些上就不通,看来都是随了先生。”
吕先生也笑道:“明明你自己天分有限,非赖在我身上,也没见哪个状元的先生是状元。”
凤姐儿道:“状元们都是文曲星下凡,那是早都定好的,跟我这个可不一样。”
吕先生喝了一口茶:“自来是你的歪话多,再没见过你这样的学生。”
凤姐儿见她喝茶,这才想起来,忙问:“这些日子忙糊涂了,先生这里现喝的什么茶?”
旁边一个小丫头回道:“今春还在京中时,姑娘送来二斤雨前龙井,先生一直还没喝完,现喝这个呢。”
凤姐儿道:“这倒罢了,盛州的冬天来得快,别看这会子刚立夏,说不得过上仨俩月就要到冬天了,那时不许再喝这个了。
这里有一种树,只长在悬崖边子上,那叶子炒成茶极养人,再适合冬日没有了。只是因为难采,数量少些。回头我叫人打听了,想法子买些来,到时候给先生送过来,先生先尝尝,若喝不惯,我再送先生常喝的老君眉来。”
吕先生道:“犯不上为了一点子茶兴师动众的,这个就很好了。”
凤姐儿道:“并不是专为了这一件事。我是想着叫人出去多转一转,回来也把这边街面上的事说与我听。
先生知道,家里如今银钱上还算可以,只是到底不像往年。且我和福哥儿也大了,爹爹也要外出应酬,用钱的地方多了许多,我看爹娘也有些发愁。我若是能想个法子赚些钱,爹娘也轻松些。”
吕先生道:“你一个女儿家,如何能做这些事?”
“先生忘了,还是你教我要学些本事自尊自立呢。”
“只是你若沾商贾事,岂不是与你名声有碍?”
“谁还亲自去铺子里当掌柜不成?再说,事情还远着呢,先生不用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