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愈不在京中,大长公主和泰远侯府又是那般情况,一个想将自己外孙女嫁过来,一个更是容不得郑愈有子嗣,孟氏实在担心女儿后面会有什么危险。
还有郑愈一时半会不会回来,她身边没个长辈,这稳婆,乳娘什么的,可如何是好
孟氏此时越发恨自己的无能,不仅不能帮上忙,还可能拖累她。发生兰二婶和太傅府这事,她也知道,自己若轻举妄动,怕是只能给女儿招祸。
兰妱看出自己母亲的担心,笑着抚慰道:“阿娘不必担心,这些事情大人临走之前都已经替我安排好了,府上这么多人,许嬷嬷她们都是老道有经验的,又有温太医在,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其实您想想啊,我们以前乡下妇人怀孕产子,不都是照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哪里有什么专门服侍的人,更没有太医随叫随到,稳婆都是临产之时匆匆在附近村子里就近寻一个,孩子还不都是一个一个生,俱是活蹦乱跳的。难道我就因为嫁到了郑府,难道身子就比别人金贵或者脆弱了些不成,其实还不都是一样的。”
她这话倒是把孟氏说笑了。
是啊,她可能也是太过紧张了些。
孟氏的心稍微宽了些,这才跟兰妱提起兰娇被赐婚东宫一事。
她对兰妱道:“阿妱,阿娘不懂政事,可也知道贵妃娘娘和皇后是不和的,现如今陛下无端端把你二妹妹赐婚给了太子,此事还是贵妃娘娘一手促成的,阿娘心里实在有些不安。”
兰妱眨了眨眼,笑道:“阿娘,既然您不懂政事就不要为此忧心了。其实,这事总归是件好事,以前二叔二婶不是总说当初他们是替爹娘留在乡下照顾祖父祖母,这才耽误了堂兄和堂妹的前程吗现如今堂妹有了大造化,他们心中也不会再有什么怨念了,而且堂妹高嫁,他们富贵了,我们家那么小的院子想必就实在太委屈他们了,更不该让二叔去父亲的铺子帮忙了,想来他们很快就会搬出去,届时岂不是两全其美”
兰妱生得美,现如今有了身孕,气质更是温柔娴静,笑起来情绪感染力很强,孟氏见女儿这般说,莫名也就轻松了起来。
她笑道:“那倒也是,你父亲也不用再被你二叔二婶一念道就心情郁结了。”
两人相视而笑,孟氏见女儿身体精神都很不错,心也放宽了下来。
只是兰妱送走了孟氏,笑容却失了去,眉头也微微蹙了起来。
“夫人,”秋双见状道,“夫人不必太过担心,奴婢前几日已经将夫人有孕的消息传给了大人,大人定会替夫人作好安排的。”
当初温太医把脉一把出兰妱有孕,秋双就想禀告郑愈。是兰妱拦了她,道未满三个月胎儿未稳,还是不说为好,且此时正是西北战事吃紧之际,她不想郑愈为自己分神担心。
秋双勉强应了下来,但前几日胎儿刚满三个月便已送了密信出去。
秋双看兰妱未出声,出着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想了想便又道,“西北接连大捷,西刺和西夏联军已退至祁连山以西,奴婢还听说西夏王城有变,西夏二王子趁大王子出征之际夺权,西刺和西夏联盟怕是很快就要瓦解,大人应该用不了多久,说不定在小公子出生之前就能回来了。”
兰妱听完此话原先皱着的眉头总算是松了下来,她伸手抚过自己的腹部,笑道:“嗯,我也想孩子出生之时大人能在,不然大人回来后乍然看到孩子定不会习惯......”
说到这里大约是想到郑愈回家乍然就见家中蹦出个孩子叫他爹的模样,也不知他那表情还挂不挂得住,兰妱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顿了顿才低声道,“希望西北的战事早点完结。”
听说孕妇的情绪善感易变。也不知是不是自己怀孕了的缘故,这些日子她越来越想他。这于以前的她来说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她可从来都不是一个软弱多情之人。
不过这也没什么,虽然世人常说以色侍人不能长久,且男女之间的情意飘忽难测,但那又怎么样呢,她又并不是靠他对她的好或情意生存,有则诚意待之,无则坦然处之即可。
她无声的笑了笑,然后才抬头对秋双道:“皇后娘娘竟然主动求陛下将兰娇赐婚给太子,我怕她针对的人的人会是我,这段时间,让人注意点兰娇那边的动静,还有,”
她又皱了皱眉,道,“如果有合适的人的话,你安插一个人到我父亲的铺子里帮忙,这段时间不要生出什么意外。”
她不出门,别人便会无处下手,而让自己出门最好的方法,便是从自己的亲人下手。
就像,她有孕一事之所以传出去,缺口不就是从自己二婶那里打开的
西北定州。
周原将手中西夏送过来的请和书递给郑愈,笑道:“果然,西夏王城生变,奈格便急着回王城,无心恋战,珉衡,你这套声东击西之术用的越发纯熟了。不过,我们要现在就和他们谈和吗”
奈格便是西夏的大王子,也是此次西夏军的主将。珉衡则是郑愈的字。
郑愈接过周原递过来的西夏请和书,刚展开,云七就在门外求见。
云七向来极有分寸,若非紧急之事,他是不会在此时打扰的。郑愈唤了他进来,云七便施礼禀道:“大人,是秋双姑娘请夜首领送过来的紧急传书。”
郑愈皱了皱眉,伸手接过云七递过来的传书,展开,动作虽然看似沉稳,速度却是极快。
周原是知道秋双是谁的,竟然是经暗探首领送过来的紧急传书,他亦担心是不是郑愈京中的那位夫人出了什么事,所以郑愈展开书信之时他一直在盯着郑愈的动静。
然后,除了那封薄薄的信纸被用力折过一下,他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动静,只是他抬头去看郑愈之时,却发现虽然他的表情虽看不出什么变化,眼神中却有一抹异样的光芒。他们相识二十几年,他从来没有在他眼中看到过这样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