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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迫近

“阿爷”元泓开了口,“当年诏令是先帝所下,阿爷这么做,陛下是不会答应的。”

当年先帝令弟弟们贬谪原配,再娶王妃,为的是从上而下彻底推行汉化。现在若是恢复了贺若氏的王妃称号,等于是打先帝的脸面,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总要试一试。”平原王对长子笑了笑,“你阿娘嫁给我,反而”

平原王想到贺若氏的结局,还是没能说下去。

“前段时间你入宫陪驾,陛下对你很喜欢,说你早些应该入朝。”说起这事,平原王的眼睛里终于多了几丝光亮。

“不管怎么样总要试一试。”

贺若仪在一旁看着,嘴角终于多了几分笑,他斜睨向徐妃。这个女人,他一向没有放在眼里,就算他女儿被欺凌抑郁而终,他找麻烦,也只是找徐妃父兄的麻烦。

徐妃感受到贺若仪投来的一眼,不想在仇人面前露出颓态,勉强支撑着,背脊挺的笔直。

“这事还得从长计议,急不得的。”终于有宗室迟疑开口。

“平原王说的对,不管如何还是要试一试。我贺若家,还没有以妾礼下葬的女儿呢”贺若仪道。

元泓坐在那里一言不发,此事几乎看不到什么成事的希望。不过只是父亲摆明态度而已。

说了几句话之后,众人散去。

元泓起来,他看了一眼徐妃,徐妃由元洵扶持着。平原王让徐妃和元洵过来,只是为了告知他们一声,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打算听这对母子一句话。

徐妃看着元泓,元泓长身玉立,俨然已经长成,而她的儿子,还十四五岁。和他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元泓陪着平原王说了一夜的话,其实翻来覆去的不过就是听平原王反复说内心的愧疚。

其实人都走了这么多年,愧疚再多,也没有什么用。人死不能复生,只是于他而言,父亲的这点愧疚,在这世间站稳脚跟还事有莫大的好处。

父子两个一直说到夜深再睡下。

元泓心下对恢复生母名分的事,并不看好。此事绝对是成不了的,但成不了,高高在上的皇帝也不会把此事放到一边不管。

当初对汉化不满的鲜卑勋贵和宗室太多了,以至于先帝绝大数精力都用在平定内乱上。现在虽然不复先帝时候的乱象,但对鲜卑也不能一味压制。

掌管兵权的都是鲜卑人,说是汉化,但是汉人只是做文官,并不掌军权。到底还是信不过汉人。

一番思量,他抬起手,看着手掌尾指的银戒。

早知道应该把橘团带过来,一只猫一只银戒,正好凑一对。

心里这么想着,心绪渐渐平静下来,总算入睡了。

平原王把此事送上去,果然不出所料,被年轻的皇帝驳回。不过皇帝也并没有完全让平原王失望,另外下一道诏书,封元泓为渤海县开国公,拜中书侍郎城门校尉。

另外元城公贺若仪进为东郡王。

哪怕没如平原王的意,但也恩遇申侯,有明显的安抚之意。

虽然只是个国公,但也仅次于亲王。哪怕不成,也算是给了平原王还有贺若仪足够的脸面。

这种事在洛阳炸开一片,迅速传开来。

玲珑对这个消息,听了会,记在心里,没有多想。这个消息于她来说,不过就是知道了哪个人坐在哪个位置上,到时候应酬的时候,不会出错罢了。

玲珑开始准备起来,和沈氏一道去东郡王府给贺若仪祝寿。

贺若仪大寿,再加上过寿之前,还进了王爵。双喜临门,这下更要隆重庆祝,洛阳里头但凡是能排的上号的,全都要过去祝贺。

苏远也不例外,他武将出身,后面却误打误撞的做了尚书左丞。在洛阳里行走,想不和这些勋贵们打交道,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苏选在家里叮嘱了妻女一番,出门的时候却见到苏惠,苏选是不觉得自己这个是来有什么不对。

“想来九娘身边缺人,我把七娘送来了,权当给九娘搭把手。”

苏远急着出门,若是耽误了时辰,显得没有礼节,见人都送来了,直接带了上去。

玲珑对苏惠笑了笑,而后就没搭理她了。王府之中来往济济,玲珑跟着沈氏进去,沈氏见到贵妇,都要给自己女儿介绍一下。至于苏惠,沈氏几乎是没有点到。只有贵妇好奇问到,才会说那么一两句,似乎真的是玲珑的侍女一般。

玲珑也不甚在意。

见过了贺若家的女主人,玲珑就坐在坐床上吃吃喝喝。

贺若家的羊烤的很不错,外焦里嫩的,是她的最爱。她偶尔和其他贵妇说几句话。言笑晏晏的模样,最是醉人不过。

元英在一旁看着,扯了扯嘴角,靠向身边的清河王妃,“阿娘,她又来了。”

元英很不喜欢玲珑,只要有她在,几乎所有的风头不知觉的都会被她抢走,尤其有年轻郎君在的时候。

那些郎君满眼里全都是她。

清河王妃闻言,看了一眼沈氏那边,沈氏母女出色的容貌,让她们哪怕坐在那里,也引人注目。

“母女俩都是一样的德行。”

清河王妃冷哼。

“也是那些人办事不利,但凡他们办事利索点,也不会让人坐在这里了。”清河王妃道。

元英知道清河王妃说的是什么,毕竟她是听着母亲如何下令的。

原本以为人死了,谁知道过了那么一两个月,竟然又在洛阳出现了。

清河王妃在她背上拍了两下,“无事,这一次不成,总还有下次。”

玲珑察觉到有人看自己,那目光颇为不舒服,脖子动了动,看过去,见着是清河王妃。清河王妃和沈氏的那些恩怨,玲珑知道。所以她迅速把头扭了过去,当做什么都没看见,最后还是沈氏觉察出不对,和清河王妃打了招呼。

旁边的小婢上了一盒糕点,玲珑拿过来,才拿起一个点心,就见到下面压着的一只玉扳指和小纸条。

这种小把戏,玲珑早已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她拿起扳指看了看,抽出下面的纸条,上面约定她在中庭见面。

她去中庭轻而易举,只是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去。

玲珑看了一眼手里的扳指,扳指以白玉而成,浑身剔透毫无半点瑕疵。白玉无瑕,价值连城,也不知是哪个送来的。

不过这出手,身份不低。她还是别去招惹麻烦了。

她直接把手里的纸条揉成一团,丢到一旁。

苏惠小心捡起来。塞到袖子里。

苏惠找了个空档出来,原本就无人在意她,因而她跑出来的时候,也没人发现。

这座府邸太大,她如同一只无头苍蝇,在里头乱窜。她一面看路,一面往前跌跌撞撞走。突然一只手把她推开了,苏惠一把跌坐在地。

“”把她拂开的人,连眼神都没有施舍给她。但是那人苏惠却是认识的。他才迈动步子,她就追了上去。

“道长”

这声音让他回头过来,面前的脸庞生疏的很,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印象。他抬腿就要走。

谁知那女子抓住他,“我知道之前我说的都无凭无据,道长自然不会相信。但是今天有儿郎给九娘送纸条,约她在中庭相见。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她言语急切,两眼盯紧那个俊俏不似世上人的男子。

只见那双眉宇骤然一松,竟然生出点惊喜来。

苏惠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了,自己明明说的是九娘和男子私会的事,但凡一个男子都会怒火攻心,急躁的甚至要亲手去抓人了。怎么可能还会高兴

元泓垂首看着苏惠,“夭夭来了”

苏惠嘴长大,翕张了几下,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不过元泓也不必再从她的嘴里得到什么确定的话了。

他轻轻挥了挥衣袖,直接把衣袖里从苏惠的手里抽走。大步直接往中庭过去,这时候客人都已经落座,原本热闹的庭院一下清冷了下来。

那些下人走的路,和贵人们走的大道完全不一样。这时候果然只有晚间的风声。人影一个都不见。

元泓站在那里,等了好会,终于见到有人来。但那不是玲珑,而是另外一个熟悉的人影。

元朗踩着欢快的脚步一路过来,脸上都是压制不住的雀跃。他是私自从酒宴上偷偷溜出来的。

其实这种酒宴无聊的很,集聚在一起,说些套话,然后痛快喝酒。欣赏些从西边又或者是从南朝来的新鲜舞伎

元朗对于这些把戏都烂熟于心,根本就没有多少兴致,他知道苏家九娘来了,特意让人给苏九娘送去了纸条和他一直都戴在身上的都玉扳指。

应该她会来见他的吧

元泓看着元朗站在中庭那里,脖子后面像是被人提起一样,伸长了往过廊上面看。

他想笑,却笑不出来。过了一会,他终于走出去,元朗见着有人来了,满脸堆笑,可是发现影子不对。

来人不是女子的襦裙高髻打扮,而是男子的绯衣小冠。

“阿叔”元朗见到元泓,不知所措,“阿叔怎么在这”

元泓反问,“我为甚么不能在这你在这里作甚么,快回吴王身边去”

这话掷地有声,甚有威势。元朗一缩,可是想到这个时候的元泓应该在酒宴之上,怎么可能到了这里。

“阿叔该不是听到了我约苏家九娘子,所以才来的吧”

话语才出,就见到元泓眼眸眯了下。

“你该回去了。”

元朗梗着脖子,“我不这男女的事,阿叔为甚么要插手”

“她对你根本无意,你费甚么力气”元泓怒道。

“她从来没有说过,”元朗脾气上来,就和元泓顶撞,“阿叔该不是自己有意,所以拦着别人不准亲近吧”

元朗和元泓岁数相差的并不是很大,小时候更是在一起玩耍,叔侄之情还不如说是玩伴之情准确些。

元泓道,“她哪怕没说过,但多少也能看出来。你何必要这么作态。”

“男女,原本就天经地义,哪怕是春日里的野鹿,为了母鹿也会相互厮打。苏九娘那样的女子,不争不抢,根本就不能获得她的芳心”元朗急了,他左右环顾,还是没有等到佳人倩影。

“多少男子对她梦寐以求,阿叔恐怕才回洛阳不知道。”

“够了”元泓低喝,他一把抓过元朗,“你先回酒宴,到时候吴王问起你在那里,又闹出来,恐怕脸上不好看。”

说着他强制把人推走,元朗心有不甘,可恰好贺若仪的儿子经过,元泓立刻请舅父把这个不省心的侄子给送进去。

人一走,中庭里立刻恢复了安静。

方才元朗的话一直在他耳边回响。元泓没有到前面宴会里去,他站在那里,在等她来。

夜色宁静,几乎还能听见微风的声响。

元泓站在中庭里,心里说不上来,希望她来还是不来。

他之前就已经给外祖父敬酒,说过敬辞了。此刻出来,在礼节上自认没有什么纰漏。

在这里等了一会,除了偶尔有出来醒酒的人之外,没有人出现。

元泓站在那里,心头微凉,不知道到底是失望,还是放心。

再等了一会,他打算转身离去,身后夜色里传来了轻微的女子足音。人人的脚步声都不一样,一旦记住了,就很难弄错。

中庭点有篝火,走廊上为了防备火灾,所以并不另外置灯。足音从黑暗里传来,元泓回头过去,静静在那里等待。

过了小会,原本在黑暗里的人影整个都浮现了出来。

玲珑步子不慢不急,有着她自己的节奏。

她手里提着一盏小灯,她看见中庭里站的人,顿时咦了一声。

玲珑打算亲自把手里的东西给还回去,她刚刚才知道是宗室子弟给她送来的。宗室子弟之中,爱闹事的多,而且有些在朝堂里担任要职,这种人不好得罪,一旦得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报复。

所以思前想后,还是过来一趟。让侍女转交,也行不通,因为侍女到不了这里来。

这种事对她来说司空见惯,又得心应手。

“道长”玲珑看到站在那里的人回过头来的时候,吃了一惊,而后看到他身上的衣裳,又呀了一声。

今日来给外祖父祝寿,元泓不可能还穿得一身道袍。他保持着回身的姿势,回首看她。一旁篝火的光映照在他的眼里,成了两簇冰冷的火苗。

玲珑本能的觉得不对,因为和自己知道的完全对不上。她看看左右,发现中庭之中除了他之外,再也没有别人。

“道长在这里等了多久”

玲珑说着,还是一步步走了过来。

元泓眼眸幽深,没有立刻答她的话,“那你来这里干甚么”

“还人东西而已。”说着玲珑左右环顾,“这里只有道长么”

元泓看着她,她青春正好,一段时日没见,似乎比之前越发妍丽。

她正要开口说话,元泓侧首看了眼身后,一把抓住她的手,就把她带到黑暗里。

玲珑的背一下贴上了墙壁,她拿不准元泓此刻想要做什么,“道长”

元泓微微侧首,在她耳边轻声道,“有人来了。”

黑暗里,玲珑看不清楚,手里提着的那盏灯也不知道哪里去了。他们两个此刻离的极近,玲珑几乎都能感受到他的体热。

“有人”玲珑皱眉。

黑暗里,他的唇又离她的耳朵近了几分,“若是有人看见你我在一处。恐怕说不清楚。”

他说话时候气息吹拂在她的耳朵和脖颈上。带起一阵轻微的战栗。

那感觉轻微却又完全不容忽视,偏偏又都在她的敏感处。

他说完又迫近了些,这下两人之前除了身上的衣物之外,真的是亲密相接了。

而元泓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似得,头颅似乎落到了她肩膀处,她脸颊几乎都要感受到他的发丝。

胸膛迫近,玲珑双手放在他胸膛,几乎无处可去。出错了,请刷新重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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