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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烈阳号战舰消失在宇宙里的时候,行星上的那座环形山已经转到了背对恒星的那一面。
环形山底部没有光照,本就极其寒冷,这时候的温度更是低的难以想象。
那位神情阴冷的老者缓缓睁开眼睛,望向上方幽暗的宇宙,泛着灰白的眼眸里出现极深的不解与震撼。
先前他感受到了一道极其强大而锋利的神识,里面有着非常清楚的警告意味。
他想不明白对方如何发现的自己,更想不明白对方明明刚刚飞升不久,剑意为何如此强大,竟让自己生出了不敌的念头。
那颗行星其实离烈阳号很远,就算是战舰上的成像系统也无法拍摄出清楚的图像。
井九能看到那座环形山有别的原因。
他的视线没有在那座环形山上停留更长时间,因为还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处理,比如从花溪处得到回答。
花溪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问道“要喝茶不”
井九说道“没有铁壶。”
花溪撇了撇嘴,说道“你都不知道她们有多爱你。”
说来有趣,钟李子与冉寒冬收拾行李的时候,还真把那个铁壶塞进了双肩包里,难怪小姑娘背的那么吃力。
铁壶被搁到电磁盘上,清水倾注进去,等着被烧沸,几片青翠的茶叶静静放在瓷盘上。
井九静静看着她。
花溪是星门基地的世家小姐,主星花家的远亲,是极具天赋的少女,放在整个人类社会来看天资也极不错。参加星门祭司征选的时候,电视上的她得到了很多民众的喜欢,因为她天真可爱,有种憨拙劲儿。如果去游乐场玩耍或是带在身边铺床叠被,这个小姑娘确实是极好的选择,但井九这次是要去暗物之海,旅途可能有很多风险,为什么要带着她
铁壶里的水声渐起,房间里则显得更加安静。
花溪低声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里有人”
井九说道“那人的境界很高,杀机天发,被我感觉到了他的杀意。”
花溪有些不理解,说道“杀意这种东西只在小说里见过,难道是真实的存在那是一种信息波还是微粒子流”
井九说道“我倾向于是观察者效应。”
花溪撇了撇嘴,说道“宏观世界的故事用量子物理来解释,都是耍流氓。”
井九说道“那就没有解释。”
花溪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问道“既然你知道他在那里,而且对你有杀意,为什么不反杀”
无论是那艘战舰与赤松真人,或者是军部大楼与沈云埋,都证明了井九是一个看似冷静、其实极度疯狂的人。
为了保证安全,当他感受到危险的时候,绝对会在第一时间里进行反杀,不管对方是谁,不管当时是怎样的局面。
井九说道“你说过,杀人犯法。”
那道极其寒冷而“坚硬”的杀机,清楚地表明了环形山底那个强者的身份。
陈屋山的那位石人得道飞升,已经是九千年前的事情。
那人境界很高、杀机浑然天成,修的道法也很特殊,在极度寒冷的宇宙里更加强大。
但那人的脑袋也是石头做的,有些笨且慢,很难威胁到他。
他感受到对方的杀意,警告对方不要跟过来是嫌麻烦,也是不愿意烈阳号战舰出事。
当然,如果花溪愿意帮他,他也不介意把此人杀了。
花溪听到他的回答,觉得好生幼稚,撇了撇嘴。
这时,铁壶里的水沸腾了,她拈起那几片茶叶扔了进去。
水雾升腾。
几片树叶在水面沉浮不定,雾气偶然被风吹散,露出檐角与石像,还有一株被修剪的极好看的矮板。
冉东楼跪坐在温泉对面的蒲团上,沉声说道“李将军应该是井九的师长,我们不应该对他抱有期望。”
从山林里穿行而出的清风,吹散了更多的雾,轻轻拂动那件碎花浴衣与整齐的黑色刘海。
少女祭司用两根手指举起瓷杯,凑到唇边,慢慢将杯中的烈酒饮尽,发出一声愉悦的叹息,说道“他终究是个破茧者。”
冉东楼低头说道“破茧者确实强大,但如果您只要无视规则,我们还是可以试着把他们杀干净。”
少女放下手里的瓷酒杯,看着温泉上空的雾气,眼神有些放空,说道“规则不是我定的,我又怎么能无视”
冉东楼的头更低了些,声音也更低了些,说道“神明已经死了很多年了。”
少女的眼神渐渐凝拢,变得冷酷无比,说道“规则也不是他定的,他死了又有什么用退下吧。”
冉东楼不敢再作停留,从蒲团上起身,躬着身体慢慢退出了庭院。
风不再继续吹,温泉热雾渐浓,如牛乳一般到处流淌。
少女望向天空,撇了撇嘴,有些无趣说道“这么快就猜到了,真没意思。”
其后的这些天,井九躺在椅子上,看着窗外的宇宙风景,不睡觉也不怎么说话。
他再没有与花溪提过杀人、复制人这些“违法”的事。
某天,他手指上的那枚戒指散发出微光。
他的意识进入了星域网,来到隐网深处,坐进了摩天轮里的那个房间。
冉寒冬坐在椅子上等他,把几段数据传给了他,说道“监控的三十七个目标,没有什么特殊的动静,科学院空间站里的那个人昨夜离开,目的地可能与你相同,另外那个就在你们的舰队里。”
井九把数据复制了一份,便退出了星域网。
从科学院空间站离开的飞升者应该就是一茅斋的第七代斋主曾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