妺妩一睁眼, 入眼的皆是大片的红色。
这红色来自于她穿的大红素纱,腕上的红玉镯子, 还有营帐之中布置的红色帛布。
而除此之外,这营帐之内有着大片血迹。还有一个长着一脸横肉的死人瞪着大眼, 那人的头颅正对着她的床头。
外面是一片听不太懂的叽里呱啦外番语, 妺妩撑着身体从冷硬的石床上坐起, 开始翻着这个女子的回忆。
姜婵是大晋朝的长公主, 父皇死后她的嫡亲弟弟继位。照理来说,她是这天下最尊荣的女人, 可是她却为了家国责任拖累了一生。
大晋朝繁荣富庶, 可是却惧于匈奴之患。
姜婵牺牲自我,为保全家国和亲于匈奴单于。今日便是同匈奴单于成亲的日子。
这个刚笄一年的小公主, 和亲的头一日, 便碰到了单于亲弟篡位, 杀死了单于的血腥事情。
小公主吓得瑟瑟发抖,可更可怕的事情还在后面。
匈奴之中, 父死子继、兄及弟中的不仅是单于之位, 还有她这个大晋朝数一数二的美人。
在匈奴的五年里她先后辗转了两任单于之手, 过的痛不欲生。
可无论再可怕,姜婵为了晋国仍是撑了下来。
终于有一日,她等来了骠骑大将军卫泽。
玄甲轻骑,入林无声,他率领玄甲军杀死了单于,还救了她回家。
姜婵以为她的苦难终是结束了。可没想到, 她自以为是家的地方,却是比匈奴人更加可怖。
只是翻了翻那回忆,妺妩就能感受到她那苦涩和绝望。
妺妩听着外间那大肆庆祝之音,她蹙了蹙眉爬起身来。
左右环顾之后,她在角落之中捡起一个被打碎的铜镜。
匈奴没有这般好打磨光滑的铜镜,那是姜婵带来的随身嫁妆,却被刚刚那场叛乱打得支离破碎。
妺妩捡起这一小片镜子,她颇为不开心,虽条件简陋,她还是就着这碎片照了照这公主的样貌。
666对此显得颇有些无语:“宿主啊喂,现在的问题不是你长得美不美,而是你该怎么逃离这里啊。”
妺妩完全不去理会,她照着这小片镜子,又欣然开心了起来。
这位小公主年龄不大,但是容貌却极盛极美。
不同于前两个世界之中那或柔婉或雅丽的女子,她的美貌,如同那开得正盛娇艳的海棠。
繁花似锦之中,一眼便能看到。
尤其是右眼眼尾的一滴泪痣,生生将这狐狸般勾人的眼眸衬得几分可怜。
不必故作姿态,楚楚动人便同那勾人摄魄的桃花媚眼,如同女妖一般,只是一眼,便可令人念念不忘辗转在心。
妺妩十分满意。
姜婵有这么好的资本,可是这小公主却是个木头美人。非要端着装着,甚至还觉得自己那引以傲人的胸前风景太不庄重,还要日日拿布裹着。
妺妩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她伸手将那裹胸布全部扯掉,放出那一对脱兔般摇摇颤颤的玉丘。
她父皇当年在世之时,娇娇地将这女儿养了十五年。养出这样一副天下独一的绝色风姿。
只可惜让美人在大漠之地拖磨了五年时光,再美的颜色也明珠蒙尘,渐渐不再夺目耀眼。
666有些发愁,这里是匈奴的王庭。
根据书中历史,卫泽还有五年才会才能解救姜婵。眼下这样的光景,宿主究竟应该怎么逃
妺妩勾了勾唇角,镜中的美人面也随之绽开一个妖冶的笑容。
逃她才懒得逃。有这样一副绝色之姿,想做什么做不到。
666对此十分无奈:
“宿主啊,那是会吃生肉、喝狼血的匈奴族,可不是前一个世界会怜香惜玉的汉家郎君啊!”
妺妩正要说话,却听得外间变故突生。
一阵马蹄由远及近,打乱了外间的庆贺之音。
霎时间酒坛被打翻,箭矢之音簌簌而落。然后便是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兵革相交之声。
只一盏茶的工夫那声音又渐渐小了,脚步之声却渐渐靠近。
妺妩抬眼,看着一个黑甲银盔的汉族男子掀开营帐而入。
他身材颀长,左手持着的宝剑上还滴着鲜血。锃亮的甲胄之上已被鲜血染红。
那人如剑目如星,鼻梁高挺。神色之中带着些沉郁,看面相是位年纪轻轻的将领,却给人一种凛然沉着之感。
虽周身覆着玄色铠甲,妺妩却仍然能感受得到那少年将军铠甲之下孔武有力的身裙。窄腰颈肩,是标准的武人身材。
妺妩不经意的舔了下唇角,想来这样的儿郎,身上应有着一身紧实的腱子肉。
666立刻出声道:
“宿主宿主,这个人就是姜婵想要报恩却亏欠了的大反派卫泽啦。”
妺妩眉梢一挑,这个小东西现在的声音这么兴奋。原先的世界里可没见它这么积极啊!
666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这当然啦,宿主在原先的世界佛系到家了,它没办法也只能跟着一起佛。
反正男主都没了,它只能摊平了让管理员烙烙饼。但这次不同,这次它按照原身心愿,走的就是帮助反派路线,自然十分有干劲了。
与此同时,卫泽也在打量着这个经久未见之人。
身着一身轻薄红衣的女子缓缓抬头。她点着红色唇妆,玉白的腕上戴着一只红色玉镯,连带那半透的红色素纱,仿若一团软化人心的烈火。
红如火焰,愈是显得那衣衫之下的肌肤像羊奶一般的白皙润滑。
眼神撞上的一瞬,他的心似乎停了一下。她只是无辜抬眸,可眼眸微抬的一刹那,仿若那最耀眼的明珠,点亮了这昏暗的室内。
微微敞开的衣襟,不知是被男人粗暴的撕开了,还是因夏日太过炎热而被她自己解开。
那一对波澜壮阔的山丘虽然只能看清轮廓,却让人忍不住心思向下无限地蔓延。
前一世那熟悉的眉眼现在却给他一种陌生感觉。也许是在大漠的五年让她历经沧桑和苦难之过
她跪坐在这简陋的匈奴营帐之中,身旁是那个没来得及洞房的短命单于头颅。鲜血溅了一地,她就跪在那一旁,却不见有任何恐惧害怕。
妺妩抬起头,冲着他感激的一笑。她现在对这个年轻将军颇有好感,再加上又是原身亏欠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