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不栖不知道如何回复谢灼凛这个问题, 法器的事情只要一旦交待出来, 当初什么见鬼的塑灵根全都要解释。
撒下一个谎, 就要再撒下更多的谎去圆当初的谎,而谎言交织起来的网一定会越绞越紧, 一旦网破了, 网中的人必定会是遍体凌伤的。
云不栖两难了, 他不想伤害谢灼凛, 可当初作茧自缚,今日真的不知要怎么收场才好。
谢灼凛却凝视着云不栖清透的眼眸, 声音被压得有些低,像帮云不栖找了借口般的问:“是师尊之前就取过弟子的血吗”
云不栖眼睛一亮, 这倒是帮他想了个好理由啊!一句“是啊”在唇齿间就要脱口而出, 又险险被刹住了。
云不栖:“......”
如果刚刚顺坡而下答了“是”, 刚刚那番真情流露反而会成了谎言。
如果不是为了天宁阵才收谢灼凛为徒, 如果不是一开始就为了天宁阵就来带此地,云不栖怎么会提前取了谢灼凛的血
差一点就掉进了圈里,云不栖觉得谢灼凛对他起疑了,可是谢灼凛刚刚还说信他......
再看谢灼凛,他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 是一如以往的乖巧,云不栖在这张脸上看不出任何试探。可云不栖的心还是像掉进了冰火两重天里,背后起了薄薄一层汗,不知该不该相信这一层单纯无辜。
但是,这是自己养大的徒弟, 不是原书里性情诡谲的那个人,而是会因为可能被师尊利用了伤心的谢灼凛,对吧
谢灼凛逼近了些,神情莫测:“师尊的脸色怎么这么糟糕可是神魂又有不适”
云不栖忍住没动,将收起来的法器拿了出来。
“谢灼凛,为师有事情想告诉你。”
再也不想编什么谎了!云不栖心说我他妈胆子小,还是真诚点的刷好感度吧,不然万一哪天不是被男主搞死的,而是被自己一直惦记着男主什么时候会知道我骗他而记我的仇给搞死的!
谁知谢灼凛眼眸里的光微微淡了些,手一推阻止了云不栖把法器递过来给他。
“师尊,弟子不想知道了。”
云不栖一下怔住了。
漫天的雪夹杂在北风的呼啸之中,眼前熟悉的面孔在簌簌雪片里变得有些陌生。
‘就像他早暗搓搓知道了自己是谢氏的后人一样,他一定早知道塑灵根什么的都是骗人的了。’
‘但是他为什么不问我他都在心里想了些什么’
‘完了完了...他肯定觉得我是一直在利用他的......’
云不栖心凉的很,他此刻才明白自己犯了个大错误——他一直把谢灼凛看成小孩子。
可是这个往日里不喜欢说话,也不知道总琢磨些什么,修为能在二十岁就达到金丹巅峰的天选之子,怎么会是个简单的小孩子
云不栖垂下了眼睫,心情复杂地一比,懊恼自己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把这书里的每一个人好好当回事。
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师尊,你在想什么”谢灼凛久久等不到云不栖有所回应,伸手想为云不栖拂去发上的落雪,却被云不栖条件反射地躲开了。
云不栖是直接往后退了一步,用一种谢灼凛从没有见过的眼神看着谢灼凛,谢灼凛的手僵在了空中,唇线紧紧抿成一条向下的线。
偏偏魔尊的神识还要继续刺激他:“你看,他是心虚了,他真的不值得你耗费自己的时间精力,你就该放下一切杂念,只管一心修炼。”
谢灼凛收回了手,目视着前方白茫茫的那条山路,所视只有一片厚重的白雪,之前的脚印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不见。
胸口的戾气隐隐翻滚,谢灼凛平和地收回视线,问云不栖:“师尊,我们现在去哪”
竟然是决口不再提之前的任何一个话题,好像一切就此打住翻篇。
可是云不栖却觉得不真实,他无比的心虚,还头一次真正发现自己根本看不透这个徒弟。
有些害怕,还不知所措,心烦意乱。
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云不栖刚刚才彻底把谢灼凛认作了自己人。腰间的问剑更是在劝他:你看,他为了你勤修苦练只为赢得这把剑,就在刚刚他还担心你的神魂问题,他只是保留了原生的一些性格,总之跟原书里的那个男主是天壤之别的!
有些苦涩,云不栖默默把手中的法器又收了起来,说:“去青云宗。”
去青云宗。云不栖觉得,步清白对他所言的际遇,也许根本不是什么天宁阵,而是让他认清了自己对谢灼凛认知的错误。云不栖越发觉得步清白不简单,他想好好会一会那个人。
谢灼凛答了声好,跟在云不栖身后。
云不栖回头看了眼,只见谢灼凛裹在风雪里,安静乖巧一如寻常。可是云不栖却知道,他一直以来刷的好感度怕是降没了,往后还是要真诚弥补回来才是......
云不栖小声地说了句“自作自受啊”,但这呢喃太轻,被北风一卷就没了。
——
清凉山地处极北,一路往青云宗去,途经了几个城镇,却发现城镇里所有的势力都在高度巡查着城镇。略作打听,才得晓原来前些时候,魔界和妖界竟然直接发难于青云宗,由头就是琅琊法会的事魔界和妖界都要讨个交代。但是云不栖很清楚,他们真正的目的应该是为了陆玉杳。</p>
让云不栖惊讶的是,他还听说了人界的一些大佬也都陆续赶去了青云宗。只怕照这情形发展,再来一场三界之战也不是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