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饶有兴致地拨弄着一台射击机的枪支，宋尧抱着小黄狗跟在她身旁, 粗略打量游戏厅一眼, 回头看向裴舒, 斟酌片刻，说道：“那个男人……是不是校门口那个？”
“嗯。”裴舒正把游戏枪拿起，扛在肩膀上试图瞄准，听见宋尧的问题，头也不抬地回道：“认出来了？”
宋尧抿了抿嘴, 又问：“他不是要找你麻烦？”
那天明明来学校寻仇的男人, 今天居然帮她照看起小狗来了。而且他身边的那个黄毛小青年对她更是热情得过分……宋尧眉头微蹙, 只觉得那个叫严浩的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讨厌裴舒的样子。
裴舒把枪放下，抬头看了宋尧一眼，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嘛。那天你不也在场？应该看见了吧。他正和他的小心肝虞兰兰闹脾气呢, 这会儿哪有心思管我。你看, 对付敌人呢——”她倒像是给他传授心得似的, 有些得意地说：“要先从敌人内部着手，瓦解他们的势力。最好是让他们狗咬狗，自顾不暇，这不，他们就没工夫也没精力对付我了。”
她的语气揶揄, 说得一派轻松。
宋尧也不知道她是在说真说假, 但这话听在耳里, 心情却有一丝复杂。
他早就听说她的名声, 对于她和社会上的人混在一起并不惊讶。要说她得罪了什么人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毕竟大家都年轻气盛，脾气火爆，说话呛一点，三两句不就结怨了？只是，像她这样，没有家人可以依赖信任，真得罪了谁，也只能自己想办法摆平了。
她是真的不怕，还是一路摸爬滚打已经习以为常了呢？
“你在想什么呢？”
正想着，耳边突然传来声响，宋尧回过神来，沉沉回道：“没什么。”
裴舒也没追问，伸出手来作势要抱小黄狗，嘴里说道：“给我抱。”
宋尧一听，微微弓着身，小心翼翼把小黄狗送到她手上。
裴舒抱稳了，又说：“你是不是没来过这种地方？”
“……”宋尧迟疑一下，说：“不常来。”
裴舒抬眸看着他，眼里带着笑意，说：“那你平时都玩些什么？天天呆在家里读书？”不等宋尧回答，她就继续说道：“今天你陪我玩一会儿好不好？我这儿兑了好些游戏币，正愁花不完呢。”
宋尧既没答应又没拒绝，而是突然冒出一句不相干的：“以后你少来这儿。”
裴舒微怔，“什么？”
沉默一会儿，宋尧才淡淡解释说：“你不是说要洗心革面好好学习吗？少来这种地方。”说着，顿了片刻，又添上一句：“也少跟那些人混。”
“哪些人？”裴舒问。
宋尧顿时哑然。
裴舒双眼定定地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心思看穿似的，宋尧起初还能淡然回视，没几秒就撑不下去了，有些不自在地把视线移开。
“要是他又和虞兰兰好了，回头不得还找你麻烦？”他偏着脑袋，喃喃道。
言下之意就能避则避了。
裴舒笑了笑，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担心这个啊……我还以为你瞧不上这种地方呢，觉得好学生不该来。”
宋尧重新看向她，神色认真，想说什么却又没说。
裴舒扯了扯他的衣袖，把他拉到一架投篮机面前，调侃说：“既然你这么担心，那刚好给你个机会，看你今晚能不能把游戏币全都花完，我正想着花完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宋尧闻言一怔，呆呆地看向裴舒。
“我说真的。”裴舒冲他一笑，“没骗你。”
不远处，严浩正直直盯着两人看，眼神晦暗不明。看见裴舒和宋尧凑着脑袋读投篮机上面的说明，严浩用胳膊肘拄了拄身旁的黄毛小弟，沉声道：“投篮不是你强项吗，那小子也敢在你面前逞威风。”
黄毛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这个，转头看着他，眼里透着疑惑。
严浩见他一点不开窍，心里烦躁，冷冷说道：“人家来砸你场子，你是不是该去露一手。”
疑问的话，却是命令的语气。
黄毛看了严浩一眼，见他脸色僵硬，心里倒是琢磨明白了。敢情这位哥是觉得人家是来砸他的场子呢，面上不好跟个学生计较，倒是逼自己出手了。
黄毛心里好笑，也不知道他怎么偏偏跟个学生杠上了。眼珠子一溜，望向不远处正巧笑嫣然的美少女，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撇撇嘴，不好说破，只是笑着试探道：“哥，那我过去跟那小子比一比？”
严浩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
黄毛得了令，换上流里流气的笑容，大喇喇朝那两人走去。
“喂，小兄弟，要不要比一把？”黄毛拍一拍篮球机，狭促一笑，话里挑衅的意味很浓。
裴舒和宋尧正商量着要不要玩一把，听黄毛这话，不玩都不是了。
宋尧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可以啊。”
他刚答应，严浩叼着一根烟，吊儿郎当地从后面走过来，说：“既然是比赛，那得玩点彩头才够意思。”
说完，撩起眼皮睨了宋尧一眼。
两人身高相仿，视线交错的瞬间，火花四溅，空气压抑了几分。
宋尧不见一点怯意，直视他，说：“你想比什么？”
严浩眼睛在他和裴舒身上打着转，突然，嘴角扬起一抹痞痞的笑容，指了指裴舒怀里的小黄狗，说：“就比这小东西如何？”
他微微颔首，语气倨傲：“如果我赢了，你把它送我玩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