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延亭直到天黑了,才回来,得到王屠户来了,便先来了二房这边。
王屠户将银子从怀里拿了出来,道“一切拜托亲家大哥了,要是不够再说”
李延亭直接收了,道“有消息,我再跟亲家公说。”
王屠户便说了自家三个儿子的意思,说要是能买三个院就三个,买不到的话,一个也行。
李延亭都应下了。
“大哥坐下在这吃饭吧,”李延寿倒了酒,给添碗。
李延亭坐下了,因要吃酒,便叫大狗子回大房吃去了,大狗子对酒不感兴趣,便回胡氏身边吃饭去了。
“大哥,”李延寿看李延亭坐了下来,才道“大哥要买屋吗”
“嗯。”李延亭道“已经看了一套大的,你们先不要买,以后真的急了,一并搬去,一道住。紧急的时候,住在一块,才安全。”
李延亭声音沉沉的,透着稳重,对李延寿道“不是不要你们置产,而是以后家里要往上走,未必会留在这城里,因此,只是买一套大的就行了,也不是现在就搬去,而是万一真的太乱了,再进城去避一避。”
他这一说,李延寿惊了,王屠户也惊了,王氏也呆了。
王屠户却是笑了,道“不料亲家大哥有此志向”
李延亭道“只能说,有这个心思往上走,不过能走多远,得看机遇和命。再者,将来二狗子三狗子科举,必然也是要往上考的。咱家未必是留在这城里。”
李延寿点点头,也不问了。丈人说的极是,这些事,他从不考虑的,大哥能想到,能走的远,他就听大哥的。
李延亭道“家里水涨船高,翠儿和果儿的亲事,自也不能随意作主了。孩子们的事,有娘呢,你们两口子,以后别随意应承人。这肚子里的小的,也是。”
“嗯。”李延寿应了。
王氏激动了,若是大哥真的能更进一步,以后做的亲都不一样了。她抚了抚肚子,高兴极了。
吃完了饭,天色晚了,王屠户便没回家,在二房歇下了,还叮嘱两口子,道“有些事不要乱说,管紧嘴巴本份些,这个时候,可别惹祸。”
他还特意的叮嘱了一下王氏千万别大嘴巴,最后害了小的。王氏最近可乖了,大约是没见过这样的风声,因此也不怎么在村里大嘴巴,是真吓到了,她抚了抚肚子,郑重的应了。
王屠户第二天才走,晚上就送了一些猪板油来,叫李延寿多放盐炸出来封坛子里去。现在还能弄点,以后想要弄这个,怕是难了
家里便准备过元宵节,因过年尽办丧事了,年都没好好过。
趁着元宵便一起好好过了个节。
元宵以后,李延亭便将地契拿回来了,包括高家的,还有王家的。
高家买了二个院子,王家也得了三个院子。只李家只买了一个大院子。
林觅叫他把地契送走以后,便对李延亭道“在那里悄悄的弄个地窖,存点东西。”
李延亭道“我省得。娘。”
“若是以后忙,晚上出不了城,你就回那歇着。”林觅道“那城里的屋,也不是真的保险的地方。要是只是紧一点,在城里是可以避一避。若是真打起仗来,城若守不住,在城里反倒是死路一条。”
因此才说,要做几手的准备呢。
元宵节后,李延寿便在后院垒了羊圈,又用草之类的藤编了网,然后把后山一大片给围了围,就是放羊用了。
开了春,没再下过雪,然而天是真的很冷。估计要等春风吹来,还要一段时间,但李延寿也开始物色种子,准备春耕的事情了。
然而,春风还未到,战火的消息却是不断的涌来,似乎一下子就收的更紧了。
因为渐渐的来了不少投亲的人进城,再后来又有不少失去家园流落在外的流民,开始到各城各县。
到本地的还是少数,然而,聚到一块,却不算少。
一开始城内还收一点,后来怕在城内控制不住,便只给放在城外,但是他们一是越来越多,二是争抢偷盗食物,闹的越来越严得,城内一开始还分些粥食之类的,后来派了衙役出来管,还被打了。
便知道是控制不住了。
有几个村子里的鸡舍还被扒了,有几家家里的小猪崽,才点点大,过了年才刚弄回来就被他们偷了给烤了吃了。
李延寿天天听外面的动静,心里便有些紧张。村里也都加紧了巡逻。
后来到了晚上,村里青壮发现,山里有火光。
他们便找了里正说了此事,里正来与林觅商议,道“怕是有流民进山了。”
找到山洞的可能性是大了。
找到也没办法,林觅却更担心别的,道“现在天冷,他们一是取火,容易起火,二是要找食物,找不到,怕是要下山劫掠,这人一尝到好处,怕是很多事就控制不住了。慢慢的没了办法,便会占山为王,然后祸害抢掠山下的村子,甚至杀人越货的买卖也会做起来。”
里正道“这个事,城里必须得驱散,不然这里就真的越来越大,人越来越多,山寨都得建起来。”
林觅道“官府若是不驱散,咱们自己驱,趁他们现在还不多。若是不早驱散,早晚都得要成势,到时这周边,都会寸草不生。”
里正道“还是得延亭组织人手,我们都听延亭的。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就永无宁日了,我去各村组织人手。这个时候,必须齐心,涉及到家附近的安危,不可马虎。”
林觅道“路上要当心,他们肯定会派小啰罗下山打探村里的情况,千万别撞上了。要是真撞上了,要钱就给钱,这个时候身上带点钱,也许能保住命。”
里正心沉沉的,道“我明白,放心。”
这个事的确不能再拖了,因此便风风火火的走了,带了两个青壮在身边,去各个村里联络人手。
古人在这个时候,是很齐心的。
村子排外是一定的,而且会非常的齐心,那个时候,不惜代价,哪怕是付出人命,也会保住村族的财产与后代的安全,这是世代居住于此的所有人的觉悟。
只是人手还没处理好,就出了事。
出了两件事,一件是隔壁一个村子里的人被老虎咬断了腿。第二件就是山上那伙子人取火不当,烧了半座山。
那天晚上火烧的山上鬼哭狼嚎的,怕是这些人临时的寨子都烧了,也不知道人死了多少。
这种火实是没办法救的,迅速的扩展开,烧了半座山,还好后半夜突然下了雨,这火才渐渐的熄灭了。
古代的山火只能指望天来灭火,人力是根本没有任何办法的,靠近都不可能。
这一晚所有人都没有睡,站在村里,看着山上的火烧啊烧的,心慌慌的,以为会烧到山下来,看着看着,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然后因为起火,这些人死了不少,散了不少,逃了不少,还有很多一小股的下了山,到处打劫,人心惶惶的,更因这些人的驱赶,山火,山上缺食的事,连很多的野兽都下山觅食了。
一时周边的村子乱糟糟的。
里正回了村里,脸上的愁容就没下去过。来了李家,坐着等,等到李延亭回来便问道“怎么样衙门管吗”
“流民只能驱散,只是现在城里人手不足,只能让我们自己驱散了,”李延亭叹道“朝廷现在在打仗呢,哪能顾得上这个,府衙更顾不上了。现在这状况,只能各地各自为政,管好自家门前的地”
“这么说衙门是不出人力了”里正慌道。
“出猎户队,驱散野兽,野兽不能不管,见到一律射杀,”李延亭道“只是流民,却不是兽,只能赶走,不能杀。所以官府不能管。”
这是一种灰色的意思,就是让他们自己做,官府睁只眼闭只眼,当看不见了。算是默认。
里正听明白了,道“这样也好,他们驱走以后,往京城去才好。到了天子脚下,自有人管他们现在呆在我们这,可不能成势啊,这样下去,真的要寸草不生了”
李延亭道“我心里有章程,放心,就在这一两天。”
“那只老虎一定要解决,”里正叹了一口气,道“人作乱就算了,连老虎也下山吃人了。尝过了人血的滋味,它哪里还肯再上山,只会不断的袭击人。延亭,你要小心,老虎可不是一般的野兽,杀伤力强,又吃人。”
可是这又不能不管,这只虎一定会到处转悠,寻人吃的。不主动解决,迟早要到村子里来。
李延亭点点头,叮嘱他出门小心,村子里孩子不要乱跑之后,才送里正回家去了。
他回来后,林觅问道“有把握吗”
“必是要解决它的。”李延亭道“这个事,普通猎户也未必能帮到什么,我和大狗子来做这件事。只是大猫一样机敏,要跟它的踪迹,还需要点心思耐心的找找才好。”
林觅点点头,道“一定要小心,不可大意”
赵佶心里也紧张起来,见李延亭心里有数,便道“大猫的跳扑能力特别强,一般被扑倒,一咬脖子人就没了,一定不可大意。而且它们的体形也不小,张开了足有三四米,怕不是一般的能力能杀掉的。”
李延亭道“因此找到它后,要把它引到人少的地方,方便射杀。”
这就需要一人诱敌,一人袭后了。
林觅心提了起来,道“给你的药还在吧”
“在。”李延亭道“娘,放心,我心里有数。多年的猎户经验了,我不敢大意的。一定仔细小心”
林觅点点头,心砰砰直跳,虽说心里有点底气,然而还是怕出意外,心里紧张的不得了。
如今已是二月了,若是不解决祸患,后面只会更乱。
再这样下去,战火未烧至,人与人就能相互的灭了。
李延亭出去了,赵佶挺沉默了,良久道“天无道,原来百姓这么艰难那离交战区很近的百姓也不知道有多难呢。”
“以后逃来的只会越来越多。他们要进京要天子做主,可是天子必不会容他们去京城祸乱,因此,要么派大臣安抚好这些人,要么,就派兵剿灭,”林觅道。
就是这样残忍。
赵佶心里挺不好受的,以前的大宋,也经常这样。
那个时候,没人将这些人当回事的,只说是出了乱民,然后他想都不想,直接听了大臣的意见,发兵剿灭就行了,一了百了。
因为派人安抚,需要花的代价更大。
因此,还不如花在军费上,打仗的人又能立功又能发财,还不用费心费力不讨好的去安抚百姓,代价又大,又不讨好,既无功,又赚不了钱。上怨,下怨的。在中间最不好受。
赵佶有点怔怔的,来了这里,他一开始是真的以为,忘记过去的事情,重新开始生活,也挺好的。可是现在这一切变故陡生,仿佛要把他的过去一点点的撕开,去正视他这个皇帝当的有多失败
林觅道“这个时候,朝廷会怎么做呢若是做的不好,真的可能会出个民王啊。再看看吧,才能看出来朝廷的决策,看那朝廷里是忠臣能人多,还是奸臣当道,更添祸乱者多”
李延寿最近也不咋出门了,外面这么乱,他只守家里养羊,养牛啥的。
李延亭则开始准备弓箭,与大狗子开始寻找老虎的踪迹了。
还真找到了不少踪迹,这老虎尝过人血的滋味,便一直在浅山徘徊,舍不得再回深山。
看样子,还是会经常的下山。
大狗子道“爹,这里。”
李延亭上前看了看,道“它来过,而且是好几次。”脚印都不一样,一看就是多次来过留下的不同的脚印。
李延亭左右看了看周边的路,道“看来它要进咱们村了。”
其它村,它都去祸害过,不是吃了人家的畜,要么就吃了人,拖了人去吃。流民在外的,怕是也吃了不少。
而他们村,它还没来过呢,可这踩点,一看就知道这虎怕是盯上了。
“晚上来等它。”李延亭眼底沉沉的,道“它肯定还要再来。大狗子,我诱敌,你埋伏在那边树上,它要是来了,你就拉弓射它。”
大狗子却摇了摇头,道“我不能叫我爹被它吃了,它是吃人的,不可以”
李延亭怔了一下,道“听话”
大狗子怎么也不肯。
李延亭道“我一个做爹的,难道还能叫儿子替我诱敌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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