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野出现在门口。
他穿着简简单单的白色休闲服，额前头发微湿，像是刚洗过不久，身上飘过来一丝沐浴露和洗发水香味，淡淡的，如同山间青木。
看到她的那一刹那，沈怀野就算做足了心理准备，脸上的表情依旧有一刹那的崩裂。
赵子清一头长发披肩，她的头发是很自然的直，发尾稍微有些卷，有几束被她绕在耳后，露出一张淡雅白皙的脸庞。
她美的很安静，像是一副水墨画，又像是深夜盛开的昙花。
这一点，沈怀野一直都很清楚。
他迅速压下一些不该在她面前展露的情绪，脸上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克制且显得有些距离，还带着一丝亲和：“是赵子清小老师吗”
赵子清愣愣的看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沈怀野的外形是十分抓人眼球的，男生女相，但丝毫不显女态，带着冰冷和常人无法接近的距离感。
壮丽的景色总是让人惊叹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更何况眼前的沈怀野不逊色于任何美景。
美色的冲击向来直接而干脆。
赵子清心跳漏了几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匆低下头，不敢再看他：“对、对，我是……”
沈怀野笑了笑，抓着门把的手在轻微的颤抖，他把门打开，往旁边侧了侧身：“进来吧。”
赵子清抬腿之前，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鞋子。
刚刚在路上沾染了尘土，白色小布鞋有一些脏，她有些窘迫，不太敢走进去。
这里的世界，和她成长的环境天上地下。得益于父母良好的教育，她从不曾觉得家境贫寒是什么问题，可是在这里，她还是会有一点小小的自卑。
特别是在一个长得如此好看的年轻男人面前。
赵子清前不久已经成年了，一个成年的女孩子，会下意识的在意起一些有关男女间的事情。
沈怀野将她所有的小动作都纳入眼底，心里弥漫着一股涩然的情绪，在胸口挥之不去。
上一辈子，一开始的她是不是也如今日一般只是那时候他的目光未曾注意过这些‘细枝末节’，他直接把她带进这里，然后拥有了她，把她变成了他的女人。
而她是什么感受，她又有着什么样的小心思，当时的他并不在意。
沈怀野神色如常，聊天般道：“刚刚门卫打电话给我，说你来了。我便开门看看。你站在外面，怎么不按门铃”
赵子清不好意思一直站在门口让人等着，逼退心里那股窘迫，朝里头走去。
听到他的问话，她顿了一下，不自然的撒谎：“啊，我也是刚到，然后沈先生你就开门了。”
“是吗那很巧。”沈怀野反手把门带上。
他知道她在外面停留了三分钟，怕她会走，他忍不住去开了门。
但他自然不会说出口：“你要喝什么白开水，茶，咖啡，还是果汁”
赵子清显得很局促：“白开水就可以了。”
“好，你在沙发上坐一会，我去给你倒杯水。”说是这么说，可最后沈怀野递给她的是一杯橙汁，同时还拿着一盆冰块，“我不知道你能否喝冰，需要加吗”
他今天想了很久，只记得她喜欢喝橙汁，但不记得这个年纪的她，生理期是什么时候。
赵子清看着手里的橙汁，神情有一瞬间的讶然。听到他的话，反应过来后脸颊微红，但心里同时有一股很难形容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是一个很体贴，很绅士，很会照顾人的男士。
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他稍显歉意的补充道：“家里刚好有刚榨不久的橙汁，我想着女孩子大概都会挺喜欢，就自作主张了，抱歉。”
“没关系。”赵子清连忙道，“我确实挺喜欢的，谢谢你。”
“那要加冰块吗”沈怀野笑着问。
赵子清轻轻的点了点头，没敢让他代劳，自己有些手忙脚乱的加着。
沈怀野坐在她旁边，是一个很安全的距离，不至于太近，也不远。
“我听你们校长说，你钢琴弹的很好。我试着找很多人学过，但依旧没有用。大概我在钢琴上没有天分吧，我本来都放弃了，直到你们校长向我推荐了你。”
赵子清被夸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沈先生，我的钢琴水平在我们机构的老师里，是垫底的。”
沈怀野眉头一挑，下意识往沙发后一靠，露出个略显慵懒闲适的姿势。
上辈子他听过赵子清的钢琴，不好不坏，但琴声如人，干净清澈。他有时候心情好，手里头也没有事情，便会教她弹琴。
想起往事，他愣了一下神，然后把飘远的记忆拉了回来：“没关系，我只要能弹一首简单的曲子就心满意足了。接下来就麻烦你了，赵子清老师”语调微微上扬，像是春日的柳絮，无端让人喉咙发痒。
赵子清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呃……您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沈怀野从善如流：“子清，那我们开始吧，我要先学什么”
赵子清放下手中的橙汁，低着头从书包里拿出乐谱，偏头问他：“沈先生，您认识乐谱吗”
沈怀野的视线在她手中的谱子上扫过，落在她脸上。
束在她耳后的一缕长发掉落下来，微微贴着她白皙的脸颊。
他忍住伸手的冲动，微微摇头，慢斯条理的吐出三个字：“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