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翀忍了忍, 但是没忍住,
不过,比起昨晚的急迫和匆忙, 此时的萧翀哪怕没忍住, 面上还是一派的从容。
常言道“流氓不可怕, 就怕流氓有文化”, 此时的萧翀显然是个有文化的臭流氓。虽是不想忍了,但他也没又直接进入正题, 而是先侧过身去看躺在一侧的余晚晴。
余晚晴也正闭着眼睛,但她乌黑卷曲的眼睫微微动着,显是没睡着毕竟,昨晚上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哪怕没心没肺如余晚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睡着。
萧翀咳嗽了一声,开口道:“你也睡不着”
萧翀这一个“也”字用得倒是不错, 首先挑明了自己睡不着, 余晚晴哪怕被挑破装睡, 应该也不至于因此而恼羞成怒。
果然,余晚晴闻言,眼睫一扬, 跟着便睁开了眼睛。她乌溜溜的眸子定定的看着主动搭话的萧翀, 很是警惕的抱紧了自己身上的被子, 像是要想把自己裹成春卷一般。
萧翀看着也觉无语,暗道:裹成这样有什么用这么薄的被子,扯一下就没了。
当然, 萧翀面上还是尊重余晚晴滚春卷的行为,开口道:“反正睡不着,要不我们就说会儿话”
余晚晴眨巴下眼睛,也觉着两人躺平了装睡确实挺傻的,倒不如说说话,说着说着也许心情就放松了,心情一放松自然也就想睡了。
这么想着,余晚晴便也顺嘴问了一句:“说什么呀”
萧翀原就少言寡语,便是先帝在时,也总嫌这个二儿子性子沉闷,不会说话。如今萧翀又是这般身份,这少言寡语的本事就更是修炼到了登峰造极的水准事实上,以他的身份,许多事他只需提上几句,自有臣子努力琢磨圣意;身边服侍的奴才,如李进忠这些人那更是个顶个儿的会识眼色,许多事甚至不必开口就给办好了
所以,萧翀这日晚上碰着的第一个问题竟是:我和我家爱妃躺在床上说话,该说什么呢
唉,这要是现代,萧翀还能百度知乎一下,可这会儿他却只能独自面临这一千古难题。
好在,萧翀素来端得住,哪怕内心慌得一批,面上也是稳如老狗。他只略顿了顿,很快便又开口:“明日就要启程回京了,你可做好了准备”
余晚晴的回答也很符合她傻白甜的性格:“要做什么准备”
萧翀还在努力枕边教妻:“皇后病重,顺妃已死,此回回宫,后宫之中自是林氏独大。”
余晚晴:“”
想起自己和林贵妃那些事,余晚晴就有些慌了,抓着被子的手动松了下来:她和林贵妃就算不是仇深似海,那也是有仇的,要是林贵妃真就一家独大,她可怎么办呀
萧翀见余晚晴终于有了些危机意识,颇为满意,但他还是接着危言耸听:“还有余太后那里。”
“余太后”自从知道了余太后那堪比赵合德的本事后,余晚晴便从心里对这位太后敬而远之,此时听着萧翀提起,不免更慌了,“你上次不还说,余太后看在当前利益的份上不会杀我吗”
萧翀随口道;“人心多变,女人尤其如此。余太后若真是不想动你,那这回我们碰着的刺客又是哪来的”
余晚晴:“”
虽然萧翀和余晚晴两人此前在刺客的事情上并没有说透,但对着刺客的来历彼此心里都是有数的。
用余晚晴的话就是:这么多年了,萧翀都登基了,余太后这手段还是十年如一日的老样子当初是往猎场里弄老虎,暗害魏王;这回是往猎场里弄棕熊,拦着侍卫,伺机行刺杀之道
余晚晴之前还在心里感慨余太后这老一套手法跟不上时代潮流,这会儿方才意识到余太后这行为背后的意义。
萧翀替她总结道:“她必是心里生急,这才会在这时候行刺杀之道。只怕,她是等不下去了”
余晚晴心里也知道萧翀说得对,但她还是忍不住反驳几句:“可,余太后先前还叮嘱我交好蜀王妃呢。”余太后让余晚晴交好蜀王妃,自然是因为她看出了萧翀想要过继蜀王子嗣之事。既然余太后都考虑到了过继之事,想必也不急于一时吧
萧翀自是明白余晚晴话中之意,不由挑眉冷笑:“就是这样才更是古怪她可是有亲孙子的人,看不上我,自也不会看得上蜀王之子。既如此,她让你交好蜀王妃,意义何在”
余晚晴都被萧翀说糊涂了,只眨巴着眼睛看他,一脸茫然。
萧翀也没想多说,只是道:“想必,余太后从未信过你,这些日子,她也不过是与你说些话,拿你来麻痹我。”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否则,你与她告状,说是我让你睡地板的事情,如何又会那样轻易的传到我耳里”
说起睡地板这个,余晚晴也是反应过来了:“这么说,好像还真是。”
话声落下,余晚晴眼疾手快的抓着了重点:“等等所以说,她一开始就是拿我当奸细看待她现在是等不及要下手了”
萧翀点头。
余晚晴一时也是无语凝噎:有个虎视眈眈的林贵妃做仇敌已经是很悲惨了。现在还有个几次三番派刺客死士的余太后
想着想着,余晚晴越发觉着自己前程无光,忍不住从被子里抽出手来,去扯萧翀的寝衣衣角,可怜巴巴的:“能不能不回去啊”总觉着这一回去就跟去送死似的。
萧翀见她是真怕了,这才慢慢的着手安慰人:“与你说这些也是叫你有个准备。到底还有我,也不必这样害怕。”
余晚晴扬起眼睫,抬眼看着萧翀。
她的目光里十分复杂,显然是很不信任萧翀这话萧翀之前还说过好几次要替她解决林贵妃和顺妃呢,她还不是好几次要被人设计死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要是不说点什么、做点什么,那就真不是男人了。
萧翀沉了一口气,然后才说了自己早就想好的决定:“我也想过了,你在嫔位上也呆了一段时日,是该升一升位置了。”
关于给余晚晴升份位这事,正如萧翀先时与顺妃说的那样“镇远侯府以谋反问罪,余氏出身有瑕,朕也因此一直有所犹豫”,妃位虽然比不得后位,但也不是白萝卜,便是要给人也要想清楚了。所以,萧翀一直犹豫不定,以至于楚况之这个深知内情的心腹也在离京行猎之前,劝了他一句:“陛下既是有心僖嫔,余家之事也该早下决断。”
直到顺妃自己作死,眼见着后宫失衡,萧翀心中那块秤也终于分出了轻重,做好了最好的决定。
这么个时候,萧翀也不介意拿这事宽一宽余晚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