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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韫低下头,藏起嘴角的笑意。
她当然知道,因为昨日之事,是她刻意为之。
在先太子的描述中,太后是个心善慈和的妇人,与丈夫感情深厚,对儿子关怀备至。
丈夫儿子以这种方式死去,要说她心里不怒不怨,池韫是不信的。
然而,她不但报不了仇,还得眼睁睁看着仇人一家春风得意。
这满腔的忧思,没有出口,只能憋在心里,可不就成了怨念
昨日见着太后,她刻意提起此事,果然一听即怒。
这足以说明,太后心中恨意难消,甚至连面子情都不愿意维持。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被她这么一刺激,本来就有睡眠问题的太后,梦见旧事太正常了。
池韫过来一看,太后连人都不见,却问及收神之事,这就猜了个不离十。
“臣女说了,娘娘神魂不安。”她抬起头,一脸真挚,“如此情境,很容易被梦魇趁虚而入。”
帘子那头静默无语。
汪嬷嬷瞅了一眼,细声询问“池小姐可有法子”
池韫叹了口气“法子不是没有,只是治标不治本。”
这治本之法是什么,汪嬷嬷不敢问。先前她已经说出那么惊人的话了,再问下去,谁知道还会说出什么。
于是她道“失眠之症,本就难以根治,能够缓解也不错。”
这答案在意料之中,池韫点点头,说道“那便和义母一样,用熏香吧半年前,义母和太后娘娘一样,睡眠大有问题,后来换了熏香,又多多出去走动,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没说下去,汪嬷嬷松了口气“那就请您写个方子。”
说着,唤了宫婢进来,伺候笔墨。
池韫干脆利落,把那方子写了,又叮嘱“娘娘还是多走动为好,哪怕在宫里转一转。”
半晌,帘后传来太后的声音“哀家知道了。”
已经没有初时的怒气了。
池韫笑了笑,不再多留,施礼告退。
待她离开,汪嬷嬷过去挂起帘子。
太后靠在榻上,神情萎靡,目光难辨。
汪嬷嬷轻声说“娘娘”
太后无意识地摩挲着手炉,过了会儿,问道“你觉得她可信吗”
汪嬷嬷摇了摇头“奴婢不好说。”
太后自言自语“我自然相信阿凤,可是,这丫头跟楼家又有关系,哀家担心”
汪嬷嬷拍了拍她的手,柔声安抚“娘娘,让奴婢来说,您这是无谓的担心。您现在有什么能让人图谋的她讨好大长公主,姑且算是攀上了一门亲,现在来讨好您,难道还有更大的好处不成”
是啊亲事都定了,讨好自己这个无权的太后,有什么用
“可是她说的事”
汪嬷嬷笑道“她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您怀念先帝、先太子,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您说是吧”
太后听出她的言下之意,不禁点了点头。
对,她只是思念丈夫儿子,没有别的。
“那就留她住着”
汪嬷嬷点头“清宁宫太冷清了,您又不让嫔妃们到这儿来,多个小姑娘陪着,不是挺好的吗这是陛下的孝心,您顺着不就好了”
太后被说服了。
“你说的对,是本宫失了平常心。她住着就让她住着,依常礼,照常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