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操。
那一瞬, 沈家铭心漏跳一拍。
他别过脸，舔了舔后槽牙, 说不清什么感觉。
“……行了, ”好半天，他才开口，“你别跟猫腻歪了，把欠条给我，我去给你加一笔。”
“噢。”列锦点点头, 放开怀里的猫。
然而, 那猫还黏着她, 好像很喜欢她似的，绕着她周边蹭。
她乖乖听从沈家铭吩咐，将书包从背后拿到身前来, 翻出欠条，往他那儿一递, “给。”
于是，几分钟后, 两人又坐在包间内。
沈家铭日常打游戏。
列锦则继续完成她的补火影计划。
只不过, 对着花花的屏幕, 她却越看越失神。
因为，她忽然想到，自从上高中后, 自己和姜紫瞳她们联系本就少，这次好不容易约了去看电影, 却被自己给忘了……
当然，也不是后悔答应沈家铭来pluto.
就是觉得……不太好。
毕竟违了约，心里内疚。
沈家铭打完一局游戏，无意看列锦一眼，才发现小姑娘好像有些失神。
就将手放在她毛茸茸的脑袋上。
“干、干嘛?”列锦被吓了一跳，不知道还以为闹鬼。
然而，没有答复。
脑袋上那只手使了些劲，迫得她脑袋不得不转朝一旁，也就是沈家铭方向。
于是，列锦懵懵地对上他目光，不知道这又是哪一出，再次问道，“怎、怎么啦……”
充满疑惑。
他一只手放在她脑袋上，另一只手则在桌上、撑着自己脑袋，微微歪着头，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看她。
带着点调戏味道，没点正经样子，但又莫名迷人。
包厢里，光线依旧昏暗不明，他面前电脑屏幕的光显得格外明亮。
尤其游戏界面五彩斑斓一片，打在他面庞上，使得他好看的脸一面沉溺于阴影里，一面展露在光彩下，带来满满的视觉冲击感。
列锦又出了神。
但她没意识到，自己转朝他，光线打来又何尝不是如此。
并且，因为好奇，她瞪着一双大眼睛、不自禁鼓起嘴，这副模样简直不要太可爱。
“我说……”沈家铭回过神，清了清嗓，“你是不是想去看电影?”
“嗯?”列锦眨眨眼，没反应过来。
“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沈家铭答。
什么嘛……你明明一直在打游戏，还看我。
不过，列锦认真思索一下，最终点点头——“那走吧。”
突如其来的决定，两人说走就走。
只不过，列锦觉得书包太碍事，就和沈家铭说了一声，先放在pluto.反正明天运动会用不着，放学后再来拿也无所谓。
走出大门，沈家铭站在路边，用手机叫车。
本来经过自己那辆就停在门口的重机车时，他还想着，要不要现在就带小姑娘兜个风。
然而，转念一想，两人好不容易轻松愉悦地出来玩一次，还是不要弄些幺蛾子，要真吓到人家、破坏了美好气氛该怎么办。
只不过，列锦随后蹦蹦跳跳出来，经过那辆车，又忍不住小心翼翼、轻轻地拍了拍它。
因为它实在太酷了。
并感叹道，“真不知道这是哪个小哥哥的车呀，那个小哥哥肯定很酷很帅吧?毕竟，东西都随主人呢，就像你的猫猫很像你一样……”
沈家铭：“……”
他在想，小姑娘小小年纪，怎么眼神就这么不好使呢，很酷很帅的小哥哥就在你眼前好不好。
但终归不能说出来。
就带着点小郁闷。
列锦抒发完感慨，也没怎么在意，还因为出去玩心情蓦地很好，轻轻哼着小歌。
两人一起站在路边等车。
没一会儿，沈家铭叫的车就来了，两人很快到达距离这里不远的巡礼市中心。
市中心，无疑是全巡礼市最繁华的地界，甚至，这里比许多与巡礼市发展程度差不多市区的市中心更夸张。
因为，巡礼几乎大部分商场都挤在中心这块小小地方里，各种商铺，更是以此为中心层层扩散开。
连公路都只能可怜兮兮地从人群川流不息、交错的天桥下穿过，好像那上面的地方才是真正的世界。
这样的繁华喧嚣，甚至顺着小吃街一直蔓延到更远。
在路边下了车，列锦蹦蹦跳跳地随沈家铭上天桥，往中心处进发。
周围都是行人，吵吵嚷嚷，她下意识挨得离沈家铭近些。
甚至，隐约从他身上感觉出几分温暖。
忽然慨叹，在这样浮躁又浩大的世界里，在这样拥挤又陌生的人潮里，有个可靠的人在身边，还是很不错哒。
深吸一口夜晚难得清凉的空气，看着面前五光十色、绚烂一片的热闹与繁华，列锦比之前更开心了。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来逛商场了。
两人都没吃晚饭，得先解决这一当务之急。
因为正是饭点，商场里饭店不是一般拥挤，基本家家门前都有领号排队的客人，于是，两人就在商业街上随便找了家生煎店。
不过，付钱的时候……
沈家铭日常请了列锦。
上次他请吃拉面的时候，列锦没注意，沉溺于他很有心找了那样一家店的感动里。
然而，这一次，在前台付款的时候，列锦就站在沈家铭旁边，看着他熟稔地操作着手机扫码……
“咦，我看你手机挺好的呢。”她兴冲冲说道。
沈家铭没在意，随口一句，“是啊。”
心想，小姑娘确实有眼光，这个也挺贵的。
“那……”列锦撇撇嘴，“为什么不能收款呢。”
还得打欠条。
沈家铭：“……”
“所以，就……”列锦歪着脑袋，继续问他，自带天真满满的感觉，“到底是……哪里坏了呢?”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沈家铭这才明白，原来，她指的是这一茬。
在前台小姐姐怪异、好奇又有点好笑，仿佛是在说“这难道是什么撩妹新技巧么”的神色里，沈家铭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他沉默着付完款，半天也只憋出一句——“别问，问就是坏了。”
“噢……”看他忽然有些烦躁，列锦紧跟其后离开生煎店，忽然十分心疼。
呜呜呜，这得耽误多少笔生意啊，还有他们网咖也是，就不能好好修修么。
沈家铭没再说什么。
只是，路过某知名奶茶店，他见列锦朝里多看了几眼，就干脆进去买了两杯奶茶，一模一样的，给列锦一杯。
“然而，我觉得……”列锦喝下小半杯，后悔让他做主，竟然要的全糖，一口接一口的甜腻快把她给齁死。
“嗯，什么?”沈家铭也在腹诽，妈的，这奶茶是什么，他从来没喝过，就想着给小姑娘，还是给列锦喝，当然要最甜的，结果特么的甜成这样。那人做的时候是把糖罐子给打翻了吗!
“啊……”列锦被甜得受不了，放下瓶子，很严肃地继续说，“就是，我觉得，你所谓的收不了钱，其实，是不是你们网咖的特殊营销手段!”
“……啊?”沈家铭愣了一下。
“……就是，”列锦有点愤愤地说道，这可是她刚才想了好久才得出的结论，“这是你们的营销手段。”
“骗我们这些消费者说收不了钱，就通过打欠条方式，逼着我们不得不一次次光顾，不知不觉中，小钱钱都飞到你们那儿去了。”
“嗯，一定是这样。”
“啊……”沈家铭若有所思。
又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因为，她说的，真的好有道理。
只不过，她所臆想的被迫害客户群体，其实，好像，自始至终，就只有她一个人呢。
“但是，我觉得这样不好!”列锦继续道，并且态度很严肃，“比如，就拿我的体验来说吧。虽然一开始直接被坑去一张一百，我很难过，也很不平，不得不再次光顾。可后来，这欠条又反过来，变成我欠你们钱了。”
“像我这种听话的普通高中生，当然会于心不安，打算以后去乖乖还钱，只不过，我今天没带钱包而已，真的。”
“可是，如果换成那种、那种……就那种老赖呢?他们欠钱不还，直接跑路了怎么办?那你们网咖这样一单单下来，岂不亏死?”
“难不成，最后要去挨个催债吗?”
“啊……可是这难度，未免也太大了吧!这样发展下去，你们网咖，岂不真成了你开玩笑说的什么高利丨贷……”
……
列锦一句接一句，像打翻在地的玻璃弹珠，噼里啪啦响，听得沈家铭脑袋嗡嗡的。
……不是，她想这些干嘛?
忽然说这些……干嘛?
“哦……”沈家铭就囫囵过去，很敷衍地点着头。
最后，就听她一本正经总结道，“……总而言之，我觉得你们与其想这些歪点子，不如正了八经弄会员卡制度。比如，充多少返多少，或者存钱生利什么的啦，也能很持久地吸引客户嘛。就是，推销给新客户的时候可能会比较麻烦。”
“哦……”沈家铭点点头。
说得好有道理。
但是……
这他妈管他屁事。
就这样，听着列锦一路说个不停，沈家铭带她进了一家商场，找到影院区域。
因为临时起意，还有他懒得在网上购票，就准备现买。
本来，他还想和列锦商量一下，一会儿看什么的，直到……
刚走进影院区域，他就迎面撞见那幅巨大、明显是恐怖片的宣传海报，当即一个九十度转身，尽力用自己比列锦高大的身形遮住海报，很诚恳地对着她。
“嗯，怎么了?”列锦发觉他停下脚步，有点好奇。
“嗯……就，我去买吧，你在一旁等着就好。”
“噢，好哇。”列锦没察觉什么不对，想了想，漂亮的眼睛笑眯眯看着他，里面满是惊喜的小亮光，碎钻一般，满是感动，“我知道你很大方，但是没想到这么大方，你又要请我了。”
“是啊，毕竟……你是我的小客户啊。”沈家铭尽力笑得自然，把她继续往错误思考方向引导。
“是呀是呀。”列锦点点头，“那我以后一定经常光顾你们网咖。”
“嗯。”沈家铭点点头。
“那我……”列锦扫视一周，忽然看见不远处一堆娃娃机，粉嫩粉嫩的颜色，发出bingbling的光芒，还传来活泼可爱的音乐，“……那我去那里等你啦。”
“好啊。”
于是，看着列锦乐颠颠远去的身影，沈家铭长舒口气。
转过身，他对着恐怖风格的海报，陷入了沉思。
他这个人，生来随性肆意，不太喜欢和大多数富家公子哥打交道，陆星芒和陈星落这对表兄弟、职高里几个是例外。除了游戏，感觉他们比那些人毛病少，也更相处得来。
他交朋友就是这样，道不同不相为谋，话不投机半句多，谁都不惯毛病。
平时，他们就一起打打游戏、打打牌，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
其间，各种话题没少聊。
虽然，大多数他都不怎么感兴趣，权当听着玩玩了。
尤其纪中天，这位满脑子没正经的哥，总是隔三差五跟大家伙分享自己的撩妹心得。
虽然，他基本保持单身状态，和每个女朋友感情都很艰难，艰难到每一段都维持不过一个周，且他永远是被踹的那个。
而撩妹心得，比如，他曾说到……电影这方面。
他的心得，就是，那些搂搂抱抱亲亲的爱情片根本没卵用，说不定，还会使女生为其中的完美男主而尖叫呐喊，甚至在虚幻与现实的强烈比对下，开始对自己身边的真实男友无比嫌弃;或者，其中可能出现的某些破镜重圆情节，会让女生联想到自己前男友，恍然自己爱的其实还是……
说到这，纪中天哭了。
因为，他好几个女朋友，就是这么分的。
而后，他哭着告诉他的兄弟们，带姑娘看电影，一定要看恐、怖、片!
因为，恐怖片最实在了，无非就是吓得你嗷嗷叫。
一个被吓得不行的女生，当然不只会嗷嗷叫。
因为，嗷嗷叫不足以宣泄她心中的恐惧，她还要做点别的什么，比如，去抓身边的人，去抱身边的人，去……
当时，沈家铭没再听下去，皱着眉想，这什么狗屁。
不过，还没用他亲自动手让纪中天闭嘴，其他人就已经无语了。
然而，他们不是和沈家铭一样听不下去，而是，皆一脸不屑地diss纪中天道，“这都什么老套方法了，你还当宝贝似的拿出来讲，难怪你情感史发展得那么困难。”
……
反正，就在他踏进这个影院之前，一直觉得，看什么都无所谓。
直到，看见这幅巨大的恐怖片海报。
还好，列锦没发现什么。
于是，沈家铭心满意足地独自去了影院柜台，排队买票。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然而，买完之后，拿着两张半小时后开场的恐怖片电影票，他忽然又有些担心，心里冒出丝丝罪恶和内疚。
毕竟这是他擅作主张，没有提前和列锦商量，不知道她会不会不高兴，或者看破什么。
于是，他在一大排夹娃娃机前找到列锦，看着面上映着斑斓闪烁光芒、一脸兴奋和投入的小姑娘，清了清嗓，准备坦白，“那个……”
“嗯?”列锦目光始终没偏移半寸给他，灼丨热地凝聚在眼前夹娃娃机上。
“就……买完票了，不过是恐怖片。”他尽量说得云淡风轻。
“哦……”
没想到，列锦比他更云淡风轻。
她好像完全没在意，仍然专注眼前，不太熟练地操作着夹娃娃机握杆，瞄准自己看中的娃娃，心不在焉回应道，“啊，我知道呀，我想起来了。”
“啊?”沈家铭没听明白，这是想起了什么。
“就……”列锦继续说，“想起来了，今天运动会上，李清水她们叫我去看电影的时候也说是恐怖片哒。”
“好像，的确是最近很火热的一部电影。”
“没想到，咱们没有提前预定，现买也能买到票，真是太好了。”
“……”
真是……太好了。
这么淡定的么。
行吧。
不过，这样，从某种角度来说，也算是选择得到了认可，沈家铭放下些心，将电影票收好。
然后，看着面前小姑娘操作着夹娃娃机小爪子，眯着眼、左右偏着脑袋瞄准好久，最终下了多大决心似地冲着按钮拍下去……
那爪子却抓空了。
列锦叹口气，但是并不气馁，直起身板，拿起手机一阵乱按。
“怎么不抓了?”沈家铭问道，“你在充钱么?”
“不是啊，这个是不用充钱的。”列锦就把手机给他看，带着点得意洋洋的味道，“它有小程序，只要按照要求关注一些乱七八糟公众号，它就会赠给我币，这不就相当于免费抓了嘛!多合算啊，不抓白不抓。”
“太麻烦了。”沈家铭毫不犹豫diss道。
然而，列锦还是那句，“不抓白不抓。”
“……”
不过，最后，十分费劲地捣鼓一通，过去不少时间，列锦也没夹到什么。
看到手机上的提示，列锦有些泄气地鼓着嘴，拿着手机，巴巴转朝沈家铭。
“我、我今天领到上限了，你不是也有手机么……”
沈家铭立即看穿她小脑瓜里想的什么，“我不。”
——“太麻烦了。”
“啊，不麻烦啊……”列锦就几步凑上来，也没多想，下意识抓着他胳膊，摇晃几下。
沈家铭一愣。
这是……在撒娇么。
列锦也一愣。
因为，沈家铭早把巡礼校服丢在pluto了，现在身上不过一件短袖。
刚才自己没多想，直接抓在他胳膊上，触到有些光滑的皮肤，还能清晰感受到他皮肤下面肌肉的结实。
不过，尽管有肌肉，他胳膊线条也很流畅舒服，没有太过夸张的突出。
列锦脸上一热，赶紧松开，站在他身边，盯着娃娃机，鼓着嘴继续说，“……不麻烦啊，就关注一些公众号就好了。你不喜欢的话，之后才挨个取关呗……啊，好像，是有那么一点麻烦呢。那，实在不行，我之后再帮你取关好不好……”
“那我直接充钱不行吗。”沈家铭揉揉眉心，一副拿她很没办法的样子。
“啊……”列锦恍然大悟。
“不过，”她眼看沈家铭就要充钱，慌忙道，“这个，还是我自己来吧，因为你已经请了我很多东西了!我觉得，我觉得……”
然而，沈家铭已经操作好，几步走到娃娃机前。
他感觉，自己所有与生俱来，或者突如其来，或者从狐朋狗友那听到的撩妹技巧，都用在眼前这个小姑娘身上了。
他看着娃娃机里面的玩偶，胜券在握般轻松道，“哪一个?”
“不、不就一种么……”列锦靠近，“随便一个都行啦。”
“嗯……”沈家铭这才仔细看，这里面的确就一种玩偶，长得都一个样：白色的猫，额心上一弯黄色月牙。
他努力保持着淡定和风度，“嗯……我就，想问问你，有没有觉得哪个比较可爱。”
“就，都一样啊……”列锦眨眨眼，打量一下，“真的都一样，你随便夹一个就好啦。”
“嗯，好啊。”沈家铭点点头，开始付诸行动。
讲实话，喝奶茶、夹娃娃，都是他之前从未做过的事。
连电影都很少看。
甚至，曾经到影院去看电影的记忆，现在都已经模糊一片了。大概还是很小很小的时候，和家人一起。
因为，他们家除了他都很忙，能聚在一起一次真的很难得。
而在一起时做的平常事，也无非吃饭看电影。
所以，沈家铭隔着玻璃，看着娃娃机里那一堆白猫，就想，不就这么一堆玩偶么，夹出来还能比打游戏难?
游戏那一键盘按键，还有鼠标，这机器，他看了看，不过一个操控手柄和按钮罢了。
反正，电影还有半小时左右开场，他也不急。
然后，在他失败了n次后，他气得想砸了这机器。
——妈的，什么玩意儿!
夹上就夹上了，最后那夹子抖一下，把那玩偶又给丢回去是怎么个事儿!
他错了。
这东西就他妈比打游戏难!
游戏，至少还能靠着各种复杂操作力挽狂澜，这东西，就这样抖啊抖啊抖的，他还能把手伸进去不成!
而旁边，列锦眼里的光早就“啪”的一下，像按下开关的小灯泡一样灭掉了。
“要不，算了吧……”她看着身旁好像都气得在冒烟的沈家铭，弱弱提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城
“呵。”
没想到，这位哥瞬间一身戾气，好像她最开始、第一眼见到他时那样。
之前，他关切自己是不是想看电影、请她吃饭、请她喝奶茶时有意无意流露出来的丝丝温柔，瞬间无影无踪。
就听他冷笑一声，“我特么夹不出来?”
自己的小姑娘想要个玩偶，他凭什么夹不出来!
列锦：“……”
她不知道沈家铭又充了多少钱。
反正，她已经失去耐心，就在旁边找个地方坐下。
一边好奇地咬着奶茶吸管、托着腮，一边看着他一遍又一遍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不厌其烦，锲而不舍。
“……45、46……”
“……123、124……”
“……248、249……”
……
列锦眼都快花了。
最后，她实在有些受不了，走过去。
那么一大杯齁甜的奶茶，都已经被她一小口一小口地给喝完，他却还没结束。
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
反正，内心里有一股极其强烈的情绪，好像很难过，好像很感动，也好像很心疼。
“呜呜呜，你别夹了。”
沈家铭眼都没抬一下。
列锦深吸一口气，“我……我求你。”
看着他脸上的淡淡阴霾，她是真的很同情，“我、我不要了还不行嘛，不就是个美少女的猫玩偶么……”
“还有啊，不是说好了去看电影吗，难道我们不看了吗?不是都买好票了，就，还有多久开始啊……”
沈家铭：“……”
美少女的猫……是什么。
而且，现在，他心情也很复杂。
看列锦就这样站在一旁，巴巴央求着自己，而原因竟然是……劝他不要再夹娃娃了?
奇耻大辱。
不过，听到电影，他也想起那才是正事，便看了看时间。
看完时间后，他定下心神，努力平复好心情回答，“嗯，没晚，正好还有几分钟，那我们现在就去吧。”
“好哇好哇。”列锦见他终于想开了，松口气，忙不迭点头。
不过，“今天你也太破费了，我实在过意不去……反正，一会儿就去看电影了，我请你吃爆米花吧，我买最大桶的请你吃!”
沈家铭点点头，但心思完全不在爆米花上，“我，之后，给你买个更好的玩偶，妈的，什么破机器……”
而列锦的心思则全在爆米花上，一边在影院售卖处台前付钱，一边应和他，“是啊，那东西肯定是坑人的，我们就别再管它了吧……”
别再和一个机器较劲了，看起来真可怕的。
也好……傻啊。
但她不敢说出来。
很快，两人走进光线昏暗的影厅。
列锦对电影燃起期待，乐颠颠地捧着巨大爆米花桶，问过沈家铭座位标号，按照提示迅速找到位置坐下。
而沈家铭，整个人仿佛被笼在一个与外界隔绝的灰色空间里，一脸阴郁，对周围什么都不感兴趣。
他自动把周围气压降低n度，以至于，列锦在电影开始前都不敢和他说话，只好自己津津有味吃爆米花。
沈家铭就是觉得，从小到大，他从没这么吃瘪过。
谁能想到，某天，他，沈家铭，会隔着一面玻璃，对着数不清的娃娃，却在花了几百之后一个夹不出来。
而整个过程，全数落入列锦眼里，最后弄得她迫不得已，甚至求着自己不要夹……
……
这么胡思乱想着，沈家铭瘫在影厅里柔软的座椅上，十分郁闷。
以至于电影都开始了，他也没看进去多少。
视线因出神而模糊，传递不进什么东西。
直到面前的屏幕上，忽然映出一张巨大的脸。
那过分夸张的画面，让他恍然回过些神。
视线慢慢聚焦，屏幕上的东西随之清晰。
是一片漆黑幽森的背景，衬得女鬼那张脸尤其煞白。
她眼圈又是乌黑，镜头从上面往下打，就显得格外恐怖惊悚。
沈家铭没弄清现在是个什么情节，因为之前一直心不在焉。
但看着那张脸，随着阴森的背景音乐、渗人的厉声尖叫流下两串黑黑的血，他忍不住皱了皱眉，身体微微往后缩了下。
觉得有点恶心的同时，他忽然想到什么。
然而，当他偏过头去，却发现，自己身旁的小姑娘一脸淡定。
不，不仅是一脸淡定。
列锦甚至微微蹙起眉头，拿着一枚爆米花的手都定格在半空，忘记往嘴里送，一副十分投入的模样。
“你……”沈家铭靠近她些，试探着低声问道，“不怕么?”
“嗯?”列锦有点好奇地看他一眼，而后，立即转朝电影屏幕，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怕呀，你不觉得很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