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华摸着比旁边皮肤明显肿烫的脸, 在一排哎呦哎呦的人中无言地静坐。
都十几岁的人了, 吃糖吃出蛀牙,说出去都要笑死人了。
里面就诊室这时响起声嘶力竭的嚎叫声,“啊, 啊,啊”连成一串从里面滚出来。
瑶华听着身子一抖, 眼神往门外飘。
现在跑了, 还来得及吧
就在瑶华准备开溜了, 云容就拿着单子过来了。“好了好了,马上就可以拔牙了,我给你找了一个技术好的, 我们前面没几个人。”
瑶华默默又坐回去。
云容瞧见了,不免好笑,“就这么怕拔牙人家小孩子才怕呢。”
瑶华翻了个白眼, 说:“你说得轻巧, 又不是你拔牙。”
没有多余的座位了, 云容就蹲在地上, 仰视了一下瑶华肿起来的脸, 说:“看着是有些肿哈。”原本软软的小姑娘脸突出来一块, 脸比另外一边看着都大了一圈。
瑶华没有说话,她的牙又开始疼了。牙疼不像是其他疼痛, 先是很轻微的持续幽幽的疼痛,但偶尔会突然刺那么一下,就这一下就像是拿电钻往里钻一样。瑶华疼得嘴巴都咧着了。
“还, 还好吧。”
这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就突然就龇牙咧嘴起来了。
刺疼过去了,瑶华可怜兮兮地抱着脸。因为牙实在是疼,瑶华整个人都颓了,不想说话。
云容瞧他这副可怜样,说:“这一次真的都怪我,你放心我会负责的。”
这话一出,旁边哎呦哎呦的顿时纷纷假装不经意地偷眼瞧他们。
瑶华脸一抽,说:“哥,你不觉得你这话有歧义吗”
云容纯洁无辜地摇头,“有歧义吗”
“我说的没错啊。”
之前他就向瑶华保证了,他每天带糖给她,蛀牙了算他的啊。
瑶华捂着头,觉得头也开始疼了,“你的语文不及格真是对你有正确的评判啊。”
云容没听懂,门被拉开了,一个带着白口罩的姐姐拿着单子出来,喊道:“下一个,卫瑶华。”
瑶华仰面躺在牙科综合治疗机上,灯“啪”的打开,大亮。
给她做手术的是个年轻医生,正面瞧不全,眼睛挺好看的。他戴上白手套,扒拉开她的嘴看了一眼,说:“这牙蛀得真厉害,直接拔了吧。”
给消了毒后,他垂眸从盘子里挑出一根拔牙钳。
银白色的金属在白炽灯光下更加可怕了,瑶华嘴被人按着,只能发出“啊,啊”的音节。
在门外蹲着听墙角的云容把耳朵贴在门上,紧张地问:“没事吧你要不要紧啊,疼不疼啊疼你就叫出来。”
刚把拔牙钳放进嘴里的医生又拿了出来,笑着和憋着笑的护士说:“我们这是牙医没错吧我怎么感觉是妇产科呢”
医生很年轻,最喜欢开他们这种小年轻的玩笑。
护士“噗嗤”的笑出声来,瑶华无语地看着两人笑得身子抖动。
笑够了没有,笑够了就赶紧地拔了吧,给我一个痛快吧。
云容在护士别有深意的眼神中缴清后面的费用,有点莫名其妙。他问瑶华:“那个护士怎么那么看我啊,是哥长得太帅了,魅力挡不住”
瑶华白了他一眼。
拔了牙后脸还要肿个三四天,瑶华手握着一袋子冰袋,冰遇热就化,水从袋子上面渗到手上,滴滴答答地往下掉。
云容瞧着一伸手,说:“要不我帮你拿着”
瑶华瞥了他一眼,“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一个人肿着脸,一个人在旁边双手托着冰袋,怎么看怎么有病好吗。
云容想象出那个画面也觉得不妥,搔了搔后脑勺,尴尬地东张西望。看见一家粥店,说:“我带你去喝粥吧”
瑶华吃的方面要注意,现在只能吃流食。
瑶华说:“可能不行,我爸今天回来吃饭呢。”
卫父卫母都忙,瑶华能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所以她格外珍惜这些为数不多的时光。人家一家人团聚,云容不好打扰,只好道别,“那你快点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瑶华打开门,就见卫父披着外套,手上拿着酒杯,正往里面倒酒呢。
“爸,你又喝酒。”
卫父见女儿回来了,讪笑道:“瑶瑶回来啦,那个我就浅酌一杯,”大拇指和食指比出一小块区域,说:“就一小口。”
“那也不行,你忘了妈怎么说的了吗你有高血压,本来就不能喝这些。快,拿下去。”
“这我才拿出来的。这不喝多可惜。”卫父不舍地看着自己的宝贝酒。
“我少喝点,只是助个兴。”
“那我等妈回来告诉她去。”
“别呀。”卫父说,瑶华转过头来,卫父皱眉指着她的脸,“你这脸咋啦”
瑶华从冰箱里换上一个冰袋,也不抬头,说:“我拔牙去了。”
“拔牙咋回事你才十八岁怎么说也不该长智齿啊。”卫父疑惑道。
“不是智齿。”瑶华声音有些低了,她说:“是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