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北崧说“爹”
老耿问“你朋友”
程几点头“是我朋友。”
老耿怒吼“是你朋友为什么推我啊”
“他不懂事。”程几说。
“不懂事”齐北崧又把脸靠近。
程几推了他一把, 极小声说“别和喝醉了的人计较。”
偏偏老耿酒精上头耳力挺好, 居然给听见了,举着尖锐的碎啤酒瓶说“喝醉了胡说八道老子没醉儿砸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
程几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反而越描越黑,不如动手, 于是他带着安抚的笑意朝老耿走去。
老耿以为乖儿子要抱抱, 赶紧张开双臂,结果眼睛一花, 手腕一痛,站位都没变, 碎啤酒瓶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程几将啤酒瓶扔进台后的垃圾箱, 顺势又搂住老耿的脖子,说“爹,他真是我朋友, 给个面子哈”
老耿虽是当事人,却根本没看清他那行云流水的夺刀手法,但老混子喝多了早麻木了, 干儿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嗯嗯,好的儿砸”
可抬眼看到齐北崧, 他又发火“儿砸,你朋友什么眼神啊放在二十年前我早把他眼睛捅瞎了”
齐北崧什么眼神嫉恨呗
程几连小手都没跟他拉过, 却成天揽着别人或者被别人揽着细语如绵, 换谁都要打翻醋缸子。
程几回头瞪齐北崧, 后者恨不得要回去开醋厂了, 也不甘示弱回瞪。
程几用口型说看什么看没见老头子醉了
这点齐北崧特别纳闷,以他得到的情报,程几的父亲十多年前就去世了,他是由母亲独自拉扯大的。打量老耿的长相,和程几也没有丝毫相像。
“你姓程,为什么你父亲叫做耿春彪”
老耿本来有点儿迷糊了,一听见自己的名字,又暴起来“老子的大名也是你能叫的”
“爹,爹,别和他计较”程几连忙按住他的肩,半是哄醉鬼,半是向齐北崧解释,“这是我干爹,比亲爸爸还好”
这句话在老耿听来别提多熨帖了,落在齐北崧耳朵里却有了别的意味。
“干爹”可不是好什么词儿,尤其在他们那个圈子里,谁谁谁认了干爹,就意味着被金主包养,和卖身差不多。
齐北崧明知道程几还不至于,仍旧恼了,抓着他的手腕说“走”
程几问“干嘛”
齐北崧说“回宏城”
老耿冲过来“不许带走我儿砸我儿砸的哥们儿来来去去那么多,就没一个像你这么混蛋哒”
“”齐北崧微眯起眼,“哥们儿来来去去那么多”
程几频频朝老耿使眼色,奈何那四只手榴弹让老东西完全失了控,指着齐北崧叫道“对啊我儿砸像我,四海之内皆兄弟,有的是铁哥们儿那什么大高个啊,小黑皮啊,什么锐啊,雷啊,祖宗啊总之多着呐所以你他妈别狂,你在我儿砸这里算老几啊”
“”齐北崧慢慢地把视线转向程几。
程几故意撇着脸回避,脖子都快抽筋了。
齐北崧握着他的手腕,举高了些,问“这么说,就瞒着我一个”
程几说“也不算瞒”
齐北崧隐忍着怒气“什么时候开始瞒我的难道是从你跑掉的那天雷境和王北风放你走的”
这话程几不爱听“齐北崧,你不信我,好歹也得信任你手下的人,他们俩是这种人吗”
齐北崧当然知道不是,所以仍旧追问“到底什么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
就因为你这样才不告诉你
程几烦了要走,齐北崧拽着不让,以两人平常的尿性就该打起来了,但此时身处公共场合,旁边又有闲杂人等看热闹,所以都克制住。
他们克制,耿春彪不克制,他扑向齐北崧吼“我就是看你不顺眼,放开我儿砸”
他哪里知道他儿砸如果真想挣脱的话,对面那位根本抓不住,程几见势不妙,手腕一翻甩开齐北崧,赶紧把他抱住“爹,别这样”
老耿撒酒疯“啊,你居然帮他不帮我”
程几说“我没帮他”
齐北崧大声道“他就是帮我”
程几喊“你别瞎掺和”
老耿怒道“妈的养大的儿砸泼出去的水”
齐北崧问“你养他什么了你他妈趁火打劫乘虚而入欺负他身边没人是”
程几咆哮“齐北崧”
齐北崧问“他碰过你没有啊”
老耿嘶吼“这是我儿砸我想碰就碰”
“爹你别乱说话”程几说,“他说的碰不是你那个碰”
“你敢碰他”齐北崧吼,“你哪只手碰他我剁你哪只手”
“你剁你敢”老耿转身找刀。
小酒保扑向切水果的案板,拼命地压住老耿的手,不让他拔刀。“彪叔不能在店里打架,我叔叔会骂死我的”
“滚滚滚逑毛还没长全也敢管我”老耿骂道。
小酒保说“这是我叔叔的店,每一样东西都是花钱买的,不能砸呀”
“弄坏了什么我双倍三倍赔他”
那边齐北崧也卷袖子“用刀是我奉陪,我怕过谁啊我”
小酒保才十七岁,能有多大力气一下子就被老耿掀翻了
程几飞身而上,拧住老耿的胳膊压在他背后,夺下水果刀扔出老远,怒得满额青筋,咬牙切齿
“烦死啦”
老耿不动了,齐北崧也不动了,程几恨恨放开老耿“你们怎么就不听我的话”
“”老耿垂着头,身上有酒有汗有果汁,还有不知从哪里蹭来的灰,“儿砸,我”
程几却不看他,而是手指齐北崧质问“他喝了酒胡闹,你他妈也跟着不清醒”
齐北崧眼神向下,他是不清醒,只要一站到程几面前他就犯浑,自己都控制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