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下去, 剁碎了喂狗”
清雨过后, 御花园里的花异常明艳动人,一身红衣似火的男子慵懒的坐在太师椅上,却让四周的花儿都失了颜色,张扬的红衣与他嫡美的容貌相得益彰, 乍一看妖孽一般诱人。
他执杯抿了一口清酒,眼睛也不抬, 嘴里吐出轻柔的话语。
语气轻柔,可内容却是骇人至极,周围伺候的宫人皆垂下头去,大气也不敢喘一声。
“是”亲卫吴七抱拳领命,挥手让人把那匍匐在地的人拉走。
“大统领, 奴才不敢了, 奴才再也不敢了,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奴才这一次”被左右拖着离去的刘福海大声求饶。
荣楚微微拧眉,面上已是不耐。
吴七见状立即拔剑向前要让刘福海住嘴。
“住手”一道威严的女子声音突然响起, 吴七顿了动囚笼看去, 见到来人立即收了剑。
荣楚放下酒杯,站起身行了一礼, “圣母皇太后。”
余氏看了刘福海一眼, 一脸怒容的走向荣楚, 指着他骂道“狗奴才,刘福海可是哀家的人,也是你一个奴才可以打杀的”
“单说他是圣母皇太后的人, 臣确实没有资格惩治,但这个人竟然敢质疑皇上的决策,说臣一介阉人不配当禁军统领,那臣自然是有资格替皇上管教他一二的。”荣楚脸色平静的回道。
“太后娘娘,救救奴才,奴才没说过这话,奴才是冤枉的”刘福海甩开抓着他的宫人,爬到了余氏面前,哭求道。
随着他的爬行,身后拖出一路的水迹来,经太阳一晒,一股臊臭散出。
余氏捂住嘴退开几步,暗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竟被这阉人吓得屁股尿流,实在丢她的脸,但刘福海伺候她向来尽心,她用得也应手,是绝不能让荣楚打杀了的。
她看向荣楚道“你说他质疑皇上决策,他却大喊冤枉,可见此事有疑窦之处,他既是哀家的人,交由哀家处置即可”
“太后万金之躯,何必非得为了这一介奴才费心费神这等小事就让臣来处置,免得脏了太后的手。”荣楚拿帕子捂住口鼻,实在受不了这股子臊臭味。
余氏怒道,“荣楚,哀家身为太后,要将自己的奴才带回去处置难道还得经过你的同意哀家不是与你商良,是命令你放人”
“臣若不放呢”荣楚淡淡问。
余氏恼极,斥道“你一个阉人,若不是皇上抬举你,你不过是林场最卑贱的奴才罢了,竟也敢顶撞哀家,你信不信哀家即刻让你身首异处”
“臣不信。”荣楚微笑道。
余氏气了一个倒仰,自从把荣家除掉,把皇后和太子绊倒她便在宫中一人独大,宫里的人哪个不是巴结讨好她,这个阉人,不是过荣家死绝种的一个最最下贱的奴才,竟然敢当众忤逆她,简直岂有此理
她气得狠了,当下便命道“来人,将这个对哀家出言不逊,以下犯上的混账给哀家就地正法”
四下无人敢动。
荣楚站在阳光下,红衣似火,容貌如仙,此刻面上的淡淡的微笑,美得如同一副画卷一般。
余氏扫视一周见无人听令,更是气得嘴都歪了,特别是看到容楚那俊秀无比的身影容貌,心中不知怎的,竟生出一丝莫名的情绪,她大喝“反了,你们是要造反吗”
“母后何以如此动怒”这时,皇甫兴带着人过来了。
荣楚抱拳跪地,“参见皇上。”
园子里的人也都纷纷跪了一地大呼万岁。
余氏瞪了荣楚一眼,对皇甫兴道“皇上,你来得正好,荣楚这个狗奴才顶撞哀家,哀家正要让人教训他,可是这些个奴才全然不听哀家之令,当真是要造反了”
“母后不要动怒。”皇甫兴安抚道“此事交由朕来处置便是,您先回宫,朕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好,哀家等着皇上的答复。”余氏说罢,看向荣楚冷哼一声,带着宫女离去。
皇甫兴看向刘福海道“自去领十板子,以后谨言慎行,别再给你家主子惹麻烦”
“奴才领旨,奴才谢皇上恩典”刘福海忙提着湿潞潞的袍子退下去了。
皇甫兴忙向前扶起荣楚“荣统领,起来”
“谢皇上。”荣楚起身,看了看膝盖处的衣衫,脏染上了尘土,心里一阵反感,原身的洁癖真是深入骨髓,连他这外来之魂也受了影响,又有想沐浴更衣的冲动了。
皇甫兴叹道“你明知太后脾性,为何要与她公然对恃”
“为了卖皇上一个人情啊”荣楚笑道。
皇甫兴拍拍他的肩膀,“朕还是默默无闻的皇子时便一直受你恩惠,如今登基为帝了仍旧得你相助,你的恩情,朕此生怕是还不尽了。”
“皇上,那些不过小事,不值一提。”荣楚谦虚道。
皇甫兴的母亲云氏是宫女出身,因长得貌美被成文帝看中临幸了一次,有了皇甫兴,后被封了贵人,但宫中貌美之人何其之多,云氏又不擅心机,久而久之就被文成帝给忘去了脑后。
世人惯会捧高踩低,皇宫更是如此,云氏母子没有帝王恩宠,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一次皇甫兴被一群奴才欺负,原身出手相助,而后又私下给他送去不少银钱财物,帮助母子俩度日,多年不曾间断,直到荣家出事,才断了对皇甫兴的资助。
事情就是这么巧,皇甫兴竟然当上了皇帝,就算没有玉罗暗中相助,皇甫兴也会帮荣楚的。
只是原文中,皇甫兴却为了报答原身的昔日相助之情而被余氏害死,从而导致原身的惨死。
这一次,他会保住皇甫兴。
他知道刘福海是余氏的宠信,所以给他扣了顶帽子要打杀他,实则是为了卖个人情皇甫兴,让余氏认为皇甫兴还是在她的控制之下的,这样一来,余氏就不会急着向皇甫兴下手。
只要皇甫兴在,他才能放心的去对付余氏。
皇甫兴摇摇头,“怎么会是小事,若非你昔日相助,朕与母后早就熬不过去了,哪会有我们母子的今日”他看着他消瘦的身影叹息道“怎么养了这么些日子还是如此清减近日朕得了个新厨子,一手药膳做得极好,朕用了一段时日觉得不错,就赐给你了,好帮你调理好身子。”
“臣谢皇上恩典。”
“草民该死,惊扰了太后娘娘”
余氏正意愤的走在回宫的路上,突然一个人从一旁的侧门走了出来,跌在了她面前,吓了她一跳,本来心中就憋着火,这会子气得脸都阴沉了起来。
“大胆,哪来的奴才这般横冲直撞的,惊了太后娘娘的驾,着实该死,来人,拉下去乱棍打死”百合见主子受惊,立即指着地上的人大声命道。
两名太监走出来拖起那人就要下去行刑。
“太后娘娘,饶了草民这一次,您美若天仙,菩萨心肠,就饶了草民这条狗命”那人大声的求喊起来。
余氏正准备走,听到他夸赞的话停了步子,转头看去,见那人长得眉清目秀,眉眼间竟与荣楚有几分相似,她眯起了眼睛。
“堵了他的嘴,拉下去”百合以为余氏不悦,忙再朝太监喝道。
余氏扬起白净的手,“等等。”她走到那人面前,朝两名准备用帕子去堵那人嘴的太监摆摆手。
那两名太监立即放开那人退开一旁。
余氏看着跪在她脚下的人问“你刚刚说哀家美”
“是、是的。”他刚刚不过是为了活命,胡乱捡了一句平日里夸妻子的话来说,现在想来却有些后怕,垂着头小声回道。
余氏脸色缓和了几分,看着他道“抬起头来。”
那人忐忑着将脸仰起,吓得脸皮都在颤抖。
余氏仔细打量着他,确实长得与荣楚有几分相似,不过准确来说应该是与年轻时的荣宪极像,脑中浮现先前在园子里看到那张绝色容貌,心中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又浮现了,她问“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草民叫林阿善,是从宫外被招进来伺候花草的花匠。”林阿善抖着声音回道。
余氏面露疑惑,“宫中不是有专门伺候花草的匠人吗”
百合回道“太后有所不知,他并不是真正的花匠,而是从宫外运土进来培育花草的人,当日入宫当日即离,不能待在宫中的。”
“是是,草民只是运送土肥,马上就要出宫了,请太后娘娘饶了草民这一次,放草民出宫去”林阿善赶紧求道。
他的妻子已经怀胎十月即将临盆,他刚刚就是担心她随时会生产,所以才走了神,没看到太后过来的。
余氏盯着他的身影,眸中有丝贪恋之色,她道“你惊了哀家的驾,哀家若不罚你如何立威,不过哀家念你不是宫中的人,不懂轨距,便饶了你的死罪,这样,哀家宫中正有几盆奇花异草缺个匠人打理,你帮哀家把那些花草打理好,哀家就放你出宫如何”
“谢太后,谢太后恩典”阿善一边磕头一边想,本以为小命不保,太后却只是罚他侍弄花草,太后真是个大好人。
只是他不知道,他认为的好人很快就将他投身了地狱之中。
“太后,皇上只是让刘福海去领了十个板子,训斥了几句就放回来了。”百合朝贵妃榻上闭目养神的余氏回道。
余氏满意的嗯了一声,“这还差不多,本宫还以为他要偏帮着那阉人打杀哀家的人。”
“怎么会呢皇上可是太后您亲手扶持的,若没有太后哪有他云太后的今日皇上会念着太后的恩情,事事以太后为先的。”百合道。
余氏问“皇上放了刘福海,那阉人没说什么”
“他哪敢说什么要不是皇上抬举他,他现在还在林场当奴才呢,哪能成为威风凛凛的大统领呀”百合轻蔑道。
那张妖孽一般的脸又浮现在脑海中,让她心里无比燥热,她坐起来不悦道“今年的夏天何以这般闷热”
“今年确实比去年要热许些,娘娘,要不要让膳房进些冰膳过来降降暑气”百合问。
余氏摇摇头,“那玩意吃下去也不过是一时解暑,过了那冰劲反倒觉得更热,不用也罢,去给哀家准备浴汤,哀家要沐浴。”
“是”百合应下就要出去传令。
余氏想到什么问“今日从园子外带回来的匠人在哪”
“在前殿给兰花培土。”百合转过身来回道。
余氏神色微异,道“晚点让他进来见哀家。”
百合飞快看她一眼,低下头,“奴婢明白了,会为太后打点好一切的。”说完快速去准备了。
余氏嘴角浮现一丝笑意。
“这位姐姐,这么晚了太后还要见草民是有何事”林阿善被百合带着往余氏的寝殿去,心中忐忑问。
百合道“太后找你自然是有事吩咐,你只管听命便是,勿要多言。”
“是”林阿善忙闭了嘴,低头跟在她身后。
穿过重重宫门来到了一间满室馨香的屋子,百合道“进去,太后在里面等你。”说完转身出去,还把门给关上了。
屋子里纱幔层层叠叠,像进了迷宫一般,压根看不清里面的情况,林阿善每踩一步都如履薄冰,走了好一会儿都没有看到人,屋子里静如死寂,他心中全是惧意,受不住想转身出去,却听到了女子低沉的说话声。
“还不进来,想去哪”余氏正躺在纱幔后的床上,慵懒的出声。
林阿善将心中恐惧压下,忙朝她走了过去,在床前停下,见帐幔后有一个人影坐了起来,隐约见得身影婀娜,他忙垂下头不敢看,低声询问“不知太后娘娘深夜让草民来有何事吩咐”
“本宫让你侍弄的花草如何了”余氏看着他问。
林阿善闻言安了心,原来是问这个事,他赶紧回道“回太后娘娘,已经全部培好土了,保准让娘娘的花草都长得好好的。”
“好。”
林阿善问“太后娘娘,既然草民已经侍弄好花草,可否能出宫了呢”
本来早就应该出宫的,耽误到现在,也不知道妻子生产了没有见他没回去一定是急坏了,她大着肚子,可不能着急上火的。
“当然可以。”
林阿善一喜,正准备谢恩离去,却又听到帐贴幔后的人道“只要你把哀家伺候好了。”
“太、太后”林阿善急忙道“草民一介粗人,不懂得伺候贵人,求太后高抬贵手放草民出宫去”
余氏声音冷冽,“你不会,哀家可以教你,哀家只问你愿不愿意伺候哀家”
林阿善已经听出她话中的意思,这三更半夜,男女共处一室,说什么伺候不伺候的话,他若还不知道是干什么,他还是个男人吗
他吓得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磕头求道“草民卑贱,不敢行此大逆不道之举,还请太后宽恕,放草民出宫去”
“你不愿意”余氏的声音尖锐了几分。
林阿善吞了口唾沫道“草民家中已有妻室,身怀六甲即将临盆,草民卑贱,不敢玷污太后贵体,求太后饶了草民”
“哦你的意思是因为家中有妻子,所以才不愿伺候哀家那哀家就让人杀了你的妻子”余氏掀开帐贴幔走出来,微亮的烛火下,见得她绝美的眉眼中尽是狠毒。
林阿善闻言惊得抬头看去,正好看到她眼中的杀意,吓得半响没有出声。
余氏蹲下身,伸手抬出他的下巴,问“你现在愿意了吗”
林阿善红着眼眶垂下头去,声音里带着哭腔,“我愿意”
余氏冷哼一声,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推到了床上,扑了过去,“我就量你不敢拒绝,你敢拒绝我,我就杀光你全家,除了我,这辈子你再也别想碰别的女人”
天亮时分,林阿善才一身狼狈的从寝殿走出来,整个人都如同从地狱爬出来一般,全是伤,他眼神呆滞,外人无法想象他一整晚都经历了什么
百合递给他一身干净衣裳,同情道“去梳洗干净上点药”
“求求姐姐放我出宫,我的妻子马上要生产了,我不放心,求姐姐行行好,放我出去”林阿善突然跪在地上,乞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