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碧下意识地用手掌盖住自己脖子边上的皮肤,前一天印在上面的牙印已经被楚燚消去,可在见到眼前这片不合常理的花田时,她还是打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来。
修真者的梦境,永远都不是梦这么简单。
这可是一群不需要睡眠的人。
谢怀碧这一步刚退出去,后腰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撑住了,楚燚的声音就在她耳旁响起,笃定又自信,“有我在,谁也动不了你。”
不得不说,天道之子这句话还是很有分量的。
至少谢怀碧就咽了口口水压下恐惧,转头四处张望寻找起紫阳的身体来。
熟悉的环境里,并没有那个熟悉的人。谢怀碧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是松一口气而是提起心脏来,“他在吗”
“这要看,你要找的人是我,还是紫阳了。”杨屹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谢怀碧立刻转头看向不知何时出现、看起来已经完全崩坏人设的杨屹之,警惕地按住腰间七节鞭,“你不可能是杨屹之,你是谁”
“你在试探我。”杨屹之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视线扫过楚燚,但说完之后,他还是直白地回答了谢怀碧的问题,“我不是杨屹之,这点你猜得没错。”
“可一开始并非如此。”谢怀碧肯定道,“我一开始见到他时,他没有任何异常。”
“对。”杨屹之仍然点头,他的表情中甚至带着几分赞赏。
“你是”谢怀碧盯着杨屹之邪气四溢的眼睛,始终觉得那眼睛里的神色有些眼熟,但反复了两遍记忆,却没能找到一项匹配。
楚燚当然遇到过许许多多劲敌和强者朋友,这些个个天才的人物里,却也没有和现在的“杨屹之”特征能对得上的人。
这人对剧情知根知底,想来也是剧情众人,又能和天道扯上关系,甚至能从楚燚的手中讨到好处,这样的人明明应该不多、甚至一只手就能数得出来才是。
谢怀碧皱眉思考了几秒钟的时间,胡乱下了个结论诓他,“你是天道派来的人。”
“不。”杨屹之叹了口气,“你最想不到的可能性,也许就是真相。我”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是谢怀碧身旁的楚燚突然暴起,身形一闪就到了他的面前,修长偏瘦的五指铁钩一般扼住他的喉咙,“你想说什么话来骗她”
谢怀碧差点就出声阻止,但立刻又闭上了嘴沉默地注视着这一切。
杨屹之毫不退让地和楚燚对视着。即使喉咙被楚燚的手劲掐得像是下一刻就要断掉似的咔咔作响,杨屹之的声音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这个问题你该问问你自己。你还想欺骗她多长时间”
楚燚眼中闪过厉色,“闭嘴。”
“等等。”谢怀碧立刻出声阻止楚燚,生怕他下一刻就直接把杨屹之活生生掐死了。
“他想愚弄你。”楚燚一字一顿道,“等他说出口,无论你怎么想,都会被他的话所左右,这就是他的目的。”
“也就是说,你知道他想说什么。”谢怀碧挑了挑眉,狐疑道,“你为什么会知道”
杨屹之嘲讽地笑了笑,“阻止我说出真相这一点就已经足够出卖你了。”
楚燚猛地收手将杨屹之扯到自己面前,他冷冷盯着杨屹之的眼睛,慢慢道,“叫我的名字。”
杨屹之的瞳仁猛地一缩。
“喊啊。”楚燚嗤笑一声,“当着我的面、看着我的眼睛,在我的命令之下,喊出我的名字,看看最后究竟是你还是我会活下来。”
“楚”杨屹之咬牙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而后是第二个字,“燚。”
将这两个字同时念出口的那一瞬间,杨屹之瞪大眼睛发出了无法克制的痛苦啸声,他双手紧紧抓住楚燚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掌,看动作却更像是溺水的人捉住最后一根稻草。
谢怀碧就站在十步开外冷漠又事不关己地看着这一切。
楚燚知道得太多了,但他又不愿意说明。这可以算是一种保护,也能算是一种隐瞒。
唯有一点,是谢怀碧清清楚楚知道的,那就是楚燚方才强迫杨屹之做了什么、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世间有修真者,就自然有修魔者,两者水火不容,是不共戴天的对立关系。魔修当中,有一支是邪修,这些邪修从不做好事,残害无辜的事情更是不计其数。
在这些罪无可赦的邪修之中,流行着某一种特殊的夺舍功法。
夺舍,顾名思义就是在自己的身躯被毁之后强行潜入他人的身体、摧毁他人的神智、将他人的躯壳占为己有,换个身份继续修炼下去。
可夺舍毕竟违逆天道,因而是有一种辨认方法的。
那就是让夺舍者看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亲口喊出原身的名字。因着这不是夺舍者的本名,他的魂魄会被震荡出躯壳,那瞬间就能判断出此人究竟是不是夺舍者。
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用了这个原理。
换句话说,杨屹之不是杨屹之,他是楚燚。
或者至少,他认为自己是楚燚。
作者有话要说 发个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