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您耍我玩呢?快往上爬啊。”
容不渔呆呆“哦”了一声,才瘪着嘴抓着边缘往上爬,在爬上去之前还坏心眼地蹬了姬奉欢的肩膀一脚。
姬奉欢:“……”
容不渔爬上去之后,偏头往下看。
姬奉欢笑眯眯朝他伸着手,道:“少爷,拉我一把呗。”
容少爷凶巴巴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跑了。
姬奉欢:“……”
姬奉欢有些无语,原本觉得此人就是个傻兮兮一纯白团子,没想到切开竟然是个黑的。
他无奈地蹲在坑底等着禾沉来找他,没过一会,头顶便传来一串脚步声。
姬奉欢抬头一瞧,那柔软可捏的团子竟然又回来了。
容少爷凶巴巴地看着他,趴下将手伸向姬奉欢,别扭着说:“我……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快上来。”
姬奉欢眨了眨眼睛,突然觉得这人似乎也挺可爱的。
他笑嘻嘻地站起来,抓着容不渔的手。
“好了,拉吧。”
容不渔哼唧一声,一使劲猛地一拉,姬奉欢纹丝不动。
两人:“……”
两人面面相觑,容不渔道:“你也使劲啊。”
姬奉欢无辜道:“哦。”
下一刻,两人一起使劲,容不渔一个不稳,竟然被姬奉欢从上面拉了下来。
两人直直撞了个头晕眼花,半天没爬起来。
容不渔和姬奉欢坐在地上,仰头看着遥不可及的坑顶,又相互对视一眼。
姬奉欢突然放声笑了出来。
容不渔还是头一回见到他笑成这样,呆呆看了半天,也抿着唇轻轻笑了出来。
孩子往往不怎么记仇,容不渔大概觉得姬奉欢会逐渐改变对自己的看法,所以没过几日便将那天晚上的事抛诸脑后,同姬奉欢又玩了起来。
姬奉欢比容不渔要小一岁,心智却是比容不渔要成熟得多。
因为总是被姬奉欢嘲讽小孩子,容不渔便成天想着让他唤自己哥,姬奉欢却不愿意,除了拒绝就是转移话题。
后来,容不渔直接央求着容陵将几人收为义子,这样便能光明正大地当哥哥。
只要是能让容不渔开心的是,容陵往往都是无条件容忍的,便直接同意了他。
姬奉欢大概也被他搅和得无奈,只好勉为其难唤了他……
“哥哥。”
逐鹿瞧着面前一段段闪过去的画面,混沌一片的脑海逐渐清晰起来,他一直宛如幽灵似的在这里待着,不知时间到底流逝多久。
他催动全身灵力,妄图冲破这个记忆牢笼,但是当灵力刚一运转时,周遭一片花田宛如被狂风席卷,骤然化为一片废墟。
逐鹿皱眉看着,突然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慢慢脱离,仿佛有人在外面强行扯着他出去一般。
视线的最后,已经是个少年的容不渔身形颀长站在一片废墟之中,浑身是血,满脸泪痕。
在他背后,是化为一片火海的五华城。
下一刻,逐鹿眼前一黑,再次张开眼睛时,他已出了梦。
容不渔轻轻松了一口气,将灵力从逐鹿眉心收回,叹息道:“你到底是怎么入了他的梦啊?”
逐鹿茫然眨了眨眼睛,这才发现容不渔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而那具傀儡正闭眸靠在一旁的软榻上,肩膀的血已经止住了。
容不渔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逐鹿,怎么了?”
逐鹿呆呆看了他半天,才突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容不渔的脖子,死死用力。
容不渔一愣,他从未被这般握住命门过,当即伸手弹在逐鹿手腕处,让他强行松开手。
逐鹿抬起头,发红的眼睛几乎有些凶狠地看着他。
容不渔后退几步,淡淡道:“我怎么惹你了吗?”
逐鹿急喘几口气,哑声道:“你骗我……”
容不渔道:“我骗你什么了?”
“你说同姬奉欢是仇人!”逐鹿一直温和的脸上满是厉色,“可是他叫你哥哥……你们是兄弟。”
容不渔似乎笑了一声,道:“你看来知道不少。”
逐鹿被那具傀儡身上的妖息逼得几乎崩溃,他苦苦找了九年,第一次有好友真真切切的线索时,却是在鹿鸣早已被剖出来的妖丹上。
天道怜悯,在他几近崩溃的刹那,外面惊雷阵阵劈下,震怒雷霆。
逐鹿眼前已有些晃影,他绝望地看着容不渔,手微微抬起,似乎还想再出手。
此时,一个人从一旁踉跄着走来,突然上前一把将他拥住。
逐鹿呆了一下,熟悉微弱的妖息扑面而来,宛如阵阵暖光将他冰冷的身体围绕住。
鹿鸣轻轻抱着他的背,靠在他耳畔喃喃道:“我来了。”
逐鹿有些迷茫,突然有种自己依然在梦中的不真实感。
他哆嗦着抬起手臂,但是来来回回好多次却因没有力气而垂下去,直到感觉到脖颈处一阵温热水渍洒下,他才试探着抬起酸软无力的手,拥住了怀中瘦弱的人。
颠沛流离九年,终得归宿。
逐鹿突然哽咽哭至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