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悠知道大军出征之前, 在城东会有祭天仪式。
离别总是叫人徒增伤感, 没有给他送行, 她很不甘心, 凭什么她要承受他强加的相思之苦
长案上三足兽炉中只剩下安神香的残灰, 已经毫无温度,仿佛预示着人走茶凉。
宋悠从不觉得,别离会让人觉之难受。
她穿衣洗漱后,戴上了曹沐云的人皮面具, 待走出了卧房, 才知已经日晒三竿。
婢女似乎早被萧靖吩咐过, 见宋悠出来,就道“侧妃娘娘,王爷的大军在一个多时辰之前就出城了。”
宋悠怔住, 屋内用了安神香, 是萧靖故意不让她醒来的。
没有见到出征前的最后一面,她果然很想他
萧靖用的这法子也太坏了
他心思奸诈, 总能轻易控住她的情绪。
天色将黑。
承德帝与几位机要大臣商榷军情后,就从御书房出来, 款步行走在朱漆千步廊上, 迎面是微凉的秋风,还有混杂在空气里的八月金桂的气息,幽香迷人,让人心中似被什么久违的情绪挑动。
承德帝今日亲自目送大军出征,只恨他自己已不再壮年, 男儿总想着驰骋沙场,挥洒热血,仿佛如此,才会不枉此生。
承德帝的热血直至此刻也没有消散。
除却战场之处,他还想驰骋如斯美人。
今日是宋媛入宫当彤史的头一天,承德帝早早去了乾坤殿,后宫的绿头牌还没有翻,汪泗虽知承德帝今晚不会宠幸后宫女子,但还是端出了托盘,乔模乔样。
宋媛换上了一身女官的宫装,腰部高高束起,衬的胸腔起伏汹涌,乍一眼看去,美人乖巧的站在灯火滥觞下,美则美,但算不得出众,这等姿色放在后宫也并非是无人可及的。
但奇怪的是,承德帝一看到她,心就奇痒难耐。
“皇上,今日可要翻牌”汪泗问道。
承德帝的视线收回,他摆了摆手。
汪泗立即明白了什么意思,对一旁的宫人使了眼色,领着一众立侍的宫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内殿。
随着沉重的殿牖被人合上,承德帝凝视着宋媛的脸,道“过来。”
宋媛深得汤氏真传,知道欲擒故纵的道理,承德帝不缺美人,她要想得到承德帝心,单是靠着美色与香料还是远远不够的。
人啊,都是贪婪的。
得到人根本无法满足,得到心才是真的。
宋媛一手抱着记录皇帝起居的册子,一手紧紧揪着裙摆,看样子紧张又羞涩。
如春花初绽的美人总有人格外侧目,更何况,宋媛还是自己儿子的侧妃这样有违人伦,宛若偷情的刺激,自是让承德帝不由自主的亢奋。
宋媛没有过去。
她想试探一下承德帝的耐心。
果然,帝王没有暴怒,而是低低一笑,“你不过来,是想让去抓你”
宋媛装作愕然抬头,一脸的惶恐与娇羞,她犹豫片刻,便朝着承德帝走了过去,随着她的走动,双眸之中两行清泪顺势滑落,映着内殿满室的烛火,竟然无端的惹人怜。
承德帝微怔。
他以为宋媛与她母亲一样,是一个爱慕虚荣的女子,被他看上了,赐了彤史的女官之职,她不吵不闹,也没有闹自尽,可见她自己也想承宠龙泽。
承德帝从不是君子,想要的东西便直接夺了。
他一把捏住了宋媛的小蛮腰,将她困于怀中,美人幽香让他又是一阵持续的亢奋,“哭什么惧朕”
宋媛紧咬着朱唇,她知道承德帝不是寻常人物,虽是没有打算今日就彻底交代了自己,但让他占些便宜也是在所难免。
待时机差不多了,宋媛的低泣声大了起来,扰乱了承德帝久违的冲动。
承德帝捏着她的下巴,又问,“朕问你,哭什么”
这声音已经明显不太温和,试探为此为止,宋媛亲眼看到过汤氏勾引英国公时的手段。
她道“皇上,微臣微臣乃辰王之侧妃,委实不能不能如此,还望皇上放过微臣,微臣这辈子愿意做牛做马侍奉皇上。”
她低着头,无端的可怜。
承德帝有一刻看不明白了。
汤氏母女都是一样的人,而他作为一个帝王,无非只是起了寻常男子都有的心思,以宋媛的身份,他定是不会霸占着不放,待他日腻了她,定会放了她走,安置在宫外庵堂里,让她自此青灯苦佛。
当过皇帝的女人,自是不可能再另嫁
至于辰王,届时再给他许两位侧妃以作补偿便是。
宋媛让承德帝相当扫兴,承德帝自诩是天下的主宰,还没有到强取豪夺的地步。
美人被放开,承德帝掌中留香,心中也是异常的浮躁。
奇怪的是,他竟然没有对宋媛动怒。
看着宋媛抱着册子走出了内殿,他反而是愈加的牵肠挂肚。
万贵妃在殿中踱步。
自从承德帝赐封了宋媛为彤史之后,她就坐立不安。